沒有人不為這番話感到震撼,就連鐵拳都深深地看著他。


    翁太動容道:「好孩子……你確定嗎?」


    「確定。」簡短迴答過後,井舟的目光落在許識斂身上,「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助。」


    他見許識斂沒反應,神色複雜道:「你……有事情瞞著我們,對吧?」


    還以為井舟是自己人!小耳怨恨地想。明明這幾年他對許識斂的態度比以前好很多,搞得小耳對他有些掉以輕心。


    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問這個問題。


    看來在勇士團團長的心裏,同伴固然重要,但正義永遠排在第一。


    許識斂身上厭惡的情緒正在消退。


    他看著井舟發呆。井舟喊了好幾次,他才迴過神。


    「瘋子……」他詭異地笑,眉毛都在抖,「你要出賣你父親?」


    語氣陰暗又絕望。


    小耳也聽不懂:「你怎麽了?」


    聽他這麽笑,很像是諷刺。井舟並不想深聊:「不要轉移話題。說說看吧,你瞞著我們的事。」


    他卻笑得眼淚都快出來:「哈!我看你是真瘋了……」


    小耳的心一揪一揪地疼。可能沒有人相信,他現在很難過。


    「許識斂!」


    「你想知道什麽?」


    瞞著你們的事情有很多,你想知道哪一件?


    小耳突感不妙,許識斂竟然問得很真誠,雖然他現在的表情容易讓人誤會——他讓別人誤會也不是一兩天了。


    和他呆的時間越久,越能判斷出他是否真心實意。


    比如現在,他好像真的打算迴答井舟的問題,並且會說實話。


    「餵……」小耳焦慮得要命。


    不比前期在許識斂身邊胸有成竹的感覺,他現在根本無法把握他的想法。別總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真正瘋了的人是你吧!幹嘛老用這種眼神看人?」井舟忍耐道,「你必須告訴我們,能那麽快就解決掉那些怪物……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


    「別不說話。我們已經是毫無保留,什麽都告訴你了!」他又變迴了那個許識斂所熟悉的井舟,意氣風發,步步緊逼,「許識斂,我們要的是你的態度。勇士團的所有人都可以幫助你,但是,你必須認真對待我們……」


    半分鍾後,許識斂笑夠了,一臉漠然地起身:「你們跟我來。」


    海底學院的實驗室。


    一推門,勇士們看見滿牆的山羊頭和捲軸。


    「這裏是……」


    實驗台的器皿裏放著未收淨的魔鬼皮膚組織。許識斂掃了眼,說:「他出去了。」


    井舟:「誰?」


    「我們的老師。」


    昌決?「你們在這裏……」


    「我的弓箭就是他做的。」許識斂說著,目光落在小耳身上,「我們一起研究魔鬼有好一陣。」


    小耳雙手一撐,坐到實驗台上去,沉默不語。


    他開始對著他們解釋,也開始避重就輕地帶過自己的經歷。要逐漸融入集體?是這個意思嗎……


    大塊頭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那麽厲害。」


    鐵拳抱胸張望了一番,問:「你們研究魔鬼?」


    他的臉上被砸去一本書,鐵拳惱怒地接住,低頭一看,《地獄錄》。


    「禁書,」許識斂說,「你自己看吧。」


    井舟若有所思:「我就說他怎麽總是私下叫走你,原來……」


    鐵拳狐疑道:「昌決老師不在?」


    「今天是禱告日。」許識斂平淡道,「他在教堂。」


    像是要逃離這裏,他一把拉住小耳:「我們去叫他迴來。」


    沒有給其他人留有商量的餘地,他們消失了。


    井舟直望著他的背影,那個自我克製的許識斂好像迴來了,這麽平靜,沒有情緒起伏地和他們交流談話。


    大概石頭的死對他也是有觸動的吧。井舟閉上眼睛。


    *


    直到徹底遠離所有人類和是非,魔鬼們身處半空。許識斂突然問:「不高興了?」


    小耳:「我沒有。」


    他反問:「你真打算當這個島主?我感覺他們各懷鬼胎。」


    許識斂竟說:「我沒想好。」


    小耳沒說話,被他笑著蹭了蹭臉。


    「不高興了?」他又問。


    小耳:「你不想笑就不要笑,我又要瞎猜!」


    許識斂:「猜什麽?你直接問嘛。」


    小耳沒有問。他覺得許識斂自己都不懂自己。


    他們降落在教堂門口,險些被旗幟纏繞。


    「小心!」男孩在叫,叫著叫著,聲音變得生澀,「識斂哥……?」


    許識斂認出來:「小貓?」


    他叫的竟如此親昵,貓劍客喜出望外:「是我!」


    再一迴頭,旗幟上竟然印著自己的畫像,許識斂莫名道:「你在幹什麽?」


    旗幟下,是一個個擺滿草莓蛋撻的小攤。貓劍客說:「這些是夢囈姐姐做的,我們想……」


    「識斂?」有女人來了。


    她大著肚子,邊走邊喘,扶著腰對他笑:「原來你也會來這裏看看,是小囈讓你來的嗎?」


    小耳偷了顆草莓蛋撻,在樹蔭下用嘴尖品嚐,好甜。


    許識斂接過女人給自己的蛋撻,放到小耳的膝蓋上。


    「我叫美樂。」女人笑著說,「你可能忘記了,以前你為我的丈夫打過傘。他是一名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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