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涉到考生,情勢就有些嚴重,所以李捕頭為不把麻煩惹大,就用了一些手段來威脅老書生,沒辦法老書生就把收王林的錢又吐了出來。


    因為王林把題卷都撕碎了,他就找理由扣了兩錢銀子,能把錢要迴來就已經不錯了,這兩錢銀子也不在乎,所以狗兒和王林一商量就同意了。


    等送走了李捕頭,狗兒看著滿臉激動的王林,便趁機說道:“王兄,這天下可沒有白給的好事兒,這次錢要迴來了,下次可就難說了,所以得把錢看好啊!”


    王林趕緊謝狗兒道:“放心趙老弟,為兄這次一定把錢看好,不會再輕易的相信別人。”


    “嗯,如此甚好!”


    迴他一句,再扭頭看一眼大街上喜氣洋洋的行人,便道:“王兄且忙去,小弟要去街上隨意逛逛!”


    “好,趙老弟且去!為兄先去了,有時間咱們吃酒去!”


    狗兒拱拱手送走了王林,就轉身抄著手想在熱鬧的街市上逛逛,可剛剛轉身,就聽見背後有一道輕柔的聲音喊道:“趙小官人!”


    狗兒一愣,轉身看去。


    “原來是三娘子啊!居然在大街上遇見你,真是有緣”,說完狗兒瞅一眼她,見她一副滿臉滄桑的模樣,尤其那雙眼睛,離著老遠就能看到一片青腫,狗兒隻做她思念已故的馮老丈,就出聲安慰了她幾句,然後道:“三娘子喊在下是有什麽事兒嗎?”


    三娘子瞅一眼狗兒,再看看左右來來往往的行人,便道:“父親的事兒,多有麻煩趙小官人,所以奴家想請您吃盞茶,行嗎?”


    狗兒巴不得哩,就猛點頭道:“自然是行!”


    於是倆人就近去了一家茶肆,為不惹閑言碎語,倆人沒去私閣間,就隻在大堂裏坐了,隨意點了兩盞茶和一些糕點,狗兒就開始直愣愣的瞅著她。


    馮三娘子本來有事要說,但是一抬頭與狗兒的眼神對在了一起,臉頰瞬間就紅了。


    “趙,趙小官人,你,你這樣看奴家,嗯,不太好吧……”


    狗兒:……


    “唐突唐突,嗯,不是,是罪過罪過,嗯……那啥,三娘子是有什麽事兒要對我說麽?”


    三娘子輕輕點點頭道:“嗯,奴家是有些事情想麻煩趙公子,隻是,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害羞的女孩是最漂亮的,所以三娘子這一紅臉可把狗兒給吸引住了,又開始直愣愣的盯著她看,直到跑堂的小廝過來添水才迴過神兒來。


    “哎呀,三娘子我們不是外人,你痛快的說!”狗兒大手一揮再補充道:“隻要是你的事兒,我都管!”


    “啊?”


    古代人可沒有後世人那麽厚臉皮,喜歡一個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那些肉麻的不要臉的話,喊的全世界都是,正所謂,“愛時,轟轟烈烈,分時,嘲諷辱罵”,而古人的愛情,講究含蓄,“兩情若在久長時,一個眼神便懂得!”


    所以狗兒這句話,不可謂不大膽,不直白,然後三娘子就紅了臉,低著頭默默不語,狗兒見狀,知道自己說的太過了,趕緊挽迴道:“我,我是說,你的事,我看看能不能管,能幫上的忙一定幫,嗯,就這意思,沒別的意思,你別多,多想。”


    支支吾吾的解釋反倒是越來越亂,到最後倆人都紅著臉低下了頭。


    然後跑堂的小廝,第三次提著水壺過來道:“兩位客官真是抱歉,是本店的茶水不好,沒讓客人喜歡,小人一會兒就去櫃上告知掌櫃的,這盞茶,小店贈送了!請客人繼續聊!”說完,人就提著茶壺輕輕的走遠。


    狗兒瞅一眼桌上一口沒動的茶水,再抬頭。


    “三娘子!”


    “趙公子!”


    呃……


    “你先說!”


    “你先說吧!”


    嗯……


    狗兒瞅一眼三娘子,見她用絲帕捂住了臉,隻好尷尬的開口道:“三娘子,家中事兒可是料理完了?”


    “嗯,是完了,隻不過我們先違了合約,倒賠了不少銀錢進去!”


    說到這兒,三娘子抬起頭瞅一眼狗兒,輕聲細語道:“趙公子!”


    狗兒:“嗯。”


    “奴家剛剛瞅見你和李捕頭去找那老書生來著?”


    狗兒點頭道:“是啊!”


    “奴家想問,那書生是有問題嗎?”


    狗兒喝一口放涼的茶水,壓住心口那份激動,咳嗽一聲,才道:“是啊!那老書生是個騙子,拿往年的試題充當今年省試的題目,蒙騙了與我同來的王舉人!”


    “啊!他是騙子?”


    狗兒瞅一眼張著小嘴一臉吃驚的馮三娘,皺眉道:“怎麽?你被他騙了?”


    馮三娘趕緊搖頭:“不是我,是我家弟,他前幾天迴家和母親要了許多銀錢,說托人買了考題,要中皇榜!後來我去打聽,他說的那個賣題人,就是這個老書生,奴家這幾日經常來這裏給父親上香,來來去去看他好幾遍,總覺的不妥,但是又不知道哪裏不對,今日恰巧瞅見公子,所以,所以就想和你打聽打聽。”


    那個紈絝人居然考科舉?狗兒懷疑道:“你是說,令弟要科舉?”


    “嗯!”


    馮三娘點點頭道:“他本是於潛縣縣學的學生,本來這次他沒能過書院試,後來父親花錢尋了人,他才得了這機會!”


    水至清則無魚,這世道就是如此,所以狗兒也不以為意,便撿起前邊話題道:“三娘子,那老書生是個騙子,那些試題中有許多題是往年的考題,出過的題目怎麽還會出呢?所以他是假的!”


    “如此,那可怎麽辦?”三娘子徹底慌了,也顧不得禮儀了,一把抓住狗兒胳膊道:“我聽家裏賬房說,我弟可是和母親要了二百貫銀票呢,這麽多錢都給了這騙子,這可如何是好!”


    “二百貫?”狗兒大驚,這敗家子果然是敗家子,花起他老子的錢果然是不心疼。


    腹議完畢狗兒瞅一眼急得快要哭出來的三娘子,嘴裏歎口氣道:“三娘子,這麽些錢,那老書生肯定不認!”


    吧嗒吧嗒……


    狗兒瞅著他的眼淚,真擔心那雙本就紅腫的眼睛會變瞎,隻好攔住道:“三娘子你先別著急,容我想想辦法!”


    “嗯,奴家不急,趙公子,奴家,謝謝你!”


    “謝謝你”,就這麽三個字,狗兒猶如吃了大力丸一般,渾身爆發了力氣,唿啦一聲站起來,對著她道:“三娘子,你在此先歇著,容我過去試試!”


    “嗯,奴家在此等你!”


    受到鼓勵的狗兒,蹭一下站起來,大踏步的衝著正在發愣的老書生走去。


    到了攤子跟前,老書生還在望天,狗兒就曲指敲敲他桌案。


    咚咚咚……


    “別敲了!你那錢灑家已經給你了!還來尋我做什麽!”


    狗兒咳嗽一聲,旁邊搬個凳子自顧自的坐下,對他道:“這次,是為別人來!”


    “我說小郎君!事情總的有個度吧!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怎麽還抓著不放!莫要以為灑家好欺負!”


    狗兒瞥一眼吹胡子瞪眼睛的老書生,整理一下思緒便道:“你那試題我也看過,是出的不錯,但是行有行規,用來誘騙人家當科舉試題卻是不應該,我們千裏迢迢的跑來這裏應試,實屬不易,一路上舟車勞頓,疾病,盜匪,災禍,好不容易才來了,結果全部的銀錢都買了你的假試題你說合不合理,實不相瞞,今天那個王舉人,當聽說試題是假的時,差點要去跳河自盡!”


    說到這兒狗兒停頓了一下,再用低沉的聲音對他道:“佛家有雲,因果報應,孽賬纏身,敢問老哥,若是王舉人跳河自盡,到了閻羅殿裏,告訴閻羅真君是因為你的緣故,他才死的,你說判官會不會在你命薄上記下一筆?”


    神神道道的東西,孔聖人曰:“敬而遠之”,所以老書生自然是,不敢狡辯了。


    “我說小郎君,錢我已經退給你了,剩餘的兩錢銀子,我刊印試題也是要花銷的,你再和我要是不是太過分了?”


    見他氣勢不高,狗兒趕緊趁熱打鐵道:“老哥哥,我說過,這次來不是糾這件事!”


    “那你是?”老書生疑惑的問道。


    “咳!”


    狗兒咳嗽一聲遙指茶肆裏坐著的三娘子道:“她!”


    老書生順著狗兒手指看去,上下仔細打量一下三娘子,對狗兒道:“是個好生養的!”


    狗兒:……


    “你這什麽什麽啊!我說是她的事兒!你把騙人家的銀子退給她!”


    老書生衝狗兒撇撇嘴,“小郎君,你是故意來找茬的吧,她個女兒家又不能考科舉,我怎麽會把題賣給她!”


    狗兒道:“是她弟!”


    “他弟?”老書生不滿道:“那麽多人哩,我怎麽記得他弟是那個?”


    “就是馮波,你們於潛縣的馮大官人,你收了人二百貫銀錢哩,你說說你,膽子真夠大,居然敢騙人家二百兩,你就不怕抓去衙門挨上一刀?”


    聽著狗兒的奚落,老書生趕緊道:“怕啊!所以我就敢賣他!”


    嗯?沒賣……


    “那日馮大官人來找我了,直接塞給我一張二百貫的銀票,說來份兒今年的科舉試題,可把我嚇一跳,我們做這一行的,本地人是絕不敢騙的,所以就推說賣沒了讓他去別家看看!所以賣給他的不是我!”


    “當真?”


    “確真,如有半點慌言就叫我死後下地獄!”


    “你早晚都得去!”


    丟下一句話,狗兒迴了茶肆,把老書生的話一說,三娘子就急急忙忙的離去,搞得狗兒一頭霧水,難道不該再陪自己耍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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