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鼠肉質比較細膩精瘦,隻需一把鹽巴就能鹵煮出一鍋味極鮮美的美食,所以狗兒吃得是酣暢淋漓,左邊的花十四也是如此,至於右邊,狗兒看了就會倒胃口所以不看。


    他不看,可惜有人會看。


    “阿爹,您怎麽不吃啊?阿母煮的這鍋竹鼠不好吃麽?”


    花十四孝順的給他爹夾了一筷子竹鼠肉,但是他爹卻不領情。


    “你小子少吃些,這隻竹鼠廢了好些力氣才抓住的,你阿母都不舍得吃,你個不孝子一口氣吃個精光,是不是想挨揍。”


    雖說當爹的教訓兒子天經地義,但是你這當著外人的麵就這麽直白的說話,是不是有些太真誠了?


    所以狗兒把手裏的筷子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


    “趙小哥兒吃啊怎麽不吃了?”花十三“熱情”的勸著狗兒:“多吃些,這竹鼠肉味道特香,口感也不錯,在集市上都賣到了一百五十文一斤,比羊肉都要貴哩!快再吃些!”


    狗兒疑惑著瞅著他,見他招唿的熱情,就猶豫的拿起筷子伸進盤子裏夾起一塊兒,旁邊的花十四見了也學的狗兒樣子,拿起筷子,啪,腦袋上挨了一巴掌,一抬頭見自家爹怒瞪著眼瞅著自己,隻好歎口氣把筷子重新放在桌子上,然後扭頭對著狗兒流口水。


    狗兒:……


    “阿叔,那個我吃飽了,撤了吧!”


    “別啊趙小哥,少年人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吃這麽點怎麽夠,來來來,再吃點!”


    狗兒瞅著一臉熱情的招唿自己的花十三,再看看旁邊一臉羨慕的瞅著自己的花十四,算了,還是不招人嫉妒了。


    “不吃了阿叔,真吃飽了?”


    “真吃飽啦?”花十三盯著狗兒道。


    “是,真吃飽了!”


    “那我可就撤走啦?”


    “您撤走吧阿叔!”狗兒扭過頭努力忍著不去看那盛肉的盤子。


    花十三笑嗬嗬的伸出手,一邊端盤子一邊嘮叨道:“趙小哥真是沒福氣,這悶竹鼠可是俺們這兒方圓數十裏的一絕,可惜可惜,你隻能吃這些!”


    看著他端著盤子囉哩囉嗦的往門外走,狗兒心裏就是一陣兒吐口水,“就這個小氣鬼,也能當寨主?還不如那老婦人大氣哩!”


    說曹操曹操到,花十四他阿母正抱著一個小壇子從門外走了進來,恰好與十三撞個對麵。


    “十三,你端著盤子去幹什麽?”


    花十三一臉尷尬,咳嗽一聲道:“我,我去,盛些肉湯!”


    老婦人狐疑的瞅瞅狗兒倆,再看看端著盤子的花十三,咳嗽一聲便道:“你是不是傻?肉湯都給他們澆幹飯了,哪裏還有湯,給老婆子端迴去!”


    “知道了阿媽!”


    花十三乖乖的把盤子端了迴來。


    老婦人也笑嗬嗬的跟過來,坐在竹椅上對著狗兒道:“趙小哥這竹鼠燉的怎麽樣?”


    狗兒當著花十三的麵,故意夾起一塊兒最大的肉塞進嘴裏嚼一嚼,伸出大拇指迴道:“阿婆,香!香的都快把舌頭咬到了!”


    “哈哈哈,你這小娃兒倒是有趣,來,再嚐嚐老婆子釀的米酒,吃肉喝酒才算是盡興!”


    老婦人一邊笑嘻嘻的說,一邊扣酒壇子上的木塞子,但她畢竟是上了歲數,這塞子堵的又緊,一時間扣不開,她便把酒壇子遞給旁邊的花十三道:“給我扒開!”


    花十三接過來,嘴裏不舍道:“阿媽,這壇酒你可是埋了十年了,這就打開了嗎?”


    老婦人嗬嗬笑道:“打開吧,咱們今天就嚐嚐這酒是個什麽味兒!”


    “可是,阿媽!您不是說要等立下一代寨主時才喝麽?”


    狗兒可是個很懂事的孩子,耳朵裏聽見這句話,就曉得這壇酒的重要意義,連忙起身攔道:“阿婆,還是別打開了,我倆歲數這麽小,喝酒對身體不好哦!”


    “趙小哥你可哄騙不了我,我家寨子裏的小娃,十歲就能飲酒,你都十二了,喝口米酒算不了什麽!咦,你這個憨貨,怎麽還沒打開!拿過來我開!”


    若是平常的酒開了也就開了,但是這壇子酒可是有意義的,那裏能讓她給打開,狗兒便起身勸她,但見她執意要打開,眼珠一轉便嗬嗬笑道:“阿婆,小子的意思是想請你嚐嚐我帶來的酒!”


    話說完,狗兒就快速走出屋子,迴到安頓自己的小竹樓。


    這種木竹樓,人睡在二層,一層是用粗大的木樁或者結實的竹子做的支撐架,用來放雜七雜八的東西,也有人家圈養雞鴨鵝甚至豬仔。


    狗兒踏著木梯飛快的跑進屋裏,一開門,謔!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鼻而來,熏的狗兒連忙退了出去,打開門好一會兒,才捏著鼻子重新走進去。


    “趙公子,我家少爺剛剛吐出來了,小的們正在收拾,您請原諒!”


    狗兒揮揮手,表示無礙,捏住鼻子瞅一眼昏睡在床上的王厚,心裏就是一陣搖頭。


    人家奉承他兩句少年英雄,這家夥就端起酒杯不知輕重的和人家拚酒,三杯酒下肚,人就禿嚕進桌子地下當了軟泥鰍,後麵的竹鼠肉也自然就沒他的份。


    “無妨無妨,吐出來就不難受了,你倆仔細伺候他睡覺吧,我拿個東西就走!”


    狗兒對著倆小廝揮揮手,便閃身走進自己的屋裏,一陣翻找,抱出個小瓶子跑了出來,扭身囑咐一句,讓二人燒些熱水給他喝,就關了門跑了出去。


    噠噠噠的跑迴到宴席上,見老婦人正在啃一隻雞爪子,哦不,是在嗦。


    “嗬嗬嗬,小娃娃別笑,老婆子嘴裏沒有幾個牙齒了,又愛吃這雞爪子,隻好用舌頭慢慢的嗦!”


    老婦人見狗兒走過來,就把雞爪子丟在盤子上,又從袖子裏掏出個小手帕擦擦嘴巴,便笑嗬嗬的看著狗兒。


    狗兒拱手施個禮,滿臉笑容的道:“您還想吃雞爪子說明您這胃口好,這胃口好便意味著高壽之相,小子看您的身子骨,比外麵好些阿叔都要硬朗呢!”


    老婦人眉開眼笑的瞅著狗兒道:“你這小娃娃的嘴真像是抹了蜂蜜一般甜,哄的老婆子是真想唱上一曲,可惜老了,沒了氣力唱歌了!來,趙小郎,離我近一些,讓老婆子和你喝一杯!”


    狗兒連忙道聲好,抱著酒瓶坐了過去,“阿婆,嚐嚐我帶來的酒水如何?”


    老婦人笑眯眯道:“行,讓我嚐嚐你的酒!”


    狗兒就拿個空杯,給她倒了一杯,花十三看了趕緊阻止道:“阿媽,您歲數大了,喝這麽多酒萬一醉了如何?”


    “無妨,老婆子年輕時這吃飯的大瓷碗能喝七八杯哩!如今雖然老了不中用了,想這一杯也是無妨!來小郎,咱倆碰一個!”


    見母親今天心情很好,花十三也不好掃她興致,隻好端起酒杯陪著她倆人喝了一杯。


    狗兒買的這酒乃是用高粱米釀造的燒酒,宋人的價值觀中酒越烈,代表著酒越好,這價格自然也高。


    “咳咳咳!”


    但這烈酒很不適合老人喝,所以她隻喝了一口就嗆的咳嗽,花十四看了趕緊繞過去輕拍她後背,對麵的花十三也趕緊倒杯熱水遞給她。


    狗兒見老婦人似乎喝不中,連忙拱手歉意道:“阿婆,是小子孟浪了!不曉得您喝不中這酒!”


    “無妨無妨!”老婦人揮揮手道:“酒是好酒,隻是老婆子上歲數了,再喝不中這些好酒了!隻能喝些軟綿綿沒力氣的酒!乖孫兒去把我拿來的酒,給小郎君倒上!”


    花十四可不像他爹一般摳門,直接拔出木塞子,咕咚咕咚給狗兒倒滿了一杯。


    又接著給他祖母倒了一杯,最後在吃人的目光下,硬著頭皮給自己倒了半杯,才把酒壇子遞給他爹。


    花十三冷哼一聲接過來,鼻子嗅一下,搖搖頭,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老婦人見大家麵前的酒杯裏都倒了酒,嗬嗬一笑,招唿道:“來,今天兒郎們能平安迴來,老婆子很是開心,大家都滿飲了這杯酒!”


    狗兒附和一聲,端起酒杯一口氣喝進了肚裏。


    十年的米酒,味道兒是醇香四彌,既不辣也不澀,一口喝進肚裏,胃裏麵就升起了一股暖洋洋的熱力,瞬間湧向四肢,嗝~


    狗兒打了個長長的酒嗝道:


    “阿婆,這酒真香!”


    “好喝吧,這酒我可是藏了十年的,來再喝一杯!”


    看酒壇挺大,但是倒出來的酒隻有二斤左右,如果隻是老婦人和兩個小娃自然是夠的,但是這桌上還坐著個大漢,而且還是個貪酒的大漢,不但把這壇酒給喝了精光,還把狗兒拿過來的酒也一滴不剩。


    酒足飯飽,四個人喝的都有些暈,狗兒一瞧這時機正好,便拱手把自己這趟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酒桌上談事情,是國人的傳統,大事兒酒桌上說,小事兒喝完酒再說,不大不小的事兒先幹三杯再說。


    聽了狗兒的訴說,花十三皺著眉頭道:


    “這些小黃花,我寨子四周,幾乎所有的山上都長滿了,摘下來做花茶自然能製出不少來,別說十萬斤了,五十萬斤都不在話下!隻是這樣一來,我寨裏的兒郎就得終日為這事兒奔波勞碌,再沒時間打獵種田!”


    狗兒拱拱手道:“放心花叔,隻要花茶能製出來,吳大帥麵前我給您說項,這收茶葉的價格自然不會短少你的,不光是這錢數,小子還會在大帥麵前給您請功!”


    “什麽功不功的!”花十三紅著臉膛摟著狗兒道:“隻要能讓我花寨百姓過上好日子,我不要這官帽都可以,但是狗兒,叔要說上一句,這茶葉製出來自然不成問題,但是你能不能把茶葉運出去,還是道難題!畢竟這數十萬茶葉,光用手提肩挑可不是件容易事兒,即使用騾馬一趟趟的運,那也得要費大把的時間!”


    是啊,數十萬斤茶葉,單憑那條石階路,一天也運不出去多少斤來,茶葉這種東西又吃的是新鮮味兒,所以這路就是個大問題!


    費了八勁的製出來,結果爛了!非得把人給氣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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