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蠢貨,狗兒心裏偷偷罵道。


    見他承認了揍人,趙捕頭就大踏步的朝他走去,卻被一旁的秦坊老攔了去。


    “趙老弟,莫生氣莫生氣,這兔崽子混賬的狠,剛剛連我都要懟!不信你問問吳員外!”


    一旁的吳員外趕緊點頭道:“對對對,無心之舉,還望包容則個,小弟我馬上就讓這混賬玩意給你侄子賠禮道歉!”


    說完就拍著他兒子腦袋罵道:“快滾去給小郎君道歉!”


    一旁的小員外灰著臉走了出來,對著狗兒鞠了個躬道了聲抱歉!


    狗兒撇撇嘴道:“俺們渾身被他揍的吃疼,衣服也被他手下給撕破了,輕飄飄一句話豈能這麽善了?”


    一旁的吳員外做慣了生意,一般麵對這類事情時就信奉一個道理:有錢一切都能擺平!


    當下就從懷裏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遞給狗兒道:“小郎君,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既然是一家人,還請包容則個,這錠銀子你先拿去,給你和後麵的那幾個夥伴拿幾貼藥,剩下的再買身衣服便是。”


    狗兒看著那錠大銀子,眼睛就直了,聽著旁邊一陣咳嗽,趕緊迴過神來,抬起頭就見趙捕頭正瞪著自己,紅了一下臉道:“俺們倒是無妨,既然是一家人,那就這樣了結了吧!”


    吳員外重重舒口氣,秦坊老也笑嗬嗬的說道,甚好甚好!


    “但是!”狗兒伸手止住他倆,就迴身指著後麵的攤主道:“那老丈怎麽辦?還有屬於俺自己的花燈全被火燒完了!”


    吳員外看看那堆燃燒成灰燼的花燈,心道,隻要今天能了結了這件事情,再出些錢也無妨。


    當下就從懷裏又拿出一錠十兩的銀子遞給狗兒道:“麻煩小老弟再去別的攤子買些花燈,剩下的錢就當賠給那老丈的花燈錢了,你看如何?”


    這吳員外出手好闊綽,看著麵前又一錠十兩的大銀子,喜的狗兒口水都快流了出來,麵上卻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接了過來道:“如此甚好!”


    然後就對著趙捕頭道:“趙叔,既然你有事那就去忙,俺迴頭再拜見您!”


    趙捕頭點點頭,道:“你身上有傷,大晚上的莫要再亂跑了,早些迴家,俺明日再與你說話!”


    狗兒應聲是,就抱著拳對著幾個人施了一禮,便轉身走了開去。


    一旁的秦老趕緊出來圓場道:“既然事情都了了,兩位老弟咱們還是趕緊走吧,再待下去老漢這身子骨可就真的不行了!”


    吳員外道聲“同去同去”就拉著趙捕頭的手走了去。


    狗兒看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遠,這板著臉的身子瞬間就輕鬆了下來。


    摸著袖子裏的兩錠大銀錢,這心裏就像吃了蜜一般甜。


    “咳咳咳,小郎君,你看俺這花燈都燒沒了啊!”


    精明的攤主嘿嘿笑的看著狗兒。


    “你花燈燒沒了,關俺啥事兒,走開走開莫要煩俺!”


    狗兒撇撇嘴,緊緊的捂著袖子。


    “那個,俺明明聽見那老員外說剩下的錢要賠給俺當花燈錢!你看,俺這花燈費了好些時間和心思才做好的,這下全燒光了,俺和俺家女兒可怎麽活啊!嗚嗚嗚……”


    看著那攤主裝模作樣的抹著眼淚,狗兒撇撇嘴道:“莫來哄騙俺了,你這花燈明明是批的大商人的,諾,那角下還印著‘寶蓮花燈行’的字樣”狗兒指著一個燒的就剩下底座的紫色花燈道。


    那攤主一臉尷尬的看著狗兒,眼睛一眨又開口道:“小郎君好眼神,嗬嗬嗬。


    你看俺大過年的還得走街串巷的賣花燈,就為了掙幾分幸苦錢,好養活俺家女兒,這下子花燈沒了,俺們可怎麽活哦!”


    說完又在狗兒麵前裝作哭哭啼啼的淒苦模樣,好讓狗兒發發同情心給他幾兩銀子。


    狗兒哪裏肯,東拉西扯的就是不肯掏錢出來。


    倆人正在那兒叨叨個不停,就聽著後麵輕輕的咳嗽一聲。


    倆人就扭過頭來,原來是他女兒和伺候她的老婆子走了過來。


    還是戴著麵紗,也看不清模樣就聽著她開口問道:“爹爹,這裏是怎麽迴事,怎麽花燈都著了?”


    狗兒一愣,剛剛那麽大的陣仗,她怎麽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一旁的攤主趕緊插話道:“你看你,就知道睡覺,剛剛有人來鬧場子,把燈籠全打著了,剛剛大家廢了好些勁兒才把火撲滅!”


    他女兒連忙捂著嘴嗬嗬笑道:“是是是,爹爹責備的是,奴家剛迴了馬車突然來了一陣困意,就睡了過去,睡的沉了些,沒聽到外麵動靜”


    “爹爹,既然這花燈都燒沒了,咱們就走吧,今夜城門是不關的,咱們趕緊趕路,也正好去下一個地兒。”


    攤主點點頭,道聲“好好好,都聽你的,咱們就早些走吧!”


    然後棄了狗兒就要乘著馬車離開。


    狗兒看著他父女倆,眉頭緊緊皺著,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眼看著三人即將上了馬車,狗兒大喊一聲,“等等!”


    很明顯,他女兒的身子猛的一繃,緊接著攤主就拽了她道:“看你這個身子,這病是不是又犯了?”


    然後就扭過身來對著狗兒嗬嗬笑道:“俺閨女小時候失過魂,經不得旁人大聲驚嚇,嚴重了就會暈倒在地,小郎君你這般大聲喊叫,若是害俺閨女犯了病,你可得出錢給治啊!”


    狗兒趕緊搖頭道:“管俺啥事,俺喊的是你又沒喊她,她自己犯了病,不能賴上俺!”


    攤主指著狗兒哈哈笑道:“你這小郎君,果然機靈的狠!”


    “那你喊俺幹嘛?”


    狗兒道:“被你這麽一打岔,俺給忘記了!”


    那攤主一臉呆滯,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若是沒啥事,俺們就走了!”


    實在是發現不了啥問題,狗兒隻好道:“那你們走吧!”


    攤主就轉了身,簇擁著他女兒就上了車,緊接著婆子也上了車,就剩下老漢了,狗兒突的又喊道:“老丈,你彩燈錢不要了麽?”


    那攤主一愣,就轉了身想和狗兒說話,突然聽馬車裏傳來一陣咳嗽,身子一頓,就咧開嘴對狗兒道:“不要了不要,小女身子不便,俺們還是趕緊走吧!”


    說完,就閃身進了馬車。


    車轅前,一個病怏怏的漢子,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見攤主進了馬車,手裏鞭子淩空打個唿嘯,啪的一聲,拉車的兩匹青花馬嘶鳴一聲,就跑了去。


    今天為了讓城外的百姓們也能痛快的進城賞花燈玩,所以這三城城門今夜是不關閉的,因此,今晚的祐川縣是個不夜城。


    看著馬車疾馳而去,狗兒眉頭濃濃的皺了起來,這家夥為了百十枚銅錢,就敢不顧小命衝進火場裏去,為了五文銅錢寧願讓粗魯大漢去馬車上看他閨女。


    以他這視錢如命的性子,豈會白白拒絕了送上手的錢?再說今夜城門也不關閉,隨時走都行,何必如此急惶惶的離開。


    越想越感覺有問題,但也不知道這問題在哪,看那馬車已經跑的遠遠的,狗兒隻好歎口氣。


    “大小沒礙著自己啥事,管它那麽多幹嘛!”


    捏捏袖子裏大大小小的銀錠子,狗兒的嘴啊,嘿嘿笑的都快咧到臉上去了。


    祐川南城外,一處荒無人煙的林子裏,大晚上的一輛馬車停在了這裏,馬車前紮著三個帳篷,中間最大的帳篷裏,一根牛油蠟燭點亮了起來,照著帳篷裏如白晝一般明亮。


    坐在一堆棉褥子上的攤主,嗬嗬笑的清點著麵前的一個小匣子,這裏麵盛滿了金銀珠寶,一邊清點一邊扭頭對著旁邊的“女兒”道:“三娘,這次得手的如此順利,給你夫君治傷的藥錢算是有著落了!”


    三娘歎口氣,摘了臉上的麵紗,就見一條三寸長的醜陋傷痕,橫在左半塊臉上。


    接著就從懷裏掏出一把小銅鏡,對著那鏡子裏的人影,用手指輕輕的撫摸著臉上的疤痕。


    摸著摸著臉上就突的生起一股子氣,啪的一聲就把銅鏡子扔在地上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給狗治也不給他治!對了,那個煩人的小崽子你怎麽不把他哄進車裏來?”


    攤主停下數錢的手,抬起腦袋對他嗬嗬笑道:“咱們是來求財的,那個小郎也不礙著你我的生意,少一些罪孽,也就能少一些麻煩!”


    三娘狠狠的道:“我卻不這麽看,那小崽子,小小年紀問東問西的很是有股子當狗腿子的潛力!”


    “哈哈哈,沒什麽可擔心的!”攤主搖頭笑道:“那小娃最多能算上一些聰慧,壞不了啥事的!”


    說完就低下頭,嗬嗬笑著繼續數錢匣子裏麵的銀錢。


    三娘看著他不搭理自己,就惡狠狠道:“你都不在乎,那我更不怕”停頓了一下,就接著說道:“反正我無兒無女大不了一死了之,你的乖乖女,我看到時候誰給你養活!”


    聽到她說起自家女兒,攤主抬起頭來歎口氣道:“做咱們這行的,總有馬失前蹄的一天,所以,我才努力讚些銀錢,萬一有那一天,她也可以憑著這些錢好好過上一世。”


    說著說著就陷進了沉思。


    一旁的三娘子見了,撇撇嘴就對著帳篷外麵喊道:“肺癆鬼,那漢子你處理幹淨了嗎?”


    聽著外麵應一聲,帳篷便被掀了起來,趕車的黃臉漢子,大聲咳嗽的鑽了進來,一股子血腥味也隨之飄散了開來。


    三娘子不但不惡,反而一臉陶醉得深深吸了口氣道:“比起胭脂水粉味兒,我還是更喜歡這鹹絲絲的血腥味兒!”


    話一說完便被攤主打斷道:“三娘,再這麽下去,我感覺你的病會再犯得!”


    三娘道:“馮老大,你管好你的銀錢便是,莫要多嘴管我!”


    說完就扭過頭來,用美目盯著那黃臉漢子。


    黃臉漢子臉一紅,就低下頭恭敬的迴道:“人,已經處理好了,但這附近沒什麽野獸,隻能分割了埋進土坑裏了!”


    三娘點點頭,道:“白白浪費我一顆‘極樂丹’早知道就不拿出來了!”


    說完就又問那漢子道:“啞婆婆呢?”


    “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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