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麽安安靜靜的又過了兩天,狗兒幾個每天是吃了睡睡了玩,日子過得飛快。


    但是縣城裏的衙差們可不這麽認為,尤其是趙捕頭,攆著手底下的捕快像是拉磨的驢子一般,恨不得日夜讓他們辦差。


    一幫膽大包天的賊匪居然敢去劫獄,囚犯們死不死的不重要,關鍵是這牢獄是設在衙門裏麵的,賊匪們敢去牢獄,保不齊就敢跑進後宅,後宅裏住的人都是金貴的主,萬不能有一點驚嚇。


    這事兒鬧騰的很大,連好久都不理事的劉縣令都驚動了,在大堂上很是不留情麵的損了劉縣尉一頓。


    劉縣尉很生氣,後果就是連他一向疼愛的侄子劉三郎都挨了幾下板子,自己人都挨罰了,下麵這些外人更是跑不掉,主管牢獄的牢頭,守夜值守的兵士、班頭通通三十軍棍!


    想想被打的皮開肉綻的何班頭,趙捕頭是急的飯都吃不下,劉三郎可是發話了,三天時間必須要有個結果。


    今天是第三天,到了晚上交差時若還沒個說的過去的理由,自己的屁股想來是有罪受了。


    捕快這行,雖看著風風光光想拿誰就拿誰,又有大把的外財進兜,可實際上是最吃苦頭的差事。


    幹這行最怕遇到個慣犯,什麽蹤跡都能給你銷毀的幹幹淨淨讓你無處下手,尤其是遇到頭腦不簡單的主,還能給你布置倆假線路,等你廢了牛勁兒查到頭時才發現這是個死胡同,若是上官再給布下個“追比大考”你想死的心都有。


    這件案子一看就是個老手,先偷偷潛進東城,然後慢慢的探查路線,等找好了機會直接出手,一擊不成四散而逃,循著退路不慌不忙,看逃跑的痕跡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有。俗話說狡兔三窟,這幫人絕對不止一個躲藏點,領頭的人又膽大心細,想必那躲藏點裏吃的喝的用的肯定是一概不缺,就等著風頭過去偷偷混出城外。


    攤上這麽一個難纏的對手,趙捕頭點背的直想撞牆,這兩天已經組織了不下四次全城大搜索了,除了抓到一群偷雞摸狗的小賊,別的是毛都沒有。


    眼瞅著太陽即將落山,趙捕頭隻得認命,耷拉著腦袋準備返迴衙門迎接劉三郎的怒火,卻聽到後麵有人在喊自己。


    扭身看去原來是守南城的劉隊頭,當下就抱著拳有氣無力的行了個禮。


    劉頭大步走了過來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知道是啥原因,就輕聲安慰了幾句。


    當下倆人結伴同行了一段路,到了十字路口劉頭就要告辭。


    趙捕頭納悶道:“劉哥哥家不是在衙門附近麽,這是要去哪裏?”


    劉頭道:“本該是要迴去的,但昨日約了小郎的酒席,這不剛剛下值正打算過去。”


    趙捕頭好奇道:“那家的小郎居然能和劉哥哥對了脾氣!”


    劉頭哈哈笑道:“這人你也見過,就是住南城坊巴家老宅的趙狗兒。”


    趙捕頭眯著眼迴憶了下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賣柴火的狗兒啊!”


    劉頭笑嗬嗬的點點頭,突然想了下道:“這趙狗兒小小年紀卻是有些聰慧,對了,你手頭的案子可以和他說一說,看看他有什麽好的注意!”


    趙捕頭搖搖頭:“這案子棘手的很,他一個小娃,能有什麽好的注意,我看還是算了。”


    劉頭卻攔著他肩膀道:“你可莫看這小子啊,對了,哥哥和你說,這案子發生後的第一天,這狗兒就跑來告訴哥哥,說這賊匪是不會出城的讓俺不必緊張,當時忙的一頭爛額哪裏有空聽這小屁孩瞎叨叨就隨手把他打發走了,一直到到晚上關城門時,那賊匪也沒喬裝衝城,白讓俺提心吊膽了一天。”


    聽他這麽說趙捕頭趕緊問道:“他怎麽知道的?”


    劉頭道:“我後來也是這麽問他的,你道他怎麽說?”


    “怎麽說?”


    劉頭哈哈一笑指著天道:“天機不可泄露!”


    趙捕頭嗤嗤笑道:“劉哥哥,這有啥不可說的,你可別賣關子了趕緊告訴俺。”


    劉頭聳聳肩道:“這句話就是那小屁孩告訴我的答案,哥哥我也不知道啊。”


    好吧!這小娃還真能作妖。剛要別了劉頭離開,卻聽他又道:“這狗兒今天還告訴我說,這幫賊匪還在這城裏藏著,讓我迴家的路上當心些。”


    如果對方是個辦案的捕快,能說出這句話自己並不感到好奇,但是對方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娃,又從沒接觸過辦案,單憑著猜測就能和自己的根據大量線索才推理出來的結果不謀而合,這可不是一句聰慧就能夠解釋的。


    “他怎麽知道?”趙捕頭趕緊問道,“他是不是見到過這幫人!”


    劉頭皺著眉頭想了想道:“不可能,他要是見到過第一時間就會跑來找哥哥我報信的,畢竟這小子是個愛財如命的家夥,十兩銀子的賞錢他可不會白白放過!”


    “那他是怎麽知道的?”趙捕頭還是不甘心的問道。


    “所以我才說讓你一起跟去問問的!”劉頭補充道。


    反正自己也沒個點子,幹脆過去聽他說一說就當重新分析分析案情了。


    當下倆人就結了伴往狗兒家走去。


    巴家小院曹阿婆一邊看著灶上的鍋一邊扭頭對狗兒說道:“這燉豬肉啊,就要耐心多一分太老,少一分太膩,尤其這火候更要時刻注意,火大了湯走的快,火小了煮不熟……”


    狗兒甜甜的點頭,等她嘮叨完才趕緊問道:“阿婆,還有多久才熟?”


    “你看你,老身和你說了這麽久還是沒聽進心裏,這燉肉要有耐心,來,老婆子再和你嘮叨嘮叨。”


    狗兒趕緊伸手打住:“阿婆,小子長大又不當廚子還是不學了”


    說完就叼著根細枝背著手走出了屋外。


    自從劉嫂嫁給王用搬去西城後,狗兒有什麽縫縫補補的活兒都是跑去找曹婆婆。自曹阿寶這事後,曹婆婆待狗兒猶如親生孫兒一樣,一點都不比曹阿寶差。


    出了屋見曹阿汝正在哭鼻子,一問得知原來幾個人嫌棄她老愛哭鼻子,剛剛跑出去玩時就偷偷甩了她沒有喊她。


    狗兒最煩女孩子哭了,不過自己是當哥哥的,見人家哭的難受總得哄哄吧!當下就撿起根長棍對著阿汝道:“阿汝別哭,看哥哥去替你報仇!”說完就提著棍子氣勢洶洶的追了出去。


    曹阿汝見狗兒哥哥要去給自己報仇當下就不哭了,先是點點頭說好,又擔心狗兒哥哥把其他幾個哥哥打壞就搖搖頭道:“狗兒哥哥就輕輕打一下,讓他們帶阿汝一起玩就行,可千萬別把他們打哭了啊。”


    狗兒點點頭道:“沒問題。”


    大踏步的出了門,等拐了彎兒看不到阿汝身影了就隨手把棍子扔在了路邊,女娃娃哭鼻子啥的最讓人頭疼了!


    今天天氣還行,看看天色也不知道劉頭他們幾個下差了沒,這幾天有點忙估計是沒法子偷跑過來了。


    正在路邊琢磨呢,遠遠的見倆人走了過來,離近了一看正是劉頭,另外一個穿捕快衣服的似乎是有點眼熟。


    當下狗兒就抱著拳滿臉笑容道:“劉哥哥,小子正想去南門找你呢!”


    劉頭嗬嗬笑道:“不用去啦,俺老遠就聞到酒味兒了,這不剛下差就趕緊跑了過來。”


    狗兒瞧瞧後麵也沒見其他人身影就疑惑的問道:“其他幾位哥哥呢?怎麽不見一起過來。”


    劉頭道:“都怪那幫賊匪鬧的,現在是三班倒替,正不巧他們幾個都是下一班,等晚會兒下了差再過來,我們先吃不用管他們!”


    說完又拉著旁邊捕快道:“小狗兒還記得這位麽?”


    狗兒歉意道:“小子看著這位哥哥很是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趙捕頭提示道:“衙門門房,晚上見的!”


    得了他提示,狗兒一拍巴掌道:“俺想起來了,是趙捕頭對吧?”


    倆人嗬嗬點頭。


    自己也沒請他啊,他到這兒是幹嘛來了?狗兒疑惑的問道:“趙捕頭您來這兒是?”


    話音剛落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怎麽和趙捕頭說話的!沒大沒小的!”


    狗兒趕緊抱拳重新道:“趙哥哥是來找小子有啥事麽?”


    啪!腦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扭頭不解的看著劉頭,隻見他瞪著牛眼道:“咋滴,趙捕頭來你家坐坐你還不願意是吧?”


    狗兒趕緊抱拳彎腰道:“怎麽會呢,平常俺都不敢和趙哥哥搭話的,他能來,是給了小子莫大的麵子哩,高興還來不及呢!”


    “俺隻是擔心趙哥哥來是有什麽緊要事情需要讓小子配合,這不趕緊問問怕耽誤了哥哥差事不是!”


    劉頭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側身對著趙捕頭道:“就是這麽個皮猴子,腦子是有些機靈就是總不著調,兄弟耽待著一點。”


    趙捕頭趕緊擺擺手道:“無妨無妨,劉哥哥這小子啥模樣小弟是早有見過,當下就把狗兒那天晚上的壯舉說了一遍。”


    倆人聽了哈哈大笑,狗兒也在一邊陪著嗬嗬傻笑。


    中國人的禮節,大人說話小孩子莫插嘴,哪怕你多聰慧多有出息,人家長輩不問你話,你是不能說話的,亂插話人家不會說你小孩兒不是,隻會背地裏指責你家裏大人沒教育好,如今的孩子被寵上了天,家裏人都不在乎,你個外人更是不當迴事,所以說我們在關心下一代身體健康的同時也得注意他思想道德的良好發育才是,一條腿走路總是畸形的。


    看倆人杵在那叨叨叨個不停,狗兒實在是想離開,一開始倆人誇自己還能忍著聽會兒,這畫風突然一轉又談起了案子,這管自己啥事,咱又不是你們衙門裏的人,傻嗬嗬的呆在這兒喝西北風幹嘛。


    當下這身子就扭來扭去的裝作受不了寒風的樣子,然後腦袋上就又挨了一巴掌。


    “你像個蛆蟲在哪兒扭來扭去的作什麽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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