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夫妻倆沉默不語。


    但向苒心裏卻很坦然。


    她已經把自己的潛台詞表達的很清楚。


    並且盛揚聽完她之前的一番“剖析”後,並沒有和網上那些臭男人一樣來上一些“金句” 。


    譬如:“就你生孩子,其他女人就不生了?母雞不下蛋,要來幹嘛?”,“就你金貴,哪個女人結婚後不生孩子?我媽年輕時候生三四個,我奶奶那會生七八個,不照樣好好的?”


    沉默,至少說明他在思考。


    至少不會像社會上某些男人一樣滿腦子把女人當成下蛋的母雞。


    -


    飯後,向苒迴了自己房間,而盛揚則去了書房。


    但向苒不急,她知道他會來找她。


    事到如今,她可以選擇把孩子生下來,甚至不需要額外再漫天要價的問蘇家要一筆錢,但前提是——孩子的父親......他值得。


    原本像她這種家庭出身的人,對婚姻和生育並沒有什麽向往。


    她也並不喜歡帶孩子,從小養父母就讓她帶弟弟;畢業後在教培機構教孩子,連兼職還要上門去給孩子補習英語.......


    一想到幾個月前代替同事夏芸去教許家那兩個孩子學習英語自然拚讀的場景,向苒就頭疼。


    她很早就發現婚姻對於底層女人就像牢籠。


    裏麵塞滿了雞毛蒜皮。


    生育之後,女人會更加虛弱,連爬出牢籠的勇氣和體力都沒有了。


    所以,她怎麽可能為自己製造一個“軟肋”——孩子,來掣肘自己?


    除非孩子的父親靠譜。


    特別的靠譜。


    他有足夠的財力,成熟,有責任感。


    -


    向苒等著盛揚來找自己。


    如果他達不到她的預期,她就隻能選擇不要這個孩子,


    她不可能把自己置於險地。


    -


    快十點半了。


    他還沒有進臥室。


    她打了個嗬欠——算了。


    既然他還沒想好,就明天吧。


    他這麽較真,會不會在查資料啊?


    哎,不管了。


    她今天想的太多,有些犯困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睜眼醒來後發現盛揚睡在了旁邊。


    這狗男人,怎麽不聲不響地跑進來睡了?


    被子也沒蓋,就仰麵躺著。


    向苒轉身,去扯了個被角,輕輕搭在他小腹上。


    剛覆身過去,就被他伸手抱住了:“醒了?”


    “你........怎麽不蓋被子?”


    “我不冷。”


    “就算不冷,肚臍眼也要蓋上,肚臍眼是中國人最脆弱的地方。”向苒把手捂在他腹上,“世界樹就算隻有最後一片葉子了,我也要分一半葉子給你遮住肚臍眼呢。”


    盛揚笑了,這一整天他都沒笑過。


    糾結,困惑,各種情緒堆積,隻是在工作的時候被強行壓製了,但到了夜裏,又鑽出來,他根本就睡不著。


    他笑著去親她:“謝謝老婆,我真是太感動了。”


    良久,他才把唇離開。


    “老婆,我說——如果你真的現在害怕生孩子.......可以不生。”


    擲地有聲的一句話。


    也是向苒一直在等的那句話。


    之前她準備的所有的台詞,就是為了逼他自證一個“愛”字。


    現在,他終於鬆了口。


    “那如果爺爺他們知道了,我父母知道了這事,責怪我怎麽辦?”向苒半真半假地帶著哭聲往他懷裏靠了靠。


    這個千百年來的普遍現象,中國女人一到年紀就會被催婚和催生。


    不僅僅是婆家,連自己娘家的人也是這股力量中的一員。


    “有我呢,我來應對。”他在黑暗中,望著她,幽幽地發問,“隻是......我想弄清楚你是丁克......還是說隻是暫時不想生孩子。”


    向苒原本鬆了口氣,忽然聽到他又問了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她問,“我如果是丁克你能接受嗎?”


    “我從來不迴答假設的問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你模棱兩可,我也無法給出正確答案。”


    “那我真不知道。”向苒和他杠上了。


    “不知道也是一種答案,如果你不確定,那麽就需要考慮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因為現在孩子已經在你是身體裏,要放棄孩子,也會有一定的風險和損傷。需要你自己去權衡。我尊重你的選擇。你做出任何決定,我盡力去幫助你,保護你,隻能這樣。”


    狗男人迴答的滴水不漏。


    “具體呢。”


    “如果你要放棄孩子,我們就選最好的醫療,來保證你在這個事情上所受的傷害最小。如果你要留下孩子,我就兢兢業業做個好丈夫和努力學習去做個好父親。這個我可以保證。”


    答案很標準。


    向苒很滿意。


    她正打算要繼續說之前預備的“台詞”呢。


    沒想到盛揚突然一字一句地說:“但是前提是我必須是你丈夫,而現在在法律上我還不是你的丈夫。甚至你萬一要做什麽手術,我在關係一欄簽字時,能填什麽?是填情夫還是朋友?很荒謬不是嗎?”


    向苒意識到他要把話題領向另一個地方。


    果然,他接著說道:“其實,相比孩子問題,我更在乎的是個更為寬泛的概念——家庭。


    9歲前,我大概在別人眼中是一個不光彩的存在,後來迴到盛家,很快便失去了父親,母愛也常年不足。雖然住在爺爺和叔叔家,但說是寄人籬下也不為過。為此我把婚姻和家庭看得很重,正因為太重,就覺得沒把握抓住的東西,不如索性就不去碰。


    所以我從不願輕易談戀愛,也一直不想在這些方麵浪費時間。


    當初我會接受聯姻,是因為我那會已經放棄了理想和傳統的婚姻模式。


    但某天,我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結婚了。


    原來我想要的東西,已經在我手中。


    而我喜歡的女人也就在眼前。


    和你在一起後,我也漸漸發現了傳統婚姻的意義。


    既然“家”都已經在我手裏,我有什麽理由不去牢牢抓住?


    蘇以晴,我可以?在別的事?上隨便和妥協,隻有這些問題上,我絕不允許有一絲行差踏錯,不能有一點兒意外?。


    你覺得這是執念也好,笑話也罷,這是我的心裏話。”


    向苒愣住了。


    被他的話震懾住了。


    怎麽辦?


    盛揚最重視的東西——其實是假的,


    甚至他的妻子也是假的。


    蘇以晴,蘇躍,蘇家和她都是毀壞者,但“最直接的經手人”卻是她。


    她要砸碎一個人的原則和堅持。


    殘忍。


    悲涼,


    難受。


    一想到這些,原來她也會難受。


    但盛揚還在繼續加碼。


    “孩子也是一樣。我想清楚了,如果你不願意生也不用勉強,因為我也不願意我的孩子在不受歡迎的情況下出生。”他抬頭,下顎線鋒利地像把刀,“什麽是不歡迎呢?譬如不領證,就生下孩子 .......譬如父母雙方有一方不歡迎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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