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來人是腹水村的村長,葛勳。


    在這個時代的村長,那就是村裏的父母官,是朝廷正兒八經下文書封的,是有品階的,村裏的大小事務大多都有村長說了算。


    葛勳雖說年過半百,但那一雙眼睛炯炯如炬,走起路來,那也是龍行虎步,頗有氣勢。


    見了老者,眾人都禁了聲。


    “村長好。”


    見村長來了,蘇小雅脆脆的問了聲好,而後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小跑迴了屋,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搬著一張長凳。


    “您坐!”


    凳子,蘇小雅是擺在草屋的門口。


    搬完椅子,蘇小雅對著凳子的方向就跪了下去。


    “您是我們村的村長,就是我們的青天大老爺,小雅有冤要申!”


    拉著小包子一同跪在地上,而王桂英也是個激靈的,也跟著跪在的凳子前。


    葛勳見她們跪下,嘴角的胡子動了動。


    雖說他是村長,可這被人下跪,那還真是頭一遭。


    這可是縣裏大老爺審案的時候,才有的待遇啊。


    當然這也從另一方麵映射出來,他在蘇小雅和王桂英的心裏,就是頂天的大老爺,不由看兩人的目光,柔和了些許。


    葛勳落座,腰杆板直。


    成了!


    蘇小雅心裏暗笑,看來這高帽子,不但在現代吃香,到了這古代,那也是能頂事的!


    一聽葛勳要管事,張老太心裏不太高興了。


    “一個破村長裝什麽官腔!”


    她嘀咕的聲音低,可還是落入了葛勳的耳中,隻見葛勳那摻著白毛的濃眉,狠狠的往下一壓。


    “徐氏!我聽說你打了子墨媳婦,每個月還管她要月糧,可有這事兒?”


    原初葛勳倒也不是十分想管張家的家事,可張老太的態度,讓他實在不喜,這都沒等蘇小雅自己說出來,他到直接問上了。


    “我打我兒媳,那是家事,每個月管她要糧是作為兒女該孝敬爹娘的!”


    張老太半點沒把葛勳放在眼裏。


    “葛勳侄兒!難不成別人家的家事兒,你也要管不成?”


    張老太越說,葛勳的臉色越沉。


    雖說按照輩分,張老太叫他一聲侄兒不為過,可當下這麽多人在,她這樣叫他,是半點沒把他放眼中啊!


    “你打子墨媳婦,那是傷人!”葛勳氣得胡子挑起,猛地一跺腳。


    “你管子墨媳婦要糧的事兒,我更要管!當初我讓你家出壯丁去西城修城牆的時候,你是怎麽答應子墨?朝廷給子墨修城牆的朝廷貼補給你,而你免了子墨家每個月的奉糧!”


    奉糧的意思是,兒女孝敬爹地的糧食,用現代的話來說,也就是贍養費。


    “今兒個我就把話撂在這,你給不了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上報給鎮保,定你個傷人之罪!”


    見葛勳來了真,張老太也有些慌了。


    她所依仗的不外乎這撒潑的無賴勁兒,葛勳畢竟是村長,上頭頂著朝廷。


    真鬧起來,她搞不好要去蹲獄子的!


    “我……我怎麽就傷人了,你沒瞧見她生龍活虎的嘛,至於奉糧……大不了我把這幾個月她給我的,都還給她就是了。”


    見張老太軟了態度,葛勳把目光看向蘇小雅。


    蘇小雅自是知道,葛勳這是在征詢自己的意見。


    她微微蹙眉,這麽一看,葛勳顯然是不願意把事情往大了鬧。


    想著讓她拿迴奉糧,息事寧人呢!


    “娘打我許是我做得不對,我也不計較了,既然娘都說了要還我奉糧,這事兒我看就這麽了了吧。”


    她這話說出,張老太長籲了口氣,葛勳也欣慰的點了點頭,覺著這子墨媳婦是個懂事的。


    “奉糧我給了七個月,算下來約莫七十斤糙米,還有三個月前娘從我這裏帶走的三隻老母雞,做兒媳的也不好多要娘的東西,您給我還五十斤糙米,兩隻老母雞就成!”


    “啥!”


    張老太脖子一下就粗了起來。


    眼皮是可勁兒的跳,險些沒直接背過氣去。


    五十斤大米,兩隻老母雞!


    這可是小半年的糧食了!


    特別是老母雞,那可是稀罕貨。


    “我啥時候拿過你家……”


    “喲!您老,這是打算不認賬呀?大夥兒都知道,子墨媳婦實誠,她這性子還能坑您不成呀!”


    王桂英剛才聽到蘇小雅說拿迴奉糧了事,心裏那叫一個著急,她是知道蘇小雅交的奉糧的,一個月不到三斤,真要迴來也不頂什麽用。


    此刻聽蘇小雅這麽一說,趕忙就幫腔起來。


    隻是她斜眼看蘇小雅的時候,眼底透出那麽幾分新奇,她倒是真沒想到一向膽小怕事的蘇小雅,敢這麽坑張老太。


    蘇小雅什麽性子,村裏人都知道,那是個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主兒。


    雖然五十斤糙米和兩隻老母雞是有些多了,可這話從蘇小雅嘴裏說出來,那是做不得假的。


    “徐氏,你現在讓你二媳婦迴去把東西拿過來吧。”


    葛勳冷聲說道。


    “好!好你個黑心的!”


    張老太瞪著蘇小雅的眼裏血絲遍布,氣得老臉煞白。


    “老二媳婦,你還愣著做啥!還不迴去搬東西!”


    也是沒地方撒氣了,張老太撿起地上的拐杖,狠狠的就往劉翠妮的大屁股打了下去。


    劉翠妮痛叫著,往張家去了。


    “村長,還有一件事兒。”


    見劉翠妮走了,蘇小雅又道。


    “奉糧都還你了,你還想上天咋地!”


    張老太一聽蘇小雅還要鬧幺蛾子,又炸了毛,下意識的就要揚起拐杖。


    蘇小雅見狀,抱著小包子往後縮了好幾縮,肩頭抖動得如同冬日裏沒穿衣服,好不讓人心憐。


    “徐氏,你要反了不成!”


    葛勳大聲喝止。


    “還有什麽事兒,你說出來,我一定為你做主。”


    蘇小雅先是看了眼張老太,又嚇得忙搖頭說沒事兒了。


    這是沒事?


    眾人將這一幕看在眼裏,都覺得是蘇小雅怕了張老太,不敢再說。


    “子墨媳婦,你放心大膽的說,她徐氏再敢打你,我就把她送官去!”


    “那……那我說了?”


    蘇小雅艱難的吞了口唾沫。


    “我和子墨出張家的時候,沒帶走一磚一瓦,現在有了麟兒,子墨又去當了壯丁,錢還給了娘,我……我想讓娘給我三畝田地,種些吃食。”


    “你想都別想!”張老太一根拐杖在地上敲得砰砰作響!


    葛勳的臉色也有些不好,蘇小雅雖說的在理,但田地屬於私有財產,官家是管不著的。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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