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不巧的,如今南絮萬般針對柴江意,所以才被江度利用在皇城布設法,隨後淨河忠心耿耿而來,心心念念不世天秘境中的某個大神仙。


    為此,謝逢野定會去查究竟是什麽秘境。為了美人麵,謝逢野一定會使仙法來找這個皇帝。


    於是,守那秘境的仙族現今就站自己麵前。


    謝逢野此刻的情緒很詭異——一切都過於順遂了,好似他要做什麽、需要什麽,都有一隻無形的手把東西送過來。


    這種被人安排和控製的感覺。


    可真不爽快。


    實在太符合青歲的作風了。


    謝逢野隱隱有些牙癢,但瞧麵前這個司危止即便來人間當了幾年皇帝,如今收迴記憶,依舊是一幅純良無害的模樣。


    想想先前殿上他那超脫不俗的心聲,冥王殿就樂了。


    ——這種娃娃心性跳脫不行的小仙官,最好拿捏了。


    司危止似乎也明曉冥王本事,故而心中激動興奮過那個架勢也就停下。


    於是,在他報上自己家門之後,雙方都待勢而為,一時間禦書房陷入了極其詭異的沉默。


    土生正欲站出來充當個和事佬的角色,結果在中間轉圜兩句下來,依舊是效果平平。


    謝逢野正好整以暇地抱手而立,對付這種第一次下人間的仙官,他可太曉得要怎麽做了。


    對此,還得感謝青歲。


    正所謂以靜製動,大家入世都是從懵懂無知開始的,彼時小龍剛剛受騙領了冥王一職,正是滿心暴躁恨不得一把火把天地都燒個幹淨的時候。


    而這一切的罪魁青歲做出的表態就是:什麽都不做。


    少年心性扛不住沉默,更扛不住一肚子準備問出口的話。


    被青歲作弄那麽多年,謝逢野掀掀眼皮就曉得麵前的司危止在想什麽。


    滿臉都寫明了「我有秘密呀,你快來問我」這麽個意思。


    於是謝逢野更不急了,他偏頭讓土生過來些。


    司危止眼睛「唰」地亮起來,他以為冥王準備叫司命開口問話,卻沒承想聽見那男人說:「你說今晚迴去吃桂花陷的還是芝麻陷的?」


    他不由得疑惑起來。


    ……什麽桂花芝麻?


    土生也有相同的疑惑,此刻也拿不準謝逢野又想弄什麽麽蛾子,更說不上司危止是哪頭的。


    隻好心聲問道:「什麽桂花,你又在說什麽鬼話?」


    謝逢野心情不錯:「最近天冷,想給玉蘭弄元宵吃。」


    他嘴角牽出一弧嚮往的微笑,眸光明亮。


    土生看得一陣惡寒。


    「冥王殿莫要顧左右而言他,你這麽大陣仗,不就是有話想問我?」司危止在沉默的禦書房中給了自己一個台階。


    「我沒打算問話,一開始隻是準備殺人越貨。」謝逢野挑眉笑了,「但現在,我想要不殺人滅口吧。」


    「因為你什麽都沒有。」


    司危止:?


    「你什麽都沒問,就下這種斷定?」


    「身為不世天的神族,下界歷劫,中途遇見魔族作亂,無能阻止是為廢。」謝逢野欠兮兮地笑道,「我在和你廢話,豈不是叫你廢上加廢?」


    「我一個封了記憶下界來的人能幹什麽?」司危止果然禁不住詐,沒有男人能容忍誰在麵前說自己不行。


    「再說了,我可是見過江度的。」


    「哦?」謝逢野嗤笑一對,麵上是不加信任的神色,恍若聽了個笑話,誓要將司危止暴怒的情緒全數激出來。


    心裏卻已有成算:司危止瞧見冥王法障不慌不忙之時,已足夠能說明他的站隊問題,即不同於天上諸家神仙,至少他曉得跟冥王在這種境地下鬧沒什麽。


    何況美人麵之事,最後隻剩下他沒來搜撿,他定然曉得其中詳細。


    至於為什麽不講,那定是有所圖。


    麵對不熟悉的人,謝逢野還是比較傾向於讓他自己講出來。


    好在,司危止受不得激。


    「你『哦』個屁!」他蹬蹬蹬幾步越過桌案過來,「若非我和江度打鬥得精疲力盡,能讓那個妖怪趁我虛弱控我魂身?害得那麽多人白白喪命,你以為我想?」


    司危止越說越來氣:「非要論這個道理,你幽冥忘川收那麽多冤魂,你自己都不知道上來看看?」


    「來看了,我界鬼吏來看過了。」謝逢野貼心指正他,「你難道不知,我被天帝貶下來了?」


    最後才不鹹不淡地補上一句:「何況,既說來歷劫全無記憶,你憑什麽讓我信你和江度打過,而不是跟他狼狽為奸?」


    「你是瘋了吧?!」司危止吼起來,聲音激動得快要劈叉,愣是震的窗欞殘雪抖過幾抖,可見其人之情緒高昂。


    「我姓司!」


    他鼓著臉,雙眸熠熠,像是受到了什麽天大地大的羞辱,連嘴唇都有些顫意,千言萬語湧到嘴邊,最後也隻是難以置信地又說一遍:「我姓司。」


    謝逢野麻木地看著他:「所以呢?」


    「所以呢?」司危止似是十分不能理解為什麽會有人問他這個問題,眉頭蹙得更厲害了,「我族怎麽可能同江度那個魔頭有什麽牽連?」


    「好笑。」謝逢野抬抬下巴,「怎麽不可能,隻要利益足夠,人神鬼的變化不過就是眨眼間,我憑什麽信你。」


    「你不知道?」司危止滿麵震驚。


    「我該知道什麽。」謝逢野換了個更閑適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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