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仿佛是直麵捕食者的獵物。驚惶無措下腦海一片空白,身體瞬間繃緊僵硬。


    這個懷抱無疑是溫暖的。像是太陽下曬得正好的被單,熨煨恰到好處的暖意。但你的身體卻控製不住發抖,砭骨入髓的冷寒像毒蛇一樣糾纏不休,潛意識控製著你隻想逃離。


    “傑,我……”


    “噓。”


    溫熱的氣息掠過耳際,他製止了你接下去的話音。指腹輕壓在你微啟的雙唇上,像是撚揉花瓣一般,輕按下飽滿精致的唇珠,“先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


    許久後,他似乎是笑了聲,沒有意義。你好似聽見雪花在冰水中逐漸融化的聲音。他再次開口,輕聲重複道:“就一會兒就好。”


    他低下頭,高挺的鼻梁抵在圓潤的肩頭。或許是披散著頭發,略長的發絲鑽入領口,盤踞在鎖骨之上,引起一陣微涼的癢意。


    “傑……”


    好像有哪裏發生了變化。他如霜雪哀切的情緒仍舊鮮明,但也在某種情緒的催化下,正凝成一座棱角分明的冰川。


    冷硬,深沉,自我封閉一般,隔絕了與外界共通的所有感情。


    “抱歉,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他說道,“我隻是有一點累了……”


    【好惡心……】


    尖銳鋒利的心理變化,如突升的刀刃,將要劃開心底設定的底線。但在刀尖震蕩的鋒鳴中,又驀然懸停。


    “啊,我不該跟你說這個的。”


    衰落的情緒隻是一時,他下一秒便倏然換了副麵容,仍舊是那副包容萬象,悲憫眾生的模樣。泛紫的眼眸唯有溫潤的笑意,仿佛他心理突然的變化隻不過是你的一個錯覺而已。


    悉心用毛巾攏著你的頭發,他站在你身後輕輕擦拭起來,關切道:“天氣很冷嗎?你剛才一直都在發抖。”


    “為什麽?”你問道。


    “嗯?”疑惑地泄出一點鼻音之後,他才恍然大悟道:“那大概隻是覺得沒事總跟你發泄情緒的話,遲早會讓你厭煩的吧。”


    發尾還在滴著水,你垂下眼睫,感受著他在發間穿行擦拭的力道。恰到好處的柔軟與溫柔,舒適得讓人沉溺其中。


    你緩緩開口道:“悟他……”


    “嗯。”即便從你口中聽到摯友的名字,夏油傑表麵上仍如是一片波瀾不驚的海,隻在海底悄然醞釀一場海嘯。


    沉重的窒息感蜂擁而至,明明能感受到自己還在唿吸,但是耳朵卻聽不清一點聲音。


    肩膀被攬住,你轉身麵向他,漾著水汽的眸光與他相觸。


    在他居高臨下的視角中,懷中的少女眼角緋紅,溶著可憐兮兮的柔情,鼻尖都暈開淺淡的粉色,是一副被欺負得很慘的樣子。


    分明的指節輕拂細白的臉側,蹭的少女輕闔眼睫。額頭,眉眼,鼻尖,唇瓣,指尖一點一點往下勾畫出少女姣好的容顏。


    是從未接觸過的目光,深情得讓人心尖發顫。


    微妙的不安感。你側過臉,心中糾結著,終還是預備全盤托出,“悟他……唔啊。”


    下巴被強硬捏起,他盡數吞噬掉你餘下的話音。遒勁有力的手臂扣住纖細的腰背,身體轉瞬間已經徹底貼近。


    是個混亂不堪而又孤注一擲的吻。


    【別再說了。】


    被噬咬的雙唇,強行撬開的貝齒,舌尖深入糾纏的每一次都帶著至死方休的狠絕。細微的水聲越發清晰,眼前的視線越發朦朧。


    “哈……哈啊……”


    已經無法說出成句的話,在短暫的換氣中隻能溢出斷斷續續的呻吟。模糊的鼻音近乎哀求,漸趨柔軟的泣音都被盡數壓製。


    【別丟下我。】


    雙手抵上他的胸膛,指節無助地緩緩揪緊他的衣服,留下混亂的褶皺痕跡。唿吸聲越發淩亂,你模模糊糊地接受他越發過分的占有。


    被放開的時候,意識恍然處於一片飄浮的雲端。夏油傑看著你茫然的神情,眸光微閃,複又再次湊近,溫柔地落下痕跡。


    【接受我愛你的一切。】


    細密的吻落在眼角眉梢,淚水被卷走,薄唇貼著臉側往下。你不適地側過頭,他便沿著纖長的頸脖,落下猶帶熱意的吻。


    扣緊腰身的手掌緩慢上移,灼熱的手心貼住圓潤的肩頭,輕扯上衣的領口。你茫然的目光略微凝聚,放空地感受著鎖骨處傳來細微的咬噬感……


    啊,他在幹什麽?


    灼熱的溫度即將下移的一瞬,你的意識驟然清醒。意識到目前的情況,仿佛被人潑了一桶涼水似的,整個人都止不住在發顫。


    手臂下意識撐起,把對方猛地推開。你後退一步就想遠離,卻不想對方拉著你的手腕就一並跟了上來。


    空曠的教室裏,響起細微的鞋跟聲,緊接著就是桌腿在地麵移動後,劃出的尖銳顫音,伴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響,再次迴歸平靜。


    “抱歉……”


    夏油傑把你禁錮在他與課桌的中間,長發散落,半掩清雋溫潤的眉眼。他看著你,似乎是想露出一個笑,卻隻能淺淺的扯了扯唇角。


    心跳是無法平複的激烈。你喘著氣半坐在桌麵上,他的手撐在你的身體兩側,強行擠在你的雙腿間。


    你盡力平複唿吸,身體不自然地顫抖著,說不出隻言片語。


    看著你此時的模樣,夏油傑緩緩闔上狹長的眼眸,心裏糾結的脈絡越發混亂,直到纏繞成一團看不出始終的毛線團。


    【我好像……稍微有點失控了。】


    “我知道的。”眸中凝著霧蒙蒙的細雨,你輕聲道:“那個人真的很爛,他身上惡意凝聚的詛咒也很惡心……”


    ——但即便如此,你仍舊堅守著自己的「正論」為這樣一個人祓除詛咒。


    “傑沒有錯。”你的聲音似有抽噎,“錯的就是這個世界實在太爛了。”


    ——爛的就像是一塊擦過嘔吐物的抹布。


    “我知道的啊。”灰敗的情緒的盡頭,是少女帶著哭腔的嗓音,“咒靈玉的味道很爛,傑一直都在忍受著這些東西……”


    ——跟我們不同。因為你是夏油傑,所以隻有你會選擇忍受這一切。


    “別總是這樣啊。”你環上他的頸脖,將自己埋入他的懷中,“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是我就是什麽都知道啊……”


    ——為了不帶給我多餘的壓力,而選擇拚命控製自己的心聲,這真的值得嗎?


    “簡直像個笨蛋一樣。”你喃喃道:“什麽都不說,什麽都要我去感受,什麽時候都是我在接受你的所有。”


    ——不管什麽時候,你好像從未想過要在乎自己。


    “我最討厭你了。”你從他懷裏抬起頭,眸子裏的水汽逐漸凝聚,“你真的是……完全不在乎我的嘛。”


    夏油傑無疑是仁慈的。是會選擇在遞刀的時候,防止對方割傷手指,而把刀柄遞給對方的那種人。然後就會像個笨蛋一樣的,把鋒利的刀尖對準自己。


    是個完全不考慮有人萬一奪刀,反捅他一刀該怎麽辦的超級大笨蛋!


    人的忍耐是有闕值的。即便他能忍受這一切,但就這樣被其他人反複捅刀子的話,又怎麽可能會不痛苦?


    畢竟,他在你眼中始終是個會在七情六欲的支配下,產生對特定之人的私情與偏愛,擁有鮮活生命,有血也有肉的普通人。


    這樣的他,不該經曆那樣的大起大落與世事無常。


    “笨、笨蛋夏油傑。”你小聲抽噎著,“我最、我最討厭,你了。”


    “抱歉。”他這會兒似乎隻能不斷的向你道歉,略彎的眼尾都掩不住落寞與難受,“咒靈玉的味道雖然很難吃,但是我已經習慣了,所以你不用……”


    “可是我還不習慣啊!”捶打著他的胸口,在他驟然睜大的眼睛中,你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是真的很惡心啊。已經好幾個月了,我完全習慣不了啊。”


    “薄荷糖也好,草莓大福也好,各種口味古怪的食物也好……”你頓了頓,才說,“我都試過了,怎麽壓都壓不下去啊。”


    即便短暫壓下去,也會立即產生一種更為強烈的反胃感。又吃又吐的重複下去,直至身體養成條件反射,再無法在正常狀態下接受那些口味的食物。


    你低頭,輕聲道:“都是騙子……”


    “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聲音在顫抖,瞳孔都漾著逐漸碎裂的光,“我之前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一直在忍受這些。】


    好像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表達能力,想要安慰、解釋、以至於道歉的語言都被噎在喉嚨裏,發不出一點屬於自己的聲音。


    他看著你,泛紫的眸子似乎要落下灼燃的流星。


    忘記了是誰先開始的,於是所有複雜難言的情緒皆化作真切的行動。


    灼燙的手掌撫著腰身的線條,相觸的唇間塞滿淩亂的唿吸,雪白的麵頰落滿重疊而下的親吻,微顫的睫羽下映出的皆是對方的影子……


    情況漸近失控,這個時候卻有突兀的敲門聲響起。


    身體恍然一驚,或許是被人當場抓包的尷尬湧上心頭,以至於你下意識咬了對方一口,然後在他輕微嘶氣的痛唿中,一把就將夏油傑給推開了。


    隨即推拉門開合的聲音響起。


    你僵硬地轉頭,就看到家入硝子一手放在門框上,另一隻手則帶一把收攏著的傘,正站在門口一瞬不瞬注視著你。


    精致冷淡的麵容毫無變化,接觸到你此時的模樣,也隻略微移開視線,一點淚痣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硝、硝子。”你的聲線逐漸顫抖,“你怎麽來了?”


    家入硝子拿起手機,盡可能平靜地解釋道:“悟那家夥說你沒帶傘就走了。我看你這麽長時間了也沒迴來,幹脆就沿著他指的路找過來了。”


    【然後就看到了這一幕。】


    【原原本本,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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