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老爺說的極是,外人不便參與家事,況且長嫡幼庶之分,是與生俱來,更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柳家人如此興師動眾,不就是為了給南宮卿爭下嫡長女這個位置嗎?手段之狠毒卑劣,讓人心寒不屑。


    南宮洛的整張臉,雖然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卻迸發出兩道魚死網破的駭人氣勢,迫得柳從良眯了眯眼睛。


    這個十六歲的女孩怎麽和此前判若兩人,怪不得自家大哥花大價錢雇了個頂尖高手,都沒能傷她分毫,現在更是抓住自己話裏的把柄,用“家事不容外人參與”,將自己的話堵的死死的。


    但是柳從良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思緒轉換間,已經粗眉倒立對準了南宮蕭,“好一個南宮府伶牙俐齒的大小姐,不用問也知道小菀和卿兒在你南宮家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南宮蕭,你還是處理好你的家事,再來接小菀和卿兒!”


    柳從良隻能破釜沉舟,把這個燙手山藥丟給南宮蕭,說完話,拉著南宮卿就要往外走。


    南宮蕭怎麽敢真的讓柳從良把南宮卿帶走,這個女兒將來是南宮府的依仗不說,若真接走,他要麵對的可就不止柳從良一個人了。


    他再顧不得麵子,“啪”地一拍身前矮幾,對著南宮洛怒目而視,“孽障,屢教不改!先是驚壞了妹妹,現在又目無尊長,我看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來人,即刻把這個孽障給我送到蘭若寺,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


    這也算是完全順從了柳小菀的意思了,南宮蕭說完,瞄了一眼柳小菀,見她麵上的神色頗為緩和,知道自己這是做對了,放下心來。


    南宮洛的心裏一陣泛酸,這屋子裏所有人,不管說出怎樣破落難堪的話,南宮洛都是不在意的,隻是這話出自自己親生父親之口,若說她絲毫不介意,那絕無可能,南宮洛居然一時間愣怔在當地。


    “老爺,外麵又來人了!”就在南宮洛已經將內唇咬出血,準備開口之時,剛才去卿苑通報的小廝,又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


    如果說他剛剛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就是連滾帶爬地進來的,好似後麵跟著追命的厲鬼一樣,臉色烏青,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跟著已經滾落下來。


    “廢物,好生說!”南宮瀟這個氣啊,本來剛剛就因為柳從良的不依不饒窩了一肚子火,這會兒看見自己府上小廝這種成不了大氣候的樣子,怎能不生氣,上去又是一腳,扯著脖子喊了一嗓子,心裏才稍微舒緩了些。


    “恆王府上……來人了,說是……來跟大小姐交換庚帖。”那小廝捂著肚子,苦著一張臉,好似馬上就要哭出來了,好似在說,你以為是我想進來稟報的嗎?


    “什麽!?”“恆王府”三個字,就好似一計索命針一樣,紮的南宮瀟險些跌坐在地上。


    不光是他,這屋子裏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驚,雖然昨晚南宮洛確實說她去了恆王府,可任誰都以為她是在給自己找借口。


    要說在南宮瀟的眼裏,柳家是瘟神一樣的存在的話,那麽恆王府就是閻王,是祖宗,讓他既驚又怕,甚至一想到要見到恆王府的人,他的腿肚子就已經開始打哆嗦了。


    發昏當不了死,南宮瀟急急忙忙邊往外衝邊吩咐傳話的小廝,“快!讓全府的人,都到門口迎接。”


    柳從良跟柳小莞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見機行事”四個字,也心有不甘地跟了出來。


    南宮瀟到了前門的時候,恆王府的白公公正站在門口指揮著人往裏抬東西。


    “下官南宮瀟,見過白公公,白公公身體安康。”見來人不過是個恆王府的公公,南宮瀟的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就算隻是恆王府的白公公,南宮瀟也深知,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角色。這個白公公是先皇最得寵的太監大總管,是貼身伺候先皇的,可是曾經得過先皇“如朕親臨”護身金牌的,作為一個太監,也算是絕無僅有的榮譽了。


    先皇駕崩前,預賜了白公公給當時他最疼愛的小兒子,也就是當時隻有兩歲的恆王。


    所以南宮瀟不自覺地就在人家麵前慫了,竟然自稱“下官”。


    “南宮大人折煞雜家了。”白公公微微欠身,淡淡說道,完全看不出“折煞”的模樣,隨即更是連瞅一眼南宮瀟都沒有,抬頭掃視一眼,然後雙眸定在了南宮洛的身上,才換上一副笑意,深鞠了一躬,“王妃,雜家奉殿下之命,前來跟您交換庚帖、下聘禮。”


    南宮洛忙上去扶了一把,“不必多禮,勞煩白公公了。”後麵早有畫意美滋滋地將剛剛取過來的自家小姐的庚帖遞了過去,又收了白公公遞過來的。


    “南宮府嫡長女南宮洛,十六年前得太後賜婚恆王,今日乃良辰吉日,恆王府納幣如下:白銀五千兩,求娶鹿皮四張,委禽大雁八隻,上等華錦百匹,下茶五十罐,聘餅五十擔,海味八十擔,三牲四十四對,四京果六十六盒,生果一百零六擔,女兒紅八十八壇!”


    白公公邊唱禮,外麵的人邊往裏抬東西,大大小小百十來台箱子,擺滿了南宮府的門口,可南宮瀟的臉色卻是不怎麽好看,任他怎麽想,都沒有想到,以“富”聞名天元大陸六國的恆王,竟然送出這等普通百姓人家一樣的聘禮,雖然總量是不少,可怎麽看都不像是個當朝王爺送出來的。


    此刻,南宮府所有人都來了前院,街坊鄰居也聞聲趕來了不少,白公公每唱一件聘禮,那下麵的議論聲也就大了一倍,隨著白公公那悠揚婉轉的尖細聲音拉長了音,唱畢了“壇”字,下麵已經傳出了笑聲。


    南宮瀟那七上八下的心裏,還是沒有個定論,這恆王到底是什麽意思?自己還要不要把南宮洛送到蘭若寺去?


    南宮洛也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墨漸離,你到底能不能好好合作,她發誓,下次再見麵,一定也賞他一把巴豆。


    “大小姐,快謝恩吧。”薛姨娘,南宮美琪的生母,眼底閃過一絲失望,隨即扯了扯南宮洛的袖子。不管怎樣,恆王府算是把這場親事應下了,南宮洛以後的日子,總歸要好過些。


    “這恆王府不但下的都是四六不靠的聘禮,而且當事人連個麵兒都沒露。我還以為你是攀了高枝的鳳凰,原來還是隻雞,而且是隻落湯雞,”柳小莞生平最出色的本是就是見人下菜碟侍候男人,她可不知道白公公的來曆,光聽著這聘禮,也知道是恆王府來寒磣南宮府的,看來自己猜的沒錯,南宮洛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半說半笑,極盡嘲諷地看了南宮洛一眼,還對著白公公飛了個媚眼。


    “放肆!”白公公“嗷”的一嗓子,麵色一黑,突然轉身拜下去,“恭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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