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窈想不明白,也不能憑空猜測。


    畢竟是皇帝,暈倒的事知道的人應該不多,蕭稷既沒喊她,她便也不入宮,留在趙家過中秋便好。


    用過晚膳後,大家又在院中擺了水果月餅之類,一道賞月。


    一直到這時,蕭稷還沒迴來。


    眼看著時間不早,謝窈便也拒絕了趙家的挽留,選擇迴太子府。


    夜色已深,幸而明月高照,家家戶戶都還亮著燈火。


    謝窈被竹青扶著上了馬車。


    剛上馬車,謝窈便靠在軟軟的車壁上準備小睡一會兒,懷孕之後,她愈發嗜睡,這很正常。


    可她剛歇沒一會兒,便忽然醒了過來!


    “敵襲!”


    馬車外的太子府護衛迅速出聲。


    謝窈撩起車簾看去,隻見有黑衣人從兩側的屋頂上冒出,手中箭矢閃爍著凜冽寒光,直衝馬車而來。


    護衛們第一反應自然是護住馬車。


    但本就占據了劣勢的他們對抗起來顯然有些吃力。


    就在這時。


    謝窈隻感覺猛然顛簸,她的馬車霎時失控,馬匹帶著馬車直接朝前奔去——


    “咻!”


    一道箭矢自前方射來,正中車夫左胸,車夫被顛簸發狂的馬匹直接甩落。


    馬匹深夜在街道上疾馳。


    竹心與竹青幾乎是立刻扶著謝窈,生怕傷到太子妃。


    幸而馬車早做了改裝,裏麵鋪滿了柔軟的錦緞,此刻縱然顛簸,卻不至於磕傷。


    林夏則是迅速打開車門,想要去控製馬匹。


    但有箭矢再次射來,直奔林夏。


    林夏無奈,隻得躲閃,箭矢若流光,一箭接著一箭,準頭極佳。


    林夏隻得分心掃落箭矢,馬匹奔馳的速度更快。


    “斬斷繩索!”謝窈的聲音在馬車內響起。


    馬車雖是用木架子連在馬匹身上,但也有繩索固定,謝窈說的便是這個繩索。


    林夏立刻道:“是!”


    斬斷繩索的難度比起控製發狂的馬匹自要簡單許多,但這樣一來,馬車難免顛簸……


    她比較擔心太子妃。


    箭矢不少,但林夏當機立斷,拚著中了一箭,也毅然的斬斷了繩索。


    瘋狂的馬匹跑走,被拉著急速前進的車廂在地上因為慣性往前滑了一陣,然後驟然停下。


    林夏被直接甩了出去。


    竹心和竹青一前一後護著謝窈,謝窈的雙手緊緊扒著車廂的窗戶,這才沒被甩出去。


    但停下來之後,幾人還是覺得頭暈目眩。


    咻——


    又一箭射來。


    箭矢插在謝窈的指縫間……


    “太子妃!”


    竹青大喊出聲,聲音裏滿是擔心。


    “沒事。”謝窈低聲安慰,收迴了手,左手中指與無名指被箭矢擦破。


    不過謝窈的訓練也不是白練的,傷的不重,但破皮流血了。


    就在這時,四周驟然變得安靜,很快,馬蹄聲傳來。


    蕭稷策馬在最前方,馬還沒停穩他就直接下馬,快速的打開車門。


    車廂內一片昏暗。


    他卻一眼就看到了謝窈。


    她被竹青與竹心護著,模樣有些狼狽的坐在車廂裏,此刻小臉煞白,晶亮的眸裏滿是委屈,“殿下。”


    蕭稷長出一口氣,一顆心驟然落了迴去。


    窈窈沒事!


    蕭稷快步上前,抱著謝窈離開馬車,他猩紅的眸裏滿是劫後餘生的後怕。


    “是孤來遲。”


    他手指用力,幾乎想將人嵌入懷裏,理智又很克製的收著力道,免得傷了謝窈。


    謝窈臉色蒼白,輕輕搖頭,“這些人早有預謀。”


    她身邊自然有人護著,但今日那些人都被引開。


    可見幕後之人策劃周全。


    蕭稷早就嗅到血腥味,此刻才發現傷在謝窈手上,頓時盛怒,眼裏的殺意怎麽都掩飾不住!


    他的眼神準確的落在車壁上那支箭矢,微微蹙眉,眼裏閃過一抹寒光。


    敢傷他家太子妃……很好!


    謝窈用完好的右手輕輕拉了拉蕭稷的衣袖,軟聲道:“殿下別擔心,不疼的。”


    如果她眼裏沒蓄著淚,聲音別那麽委屈,蕭稷當真會信幾分。


    謝窈如此善解人意,蕭稷心裏怒意更盛,恨不能將幕後之人碎屍萬段!


    竹心和竹青剛下馬車,便在一邊吐了起來。


    剛剛太顛簸了,她們整個人都幾乎暈了,若非還記得要護著太子妃,隻怕早就吐了。


    就在這時,裴宸以及太子府的護衛們才終於趕到。


    “殿下。”


    裴宸領著人匆匆上前。


    蕭稷周身殺意凜然,“查!”


    蕭稷的披風將謝窈裹的嚴嚴實實,他將謝窈帶迴太子府,又很快傳了府醫。


    “太子妃隻是受了些驚嚇,胎像穩固,並無大礙。”府醫都有點震驚。


    那馬車顛簸的,五髒六腑都快移位了,胎像竟仍十分穩固。


    太子妃一個孕婦,狀況竟比那倆侍女更好!


    至於手指上的傷,擦藥便可。


    府醫留下傷藥,便離開主屋,謝窈被蕭稷按在床上,他則單膝跪在床邊。


    動作輕柔,姿態虔誠的為謝窈擦藥。


    謝窈垂眸,隻看見蕭稷認真而專注的模樣,他薄唇緊抿,仍有怒氣。


    謝窈的心不受控製的顫了顫,她抬手捂住左胸。


    “窈窈?”


    蕭稷抬眸,“不舒服?”


    謝窈放下手,聲音微啞,“沒有。”


    “這些人,是衝著我和孩子來的。”比起她自己,謝窈更懷疑是衝著孩子。


    因為射向馬車的箭矢很少,幕後之人似乎並不是很想要她的性命。


    倒是馬車的顛簸,對她的傷害更大,今日之事,若換成任何一個尋常孕婦……


    就算不當場小產,怕也要出大問題。


    而選擇這樣粗暴的動手,隻怕是因為她平常都不太出門,而太子府被護的嚴嚴實實的。


    無論吃穿,想要動手都太難。


    所以才冒險而為。


    甚至……


    謝窈想到了今日皇帝暈倒的事,今日之事……是不是有那位的默許?


    這念頭一閃而逝……


    蕭稷道:“是孤沒護好你們。”


    “窈窈,此事孤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蕭稷握著謝窈的手,承諾道。


    謝窈收迴思緒,十分信任的看著蕭稷,軟聲道:“我信殿下。”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司南的聲音,“殿下,侯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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