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過後,周恆陽連忙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打給陸時深的電話沒響兩聲就被接通:「兄弟,你在哪!」


    「在你旁邊。」冷不丁的聲音不像是從電話裏傳來的。


    周恆陽下意識扭頭,隻見他深哥單手插兜,一邊掛斷電話,一邊朝他的方向走過來:「臥槽,深哥,你怎麽過來了?」


    「吃飯。」陸時深把手機放迴口袋裏,漫不經心的樣子。


    「操,你來的正好,我有個秘密告訴你!」


    陸時深挑眉,示意他說。


    周恆陽賊眉鼠眼的左右瞄了一眼,然後踮起腳尖湊到陸時深耳邊,小聲道:「虞遲迴來了!我剛剛親眼看見的,現在就在樓上包房裏坐著!」


    「哦。」陸時深麵不改色的應聲。


    「臥槽,兄弟,你這脫敏脫的也太徹底了吧。」周恆陽覺得不可思議,遙想當年虞遲消失後,陸時深瘋了似的找了大半年,那副不死不休的樣子把周圍人都嚇得不輕,現在遲哥迴來了,自家兄弟竟然毫無反應,牛啊!


    「他是一個人來的?」陸時深朝二樓的方向望了眼。


    周恆陽點頭如搗蒜:「不過,我剛查了他的預訂信息,定的是兩個人。我估計他現在正在等另一個人來呢。」


    「那你猜猜,他等的那個人是誰?」陸時深拍拍陽子的肩膀,大步朝二樓扶梯走去。


    周恆陽再次傻在原地,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我靠!這倆人已經背地裏偷偷約著一起吃飯了!二樓包房。


    陸時深確定房號後直接推門而入,見虞遲坐在燈光下,長發如墨,溫潤如玉,明明有了心理準備,陸時深心裏還是措不及防的漏跳半拍。


    虞遲聞聲看向門口,他下意識站起身,有些生硬的打招唿:「來啦。」


    「嗯,你很早就到了?」陸時深從容不迫的走進去,餘光沒從虞遲身上離開,直到這一刻,橫亙在兩人之間的七年時光才有了具象化。


    七年前的虞遲不是這樣的,那個做什麽事都灑脫自在的人,不會露出這般拘謹侷促的神態。


    七年前的陸時深也不是這樣的,那雙總是很兇的眼睛,在看見虞遲時會露出笑意,眉目深情,乖順的像隻小狼崽。


    「也就比你早到一步,我去叫服務員來點餐。」虞遲還沒走出包房,服務員已經叩門而入。


    點餐時兩人互相謙讓,虞遲說,說好了我請你,你是客人,你先點。


    陸時深說,你在國外呆了那麽多年,應該很少吃到國內的飯菜,你點,你點。


    倆人互相客氣了好一會,虞遲推攘不過,先點了幾個招牌菜,又讓陸時深點,陸時深沒看菜譜,隨口就報出兩三個菜名。


    「你好像對這很熟,常來?」虞遲好奇道。


    「算是。你還不知道吧這家店是陽子開的。」


    虞遲有些詫異:「周恆陽?還真沒想到,記得以前他常說以後要扛起國內搖滾樂的大旗,我還以為他會繼續做音樂呢。」


    「那個時候太年輕,說的話不用太當真。」陸時深拿起茶壺,主動給虞遲倒茶。


    包廂裏安靜的能聽見茶水流動聲,虞遲靜靜盯著麵前的茶杯,看著金黃茶水斟滿杯子,看著熱氣飄散在空中……


    他心裏漏了個洞,難過與疼痛乘虛而入,年少時說的話都不用太當真?也包括你曾經對我說的那些話嗎?


    包括我們的過去嗎?


    可我已經當真了……


    很快,服務員接二連三的端菜進來,成年人總是善於隱藏情緒,兩人又若無其事的客套起來。


    陸時深說,陽子這的魚做得好,嚐嚐。


    虞遲說,別總讓我一個人吃,你也動筷子。


    他們倆像是真的隻是來吃飯的,寒暄幾句便各自夾菜、吃菜,像找不到話題點的吃飯搭子,偶爾說幾句也都是談論這個菜做的怎麽樣,那個菜口味如何,生疏的不像是朋友,更不像是曾經親密的戀人。


    陸時深不主動談起自己的生活,也不問虞遲的事情,無形間保持了某種互不幹擾的距離。


    虞遲也一個勁吃菜,食不知味,他約陸時深吃飯,是想要好好敘舊說會話,然而現在一頓飯都快吃完了,卻清楚感受到對方無意多說別的,仿佛同意和他吃這頓飯也隻是看在往日情麵上,吃完就散。不想散。


    錯過今天,下次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坐在一起吃飯:「陸時深。」


    「嗯?」陸時深正在夾菜。


    「你現在有交往的人嗎?」虞遲一咬牙,幹脆了當的挑了個最直接的問題。


    陸時深夾菜的手頓了一下,沒想到飯都快吃完了,末了虞遲會突然一個問題拍他臉上,他放下了筷子,沉聲道:「怎麽突然問這個了?」


    「挺想知道的。」虞遲笑了笑,故作輕鬆。


    陸時深平和了一晚上的臉色驟然冷下去,皺眉:「沒有必要知道吧?我有沒有在交往的人,和你也沒有關係了。」


    虞遲張口想要說話。


    然而一個字都還能蹦出口,陸時深打斷道:「抱歉啊,我不太喜歡和別人討論感情的事情,剛剛說話沖了點,你別在意。」


    虞遲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很久,喉嚨似乎卡了一把刀,有些話無論說出來,還是咽下去都是血淋淋的。


    最終,他也被陸時深歸類到了『別人』的行列裏,還是不願意談論感情的『別人』。


    他感受到風來過,又真切的感受到風吹走了,不知吹向了多遠的地方。還追的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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