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深沒在意式風情街找到人,迴了一趟家,虞遲沒迴來。


    他又急匆匆開車去虞遲家,虞遲家附近的河邊找,都沒有找到人……


    陸時深快恨死自己了,怎麽就把人弄丟了呢?


    虞遲明明還病著,自己怎麽能讓他一個人呆在咖啡店裏呢?


    陸遠行也打來電話問:「找著了嗎?」


    「……」陸時深不說話,不說話就是沒找著了。


    「我已經讓朋友幫忙找了,你別急,仔細想想他還有可能去哪裏,有沒有什麽地方是容易被你忽略的。」


    陸遠行的話提醒了陸時深,他還真想到了一個地方……


    近黃昏,寧安墓園。


    墓園被綠茵覆蓋,最近這片郊區下過雨,空氣裏夾雜著潮濕的氣味。


    陸時深沿著幽靜小路往墓園深處走,爬上一層層台階,他遠遠地看到有一個人蜷縮著坐在地上,腦袋倚靠著墓碑,看起來既落寞又可憐。


    那是虞遲媽媽的墓碑……


    那是他的虞遲……


    陸時深心裏針紮似的難受,想著自己怎麽把人照顧成這樣了呢?他沉悶吐出長氣,怕驚擾了虞遲,刻意放輕腳步走過去。


    虞遲似有所感,斜靠在墓碑上的腦袋動了動,他尋著聲音扭頭望去,黯淡無光的眼睛裏映著陸時深的身影。是幻覺嗎?也好……


    最後了還能再見到陸時深。


    虞遲眼底流露出溫柔,蒼白憔悴的臉上勾起淡淡弧度,他想,下輩子吧,如果人真的還有來世的話,希望我們還能遇見。


    如果下輩子再遇見,一定是我來追你。


    你不要那麽快答應, 讓我多追你一會……


    「哥哥?」陸時深腳步頓住,覺得虞遲臉色蒼白的不正常,而且虞遲為什麽會露出這種充滿遺憾的眼神?


    他箭步走到墓碑前,目光忽然注意到地上有幾塊碎玻璃片,那是別人祭拜時留下來的白酒瓶被打碎了。


    絲絲猩紅色的鮮血順著墓碑底座蜿蜒流下,虞遲左手到臂彎紅了一大片,血是從手腕流出來的。


    潮濕籠罩墓地,黏膩感寂靜無聲的侵吞了空氣,樹梢上突然傳來振翅聲,是飛鳥越過枝葉沖向雲端……


    陸時深在那振翅聲中瞳孔驚顫,這一刻,胸膛被虞遲生生劈開,五髒六腑全都要被眼前的畫麵劈爛了。


    「哥哥,你在幹什麽啊!」眼眶濕潤的瞬間淚水滾了出來,陸時深幾乎是腳軟的蹲到地上,他慌忙而又無措的去捂住虞遲流血的手腕,「沒事、沒事,不怕。哥哥,不怕,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他不知道是在安慰虞遲,還是安慰自己,他整個人都在發抖,聲音顫的幾乎要黏在一起。


    鮮血有股淡淡的鐵鏽味,捂在虞遲腕間的手掌一陣溫熱,不知是從虞遲皮膚上傳來的熱感還是血的溫度。


    「沒事,很快就不流血了,哥哥,你別怕。」陸時深手忙腳亂的把身上的t恤脫下來纏在虞遲手腕上,他手抖得厲害,衣服又太大了,好幾下都沒能將衣服係好。


    虞遲一直愣愣的盯著陸時深,反應遲鈍的意識到眼前人不是幻覺,幻覺裏的陸時深該是笑著的,不會哭成這副樣子。


    「陸時深。」虞遲虛弱開口,按住了陸時深還在係衣服的手。


    「嗯?」陸時深抬頭,臉上全是眼淚,眼裏全是驚慌不安,「哥哥,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我輕點,我會輕輕的……」


    「別弄了……」虞遲嘴唇白到幹裂,聲音漂浮無力,好像下一秒就會徹底無音,「讓我走吧。」


    陸時深僵在原地,表情凝固在臉上,胸膛裏密密麻麻的疼流入四肢百骸:「哥哥,不要亂說話,你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我不去……」虞遲奮力推開陸時深,偏頭靠著墓碑,看著墓碑上王雅雯的名字,「我就在這……哪也不去……」


    「哥哥,乖……別任性,我求你了……別……求、求……」陸時深哽咽到話都快要說不清,仍低著頭認真把衣服係在虞遲手腕上,「會、會好的,都會好的。」


    虞遲斜睨了眼陸時深,他見不得陸時深哭,一哭他心裏也不好受,於是強吊著精神說話:「我累了……真累了……我不想再聽到那些聲音了,隻想好好睡一覺。陸時深,你就……就別拉著我了……」


    「不!我不要!」陸時深猛地的抱住虞遲,鼻涕眼淚全蹭到虞遲的肩頸上,「什麽不拉著你,我不拉著你,你就要去死嗎?虞遲……你別這樣,我不會讓你死的,你別說這種話。」


    他感覺虞遲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自己抱著人都像是在抱著一個沒有骨架的棉娃娃。


    「哥哥,我不會放開你的手,我要一直拉著你。你相信我,你會好起來的,我會努力不讓你那麽累的,以後都不會累的……」陸時深一邊哭,一邊把人打橫抱起來,著急忙慌的往墓地外跑。


    虞遲幾乎是癱在他懷中,割傷的那隻手垂掛著,氣若遊絲:「你就非要管我嗎?」


    「我要管,我管你一輩子!」


    虞遲心髒一抽,狼崽往他心口上咬了一口,又疼又酸,可是他好痛苦,他真的堅持不住了。


    半闔著眼,他又看到王雅雯,這些日子以來,王雅雯總是懸掛在皮帶上對他露出怨毒的眼神,今天的王女士不一樣,她穿著漂亮裙子,很年輕,明艷動人,是虞遲兒時記憶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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