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亦都有點無語了,往前走,繼續剛才的話題:「曾經我以為,他們恨我。可現在我知道了……」


    他晃了晃手裏的箱子,裏麵的物件碰出丁零碎響,他說:「原來是有一點愛的。」


    一點也行,隻要有,就行了。


    盛星河嗯了一聲,聲音很囔,說:「永遠有人愛你。」


    哪怕那些愛並不純粹。


    他頓了頓又說:「還有人,永遠愛你。」


    人影漸長,白晝漸短。


    聞亦看著空中飄舞著的雪花,沒有說話。他腳步慢慢停了下來,看著盛星河的背影。


    一步之遙,可以是隻差一步不能圓滿的遺憾,也可以是邁出一步就可以抵達的彼岸。


    愛和恨真的能並行不悖嗎?


    聞亦低頭看著手裏的箱子,雪片落了進去,裏麵的布娃娃在沖他微笑。


    事實已經告訴他真相。


    天地間一片亮白的大雪,夕陽殘照,他又到了另一個廓爾忘言的境界。那時在聞琳琅麵前生出的勇氣,終於死灰復燃了。


    這一刻被喚醒的衝動,足以把他當場殺死。


    聞亦突然想要告訴盛星河很多很多事,他出生前發生的事,和他出生後發生的事。


    他的懦弱、退縮、遲疑,以及他曾經熄滅得很快但也確實真切生出過的勇氣。


    他望眼欲穿的期盼,撕心裂肺的煎熬,以及痛不欲生的瘋狂。


    他的死病,他的矛盾,他對待感情的擰巴,習慣性的迴避、還有那過剩的占有欲。


    而最最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告訴盛星河,他們理應在一起。


    這個結論就像天地輪廓一樣微妙精確,不容置疑。


    「盛星河。」


    「嗯?」


    盛星河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迴頭。


    聞亦看著他,向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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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肋骨和心髒


    聞亦作為一個混吃等死的典型代表,在將盛星河這個小長工收入麾下之後,就開啟了半養老模式。


    人的天性是很難改變的嘛,比如:聞亦的懶,盛星河的卷。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兩人倒也十分般配。


    聞亦簽了股權轉讓合同,掌控聞風的大後方,而他的指示開始越來多地由盛星河幫他出麵傳達。連家繼承人給聞亦打工,也算是一個奇景了。


    這種昏聵的日子過了好些天。


    某天,聞亦窩在沙發上玩著遊戲,突然後背一涼,猛然驚醒,坐起來看向盛星河:「盛星河,你不會架空朕,然後吞併聞風吧?」


    盛星河當時正對著電腦啪啪啪打字,鍵盤都快敲出火星子了,聞言蹙眉,最後一行字打完才抬頭,看著聞亦沒說話。


    聞亦自己琢磨了一下,否定了這個猜測,又縮迴沙發上繼續玩自己的弱智遊戲。


    盛星河忙完,把電腦從膝蓋上拿開,把他的腿放上來,一邊揉捏他,一邊問:「晚飯吃什麽?」


    聞亦一邊遊戲一邊漫不經心地迴答:「蘆筍蝦仁,肉沫蒸蛋……嗯,還有那種魚,就沒有刺的那種魚。」


    他點完菜,盛星河半天沒動靜,也不起來去做飯。聞亦疑惑地朝他看過去,隻見盛星河兩雙眼睛餓了好幾天的狼似的盯著他的胯部看。


    聞亦弱小地慢慢收迴自己的腳,無助地蜷起腿,歪著頭提醒他:「餓了。」


    盛星河迴神,嗯了一聲,就下廚房當煮夫去了。


    聞亦的後遺症逐漸好轉,除了偶爾大腦會有點宕機,大部分情況下已經和受傷前無異了。


    不過因為聞亦的思維本來就很發散,所以盛星河其實沒覺得他有多大不一樣,對這事兒看得很淡。


    反而是聞亦自己神神叨叨的,非常敏感,每每露出一點弱智的餡,都要拚命找補。


    天剛暖和一點,為了證明自己現在很正常,聞亦就開始外出社交。


    盛這天在盛星河的陪同下,久不露麵的聞總終於又出現在大眾視野下。


    聞亦出身高,以前走到哪都是別人要彎腰問一聲好的爹。老聞總過世後,不少人等著他階級下滑,準備看這個爹變成孫子。


    沒想到他身邊又來了個處處捧他的盛星河,聞亦的「輩分」不降反升,沒變孫子,倒成了爺。


    以前「啃」老,現在「啃」小,從這方麵來說,聞總的命不是一般的好。


    宴會廳。


    gavin大老遠就看到了聞亦,穿過人群朝他走過來,笑道:「聞總,好久不見您出來了。」


    瞧,又開始稱您了。


    聞亦懶得跟他虛與委蛇,嗯了一聲:「是啊,上次見麵還是你幫某人收購我公司。」


    gavin堆在臉上的笑僵住,有些尷尬地站在那。


    別說他,就是旁邊的某人臉上都有點掛不住。盛星河心虛地左顧右盼,想當做無事發生。


    聞亦能饒哪一個?


    轉頭看向盛星河:「你的老熟人啊,怎麽不打個招唿?」


    盛星河尷尬地嗯了一聲,嗓子緊巴巴地說了句好久不見。


    聞亦樂嗬嗬地拍著盛星河的背,對gavin笑道:「說起來真有意思,這傢夥當初連投行是什麽都不知道,還得我給他解釋,後來倒好,都學會找投行的人對付我了。」


    盛星河低著頭,不說話。他就知道,舊帳一點點都得翻出來。


    gavin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臉上的笑容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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