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到聞亦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問:「你喝酒了?」


    聞亦:「喝了一點點。」


    他拍了拍盛星河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問:「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人是恆星爆炸的物質形成的嗎?」


    盛星河嗯了一聲。


    聞亦把他拉到天文望遠鏡前,讓他看,說:「給你看看夜空中最亮的星,那顆最亮的,發紅光的星星,看到了嗎?」


    盛星河:「看到了。」


    密集的繁星,峰狀的星雲,無與倫比的亮度和美麗。天文望遠鏡裏的星空,比人眼的解析度高出了一個緯度。


    聞亦站在他身後,離得很近,幾乎是在他耳邊說:「那顆星星叫參宿四,獵戶座的紅超巨星。」


    盛星河:「它為什麽是紅色的?」


    聞亦:「因為它快爆炸了,紅超巨星的定義就是「瀕死的恆星」。參宿四是距離地球最近的一顆紅超巨星,整個天文學界都在等它爆炸。」


    盛星河:「那它什麽時候爆炸?」


    聞亦:「不知道,也許要一百萬年,也許就是明天。」


    盛星河沒說話,繼續看,星空美得讓人不捨得移開視線。


    聞亦又說:「盛星河,你看啊。連恆星都有壽命,更不用說人了。人的生命更短暫,沒人知道死亡和明天哪個先來。」


    「我說這個是想告訴你,享樂主義本身不該被詬病,我可能某些觀點和你不同頻,但是這不能說我是一個壞人。」


    盛星河轉頭看著他,他沒想到聞亦會主動再提及這個事。


    按照聞亦以往的作風,確實不會主動提。甚至在發現盛星河越界的時候,他就該像以前對待寶貝那樣,送他一套分手大禮包。


    可是剛才的飯局上,他忍不住一直迴想盛星河說「我喜歡你」時的表情。


    然後就這樣了,他做了一件以前從來沒有做過的事。


    解釋自己。


    盛星河沉默片刻:「改變……需要時間,如果我願意等你呢?」


    聞亦靜了兩秒,然後深吸口氣,很難講這一聲吸氣裏的情緒是什麽。是生氣了?還是被嚇到了?


    聞亦:「等我改變,就像等參宿四爆炸。也許就在明天,也許要一百萬年。以人類的壽命來說,可能永遠都等不到。你願意花一百萬年等一顆星星爆炸嗎?」


    「盛星河,我跟你交底吧,我改不了,我就這樣了。」


    盛星河似乎不以為然,問:「可你真的享受現在這種生活嗎?」


    聞亦:「如果我不享受,我就不會這麽幹了對吧?畢竟又沒人逼我。」


    盛星河:「那你能不能說出一個寶貝的名字?」


    聞亦歪了歪頭,看他的表情能看出來,他努力了。


    盛星河又說:「可是你能記住我的名字,這說明我是不一樣的。」


    聞亦笑:「你當然不一樣,隻有你是幹我的。」


    盛星河耳朵紅了,生氣:「我不是說這個不一樣。」


    聞亦又笑了笑,沒說話,轉身離開陽台迴了屋裏。


    盛星河也跟著進屋了,他把話題又扯迴去:「你不想讓我覺得你是個壞人,然後呢?」


    聞亦在沙發上坐下:「沒有然後,僅此而已。」


    盛星河拆穿他:「你是想讓我還像一直以來那樣跟你在一起,不管這樣我會有多痛苦。」


    聞亦覺得很頭疼,盛星河這種把什麽話都說透的風格實在讓他招架不來。


    長久的沉默後,他開口:「盛星河,我真的覺得我在這件事上沒有責任。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我也從來沒有立過什麽深情專一的人設。在這方麵,我沒有騙過你吧?」


    他苦惱地搓了搓臉,繼續又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現在突然開始糾結這個了,我是一直都沒有變過的,不能因為你變了,你就要求我得跟著你一起變。」


    聞亦說的這些,盛星河剛才一個人的時候已經想過了。聞亦確實沒有騙過他,他的不掩飾就是他的免責聲明。


    可他還是試圖說服聞亦,甚至開始道德綁架:「你說你沒有責任,可我本來是個直男,要不是因為你,我……」


    「你直個幾把你直!」聞亦聽了這話直接翻臉,訓斥他:「你連個戀愛都沒談過,你知道自己直不直,那天晚上我可沒看出你有心理障礙啊。」


    盛星河甚至開始耍賴:「那我跟你,是第一次,你得負責!」


    「是第一次牆.j吧,你還有臉說?」聞亦都快笑了,抓起煙盒朝他砸過去:「老子在下麵,還是第一次呢,我讓你負責了嗎?」


    盛星河吼:「那你讓我負責啊。」


    聞亦:「別負責了,以死謝罪吧你。」


    空氣又沉默了。


    聞亦真心覺得倆人在這爭執著誰的責任太難看了,他是一個打從心底裏討厭任何爭吵和衝突的人。


    煩……


    聞亦撅著屁股又把煙盒撿迴來,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


    盛星河突然說:「我懷疑過你有姓癮。」


    聞亦張了張嘴,啪嗒一聲,煙從嘴裏掉下來了。


    「好笑嗎?我專門查過,前兩天還打電話問了學校的教授,姓癮到底有沒有辦法治療。現在我明白了,你沒病,就是純浪。」


    「……」聞亦被罵了,感覺很委屈。把煙撿起來,重新叼了迴去。


    垂頭沉思了一會兒,聞亦抬頭,突然說:「盛星河,你說你那天喝了那個酒,所以才對我幹那種事的。可是那個酒隻是催青,沒有讓人喪失理智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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