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浪不行又要嚐試攀岩。


    然而這個項目宋聽願放棄得更早。


    攀岩比起衝浪雖然難度稍微小一點,大人的路線他爬不上去還可以去爬小孩兒的賽道。可問題是攀岩很需要體力,宋聽願為數不多的體力在剛才衝浪的時候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爬到三四米的高度腿就開始發顫,認命般撒手下跳。


    看他實在沒什麽勁兒了,邵執言就帶他去騎馬。


    騎馬比起剛才那兩個項目就輕鬆多了,不追求跑多快或者單獨騎的話可以說非常悠閑,受過訓練的馬有人牽著就走得很慢,也不會尥蹶子。


    這裏是個室內馬場,不過四周的牆壁都是玻璃製成。


    遊輪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悄然啟航了,邵執言靠著邊緣悠閑踱步,宋聽願騎在他牽著的那匹馬上,看到了瑰麗奪目的海上晚霞,環繞著橘紅色的太陽在一片火紅的雲彩中緩緩下降,最後隻在地平線留下一片金色餘光。


    宋聽願眸中倒映著天邊的霞光,由衷感慨。


    「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落日,周圍都是大海,一點都沒被高樓擋住。」


    「我見過很多,不過經常一個人。」邵執言說,「和喜歡的人還是第一次。」


    宋聽願垂下眼,看到邵執言也在望著天邊。


    他刻意走得很慢很慢,像是十分珍惜和享受眼前的場景,想將這段時光延長。


    「你抱我下來。」宋聽願突然說。


    「不再玩兒一會兒嗎?」


    邵執言聞言立刻迴頭,嘴上雖這麽說行動卻非常聽話,扯了下韁繩讓馬停下,對著宋聽願展開雙手。


    這馬對於宋聽願來說有點高,並沒那麽好下來。


    他踩著腳踏小心翼翼地直起膝蓋將另一隻腿收過來,見邵執言已經準備好了,幹脆利落地側過身跳下去,被眼前人的懷抱精準接住。


    邵執言扶著他站穩,詢問他說。


    「怎麽不騎了,這是最不費勁兒的娛樂活動了。」


    「馬鞍子太硬,坐起來屁股疼。」宋聽願拉著走到邊緣的小道上,「而且這馬也不能兩個人騎,我想離你近點兒。」


    邵執言打心眼裏覺得宋聽願說這話的時候應該沒想太多。


    可他偏偏滿腦子黃色廢料,想歪了。


    而且歪得過於離譜,迫使他一時半會兒都不敢和身邊的人對視。


    宋聽願並沒有察覺出他的異常,總覺得有滿肚子話,繼續說自己的:「動物園裏也有馬場,很小,騎一圈要幾十塊。小的時候我就特別羨慕那些能上去騎馬的小孩。現在再迴想,動物園的馬應該沒有這匹這麽高,這麽壯。但小時候的我就是覺得好高好高,威風極了。」


    聽他說起這些,邵執言立刻收起心裏的小九九。


    他沒有詳細問過宋聽願以前的日子過得如何,宋聽願也很少提,但孤兒寡母兩個人過日子,肯定非常不容易。


    邵執言思考著合適的措辭,溫聲問他。


    「你有告訴你媽媽你想騎馬嗎?」


    「沒有,我媽周末經常有事,不太能抽出時間帶我一起玩。」宋聽願搖搖頭,對他說,「我去動物園都是和小夥伴一起,我媽給我的錢隻夠買動物園門票,剩下的除了來迴公交車票,隻夠買瓶礦泉水。」


    「原來是這樣。」


    這樣緊巴的日子對是邵執言來說很陌生,他嚐試共情,最後垂眼掩下眸中的心疼,深吸一口氣側過頭用輕鬆的語調問:「那你感覺騎馬的感覺如何,和你想的一樣嘛?」


    「這就是我想跟你說的!」


    宋聽願得到了母親很好培養和保護,並不是個很容易內耗的人,也不覺得日子過得苦。


    所以說起這些事情,他心情並沒有很低落,眼神是澄澈透亮的。


    「我也是到了馬背上才突然想起以前有過這種經歷,那時候也才十歲左右,想法真的好幼稚,心裏有什麽願望就一直惦記著,從動物園迴來好長一段時間都很後悔。每天躺床上翻來覆去想著那時盯了好久也不是一直都有人騎馬,既然閑著也是閑著,自己怎麽沒過去問問人家能不能試試在馬背上坐一下呢,哪怕隻是摸摸都行呀,怎麽非要覺得不好意思。」


    「情理之中吧。」邵執言輕笑著說:「畢竟人家明碼標價要收費的,如果換了我可能也會不太好意思。」


    「可是後來你知道嘛!」


    宋聽願說到這停下腳步,一步邁到邵執言麵前站定,微微擰了下眉。


    「我的同班同學講起周末去動物園玩的事,說他騎到了馬,當時就是跑過去問人家可不可以騎一騎。人家特別好說話,說『可以呀』,就讓他騎了一下下,也沒有收錢。」


    邵執言專注地望著他,總覺得自己有那麽一瞬間似乎看到了一個小朋友稚氣十足又忿忿不平的影子。


    他笑著捏了下宋聽願的臉:「那你後來去動物園可以跟人家說呀。」


    「當時我家的條件不太能讓我很頻繁去動物園,後來熱情勁兒過了,也就不惦記了。」


    宋聽願抱臂抬起下巴,把臉湊過去讓他捏。


    「不過這件事情教會我一個道理,可能影響了我很久很久。」


    邵執言還真很想知道一個小學生能悟出什麽道理。


    他戳戳眼前人的腮幫子,好奇地問:「是什麽?」


    宋聽願抬起右手,比出一個射擊的手勢,食指對準邵執言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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