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暮在這其中,扮演的究竟是什麽身份?」


    良久,從南忽然笑了,說:「我的確是另有目的,但你的猜測也沒錯,和這裏有聯繫的不是我,是你。」


    「?」連白一臉茫然,「什麽意思?」


    從南卻搖搖頭,不肯說下去,而是緩緩道:「至於季暮,在沈羨的故事裏,還有誰是和他關係親密,又年齡相仿的?」


    連白被他引導著思考,片刻,喃喃道:「......那個侍衛。」


    從南笑了:「聰明。」


    連白頭腦飛速轉動,不禁猜測:「可季暮不是鬼,那沈羨為何會找上轉世後的季暮......」


    話音未落,連白忽然想到一種可能,猛地抬頭:「沈羨的執念就是——」


    連白整個人一怔,他思考的太過認真,以至於沒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近到他一抬頭,便能聞到從南身上的草木香。


    清清冷冷,如他本人一般。


    從南眨了眨眼,默默退後一步,說:「抱歉,沒注意。」


    「哦。」連白喃喃道,「沒事。」


    剛才他要說啥來著,忘了。


    好在從南沒忘,接著他的話說:「如果沈羨的執念是季暮,那就好辦了,隻要我們弄清二人前世發生過什麽,便可以對症下藥。」


    連白點頭,眼神迷茫,忽然,一隻手落在了他的頭頂,輕輕拂了一下。


    見到連白疑惑的眼神,從南淡淡道:「有髒東西。」


    說完,從南沒顧連白的怔愣,轉頭邊走邊說:「沈羨不知被什麽東西附了身,不能和他們分開太久,去找他們匯合吧。」


    酒樓。


    季暮帶著沈羨坐在老地方,時間還早,說書先生待會兒才會來,他倆就隨便叫了些酒菜,季暮給沈羨倒了杯茶,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暗暗思索。


    「沈羨」接過季暮的茶,笑著靠過去,手肘搭在桌上支著下巴,含情脈脈地看著季暮,薄唇輕啟:「謝謝哥哥。」


    季暮:「......」


    見他不說話,「沈羨」的手搭上了季暮的肩,整個人從身後貼了上來,湊在季暮耳邊說:「哥哥,你怎麽不說話?」


    季暮:「說什麽?」


    「沈羨」氣得「哼」了一聲,嗔怪道:「你以前都不這樣的,你是不是外麵有人了?!」


    季暮閉了下眼,似乎是有些不忍直視地偏開頭,離這噁心玩意兒遠點。


    「沈羨」:「......」


    這東西不死心,又想貼上來,季暮卻直接抬手擋住了他,冷冷道:「做什麽?」


    「沈羨」委屈地一癟嘴,眸光含淚:「你為什麽推我,你是不是真的不愛我了?」


    這話一出,季暮終於忍不了了,直接站起身,冷冷道:「別裝了,你和他差遠了。」


    季暮俯視著「沈羨」,這東西低著頭,季暮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那東西開口了:「那又如何,你敢對沈羨出手嗎?」


    「沈羨」終於放棄了偽裝,緩緩站起身,周身魔氣再不掩蓋,他唇角勾起,緩緩道:「......從南。」


    季暮瞳孔驟然一縮。


    連白和從南趕到酒樓時,天色昏暗,狂風驟起,不知何時,整個酒樓寂靜無聲,蛛網懸掛房梁,唯有兩人站在一樓中心。


    忽然,「沈羨」化作黑霧消失在原地,還未等對麵的季暮反應過來,下一秒,一刀白刃在他身後一閃而過,連白眼尖,看清那東西後,瞳孔驟縮,脫口而出道:「小心——!」


    「噗嗤——」


    一柄長刀自季暮腹部而出,鮮血順著利刃滑落,滴在實木地板上,身後的「沈羨」一手握著長刀,另一隻手緩緩撫上季暮的臉,整個人貼在季暮背後。


    「你啊,還是這麽毫無防備。」


    季暮隻覺得渾身冰涼,連白的唿喊仿佛與他隔了很遠,血液在不受控製地外流,有一種生命在倒計時的錯覺。


    但季暮眼底還很是清明,他緩緩抬手,握住了「沈羨」覆在自己臉上的手,輕笑道:「你也還是一如既往的笨,這麽容易就被人算計。」


    「沈羨」聞言一怔,隻見一抹金光自季暮腹部流出,沿著長刀來到「沈羨」的手心,霎那間,黑色霧氣自「沈羨」體內爆發而出,兩種力量在體內拉扯,爭奪主權,仿佛有人要撕裂他的內髒。


    沈羨露出痛苦的神色,眼底卻漸漸清明,他疼的說不出話來,隻是嘴巴微張,看著季暮的傷口,淚水奪眶而下。


    下一秒,沈羨整個人就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頭被輕柔地按在季暮肩上,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別怕,我沒事。」


    魔氣徹底被沈羨壓製住,從沈羨體內竄出,卻在即將離開酒樓之時,被從南一把攔下,在掌中捏碎!


    沈羨抱住季暮,手忙腳亂生怕碰到他的傷口,從南卻走到了他們麵前,與此同時,季暮整個人散發出和從南同樣氣息的金光,在沈羨懷裏逐漸變小,最終化作一隻人偶掉落在地。


    而那束自季暮體內散發出的金光,渢迴到了從南身上。


    沈羨呆呆地看著那隻人偶,良久,他撿起人偶,起身看向從南。


    人偶術。


    施法者可以將自己的一段記憶和血液植入人偶中,將其化作自己的分身,它和分身術的區別在於,人偶有自己的記憶和思想,不受施法者驅使。


    季暮,便是從南的人偶。


    從南看著沈羨,溫和道:「我從未怪過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鬼東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在街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在街裏並收藏鬼東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