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鳴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一時間覺得驚奇又好笑:「小席先生,禮物是你主動要的,我衣服都脫成這樣送到你麵前,怎麽還有拒收這一出呢?」


    「怎麽?是這份禮物不喜歡,才不想簽收的嗎?」他像是有些可憐地眨了眨眼,聲音放得柔緩。


    席羨青眸色頓時深了幾分,像是難以忍耐般地深吸了一口氣。


    「我很想要。」過了很久,他難得很直白地說。


    「但我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得到,或許隻是因為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又或者是被我的作品所感動,短暫地情緒上頭,所以你才半推半就地決定將這份禮物送給我。」


    他並沒有直視祝鳴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現在我隻需要你好好休息,冷靜下來,仔細想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


    在說道「想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的瞬間,他像是微微加重了語氣,緋意攀上側臉,並悄無聲息地側目瞥了祝鳴一眼。


    「然後再思考……你是不是心甘情願,真的想要把這件禮物送給我。」他沙啞道。


    祝鳴:「……」


    他能明白席羨青的想法從何而來,但氣氛都到這了,一時間多少還是有些緩不過來:「道理我都懂,可是你——」


    話還沒說完,臥室內的燈光驀然暗了下來,緊接著便感覺到身後的床墊微微塌陷下去了一些。


    「沒有可是。」


    身後的青年冷酷且不由分說地打斷了他,並用手臂強硬地將他摟到懷裏:「閉眼,睡覺,現在給我好好休息。」


    盡管祝鳴對席羨青「拆到一半突然又將盒子扣上」的行為感到困惑,但在這深冬的時節,裹著厚厚的被子,再加上後方青年的源源不斷傳遞而來的體溫,他睡得前所未有的舒適與安心。


    當然醒來後,他們即將麵對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禮堂裏的風波鬧得太過轟動——畢竟當時的秦惟生為了滿足私心,邀請了眾多媒體到場,還進行了全希明星範圍內的直播。


    網上輿論如潮水般毫無懸念地席捲而來,並迅速分為兩大陣營。


    七區內的人忙著吃瓜,熱議秦惟生的學術不端,同時討論阮憫辭退首席後的位置將會空下來一年,還是提前進行下一屆首席競選。


    而七區外的網友則專注於席羨青的作品分析——有人對獎盃中的流動水銀裝置感到驚艷,有人關心這件失去色彩的作品是否還能參與考核;更多的路人則聚焦於這塊變了色的巨大黃金獎盃:難道真的一點搶救餘地都沒有了嗎?


    秦惟生入獄接受調查的消息反而並未廣泛傳開。一方麵是因為祝鳴不想讓任何人,尤其是祝盈盈知道這一切;另一方麵,k大也在努力撇清與此事的關係,有意壓製著輿論上的影響。


    警方傳來的消息則出乎意料地快,秦惟生主動交代了當年作惡的所有細節,包括買兇和策劃車禍的全部過程。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想在看守所裏見見祝鳴,哪怕隻是一麵也好。


    但祝鳴拒絕了。無論是遲來的懺悔,還是請求他的諒解,他都不需要,也不在乎,因為從內心深處,他永遠都不可能真的原諒這個人。


    席羨青那一邊也同樣忙碌——考核迎來了尾聲,他和席森被一同叫迴了席家大宅,接受了席老爺子最終的考核。


    明明考試的人不是自己,然而祝鳴在家裏幹等著結果,總感覺比自己讀書時期等考試出分的過程還要煎熬。


    於是他決定主動給自己找點事兒做來分散注意力,在席慕妃的指引下,他從倉庫裏翻找出了當時留下的實驗艙。


    小小的實驗艙幾個月沒有被使用,落了不少灰塵,主要是它先前唯一麵對的患者已經痊癒,自然而然地便擱置了下來


    祝鳴處理了冰箱裏過期的試劑和藥品,抬起眼時,發現窗外天色已暗。透過實驗艙的小窗戶,他看到了站在花園前,應該是剛剛下了車到家的葉鷺和席羨青。


    席羨青背對著他,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麵對祝鳴的葉鷺,表情像是有些微妙,這令祝鳴的心裏驀然一沉。


    下一秒,席羨青轉過頭,視線遠遠地與祝鳴相匯。


    席羨青與葉鷺低語幾句後,便朝祝鳴所在的方向走來。


    祝鳴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老爺子怎麽說?」


    席羨青微微張嘴,神情變得有些複雜,像是在斟酌著如何措辭。


    「是不是老爺子不滿意?還是覺得被毀的作品不算數?還是覺得沒有打分人所以……」


    祝鳴已腦補完了一出大戲,挽起袖子就要衝出實驗艙:「不行,他不知道這背後真實的故事,我去和老爺子說——」


    「……」席羨青十分佩服他的想像力,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嘆息道:「不是的,爺爺知道發生了什麽。」


    「而且他很喜歡這件作品。」他頓了頓,補充道,「甚至在之前……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誇獎過我的任何作品。」


    祝鳴的唿吸一滯。


    他的心跳從未在短時間內經歷過如此劇烈的起伏,捂著胸口虛弱道:「不是,那明明是好消息,那你為什麽擺出這個表情?」


    席羨青沒有說話。


    五分鍾後,祝鳴難以置信睜大雙眼:「雙首席?」


    「是的。」席羨青吐出了一口氣,「爺爺說,其實早在考核開始之前……他就已經是這樣決定的了。」


    席羨青和席森都是優秀至極,在各自領域裏大放異彩的佼佼者,但同樣也都有性格和決策上的缺陷,在外人眼裏,本就是難分伯仲的競爭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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