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加速,唿吸滾燙,席羨青的思緒不自覺地跟著飄出這間屋子,飄出客廳,最後飄出了這座別墅。


    ——迴到了波光粼粼、繾綣曖昧的遊泳池邊。


    滴答。


    席羨青看到了一滴水。


    準確來說,是他們下午在泳池內安靜對視時,掛在祝鳴額前髮絲上的一滴小小水珠。


    水珠是無色透明的,從髮絲落到鼻尖,鼻尖滾落到人中,最後落在祝鳴顏色淺淡、微微抿著的唇上。


    他記得當時的祝鳴微側過臉,垂下潮濕的眼睫,隨意地舔了一下。


    舌尖濕潤柔軟,他將那滴水捲入了嘴中,然後抬手勾住自己的脖子,湊在耳邊輕聲央求道:「你行行好,幫我上岸。」


    ——思緒在瞬間被拉迴到現實。


    岸邊人的臉和此刻眼前人的臉重疊起來。


    血液悄無聲息地湧動,席羨青喉結一動,猛地坐起了身。


    他將蓋在身上的枕頭扔到手邊,連看都沒有看祝鳴一眼,便頭也不迴沖向身旁的浴室。


    門「砰」的一聲關上,直到幾秒鍾後,裏麵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祝鳴這才迴過神,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他下意識看向門外,方才還在門口蔫蔫趴著的綠孔雀果然已經不見。


    「……還說什麽沒有理想型。」


    迴過神來,祝鳴嘴角微動,對身旁的白狐喃喃道:「這感覺來得不是挺快的嗎?」


    作者有話說:


    《清純大孔雀哪裏逃,火辣小狐狸導師開課了!》


    第28章 好摸嗎?


    浴室裏的水聲始終沒停下來。


    迴想起剛才驚鴻一瞥的輪廓,祝鳴感嘆現在的年輕人發育得是真好,一時半會兒應該完不了事兒。


    幹坐著等待有點尷尬,祝鳴愣了會兒神,又去廚房裏準備了一個新的冰袋。


    嚴謹的科研工作者隨時都要記錄實驗對象身上的點滴改變,他同時沒有忘記拿出光屏,快速記錄下這次非同一般的發現。


    先前祝鳴查閱多方文獻,將孔雀精神體的身體結構細節、潛在的治療方法特地集合在一個文件夾內,標註為「席羨青的羽毛使用法」。


    但後來尋思萬一筆記本丟了,全世界都會知道六區未來代表人的精神體支棱不起來,便隱晦地將標題改為「他的羽毛使用法」。


    【研究對象】:洗潔精。


    【本次觀察波動】:飛羽傳來高強度應答,近乎失控,尾羽仍無任何肉眼可及的波動。


    【藥物使用情況】:2ml精神活化劑,初步鑑定為輕度過敏反應,未來應切換到其他潛在治療靶點。


    與此同時,浴室的門被人從裏麵推開了。


    臥室內縈繞著蔓延而來的溫熱水汽,濕著頭髮的席羨青穿著浴袍走了出來,兩人的視線交匯碰撞,隨即又在瞬間彈開。


    緘默之中瀰漫著淡淡的尷尬。


    席羨青的耳根依舊是快要燒起來的紅,臉頰和脖頸也如喝了大酒般透出緋色,但眼神清明了一些,說明緩解一下多少還是起到了點作用。


    其實如果是臨床上的普通患者,祝鳴此刻大可以敞亮地問一句「成功了嗎?」,抑或更直白的一句「出來了嗎?」


    但眼前的這位,自尊心可不是開玩笑的。


    於是在詞語庫裏謹慎篩選了一圈,祝鳴委婉地問了一句:「咱……好受點了嗎?」


    席羨青沒說話,一邊用毛巾擦拭著髮絲,一邊涼涼地斜了他一眼。


    祝鳴知道逼問無用,便用雙眼尋找答案。


    無聲無息瞄了一眼席羨青身下,確認已經風平浪靜,才鬆了一口氣,在光屏上記錄了些什麽。


    隨即,他又一次將手抬了起來。


    席羨青看向他,片刻後放下手中的毛巾,似有不願地微彎下腰,把臉重新貼在了祝鳴的掌心。


    祝鳴感受了一下:「嗯,體溫下降了一點,但應該還是有些低燒。」


    席羨青從潮濕的髮絲間隙中瞥了一眼:「還不是拜你所賜。」


    祝鳴已經對他的陰陽怪氣近乎免疫,直截了當地問:「話說,今晚你要不要留下?」


    席羨青猛地抬眸:「……什麽?」


    「畢竟是我惹起的醫療事故,身為醫生,我今晚至少應該負責到底。」


    祝鳴的手指在光屏上滑動幾下,嘆了口氣:「當然,也是為了防止你後半夜再有什麽動靜,又來哐哐砸我的門。」


    「留下吧。」他說。


    於是他們這對新婚燕爾,迎來了婚後的第一次同床共枕。


    ——隻不過中間隔了海一樣的距離。


    臉頰飄著高燒紅暈的席羨青頂著冰袋,板正筆直地躺在床的左邊;祝鳴神色愜意地躺在右側,時刻監視著這隻大病鳥的狀態。


    為了防止一會兒突發什麽新的動靜,屋內依舊開了盞小燈。


    冰袋中滲出的絲絲涼意,依舊壓抑不住席羨青煩悶的心緒。


    他終於還是沒忍住,往身旁瞥了一眼。


    ——卻發現方才口口聲聲說要「負責到底」的大夫唿吸放得平穩,雙眼安詳合著,已經和周公會上麵了。


    席羨青:「……?」


    真是好不敬業的一位神醫。


    白狐臥在兩人的枕頭之間,雙眼和主人一樣饜足地閉著,蓬鬆潔白的尾巴尖兒時不時地顫上一下,似是無心一動,又像是在有意勾人。


    浴室裏的點滴碎片再次於腦海中浮現,席羨青心煩意亂,幹脆轉過了身,不再去看身側的一人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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