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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受多重的傷,某個人都不會死。


    傷勢可以從此忽略,但疼痛感依然存在。


    強烈的痛楚,源頭不是傷口,而是內心。


    陳曦雙目無神,猶如一具行屍走肉,清理著身上的傷口與血跡,隨後在屋子裏找出了一件幹淨衣服換上。


    可以看得出,他是一個挺帥的小夥,白皙的皮膚,配上猩紅的眸子,有點像是西方的吸血鬼。


    房間裏,看著更衣鏡中的自己,陳曦露出一絲笑容,整理了一下遮住眼睛的頭發,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在鏡子前轉了一圈,覺得各方麵都無可挑剔之後,他笑著點了點頭,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的水果刀,毫不猶豫的刺向了心髒。


    噗呲!


    整個刀身全都進入了他的身體裏,殷紅的血霎時流淌而下,他忍不住悶哼一聲,原來這麽疼。


    自殺這種事情陳曦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沒有勇氣去做,更加沒有理由去做。


    他父親是律師,母親是普通的上班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高考發揮失誤,考上了不算太好的學校,但也沒關係,他在職業大學裏很開心,還找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


    而且,他還會彈鋼琴,精通英語,再過幾十天就會參加轉本考試,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發展。


    陳曦曾夢想過,將來他一定會成為最棒的鋼琴演奏家,並且還會在偶像的演唱會上為其伴奏。


    為了這個夢想,他每天都在拚命練鋼琴,經常會睡在琴房裏,有時甚至是徹夜不眠。


    在如今這個社會,啃老族不少,混吃等死的也不少,大多數學生都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


    大學四年,被他們用來玩耍和浪費,自以為有了一張畢業證就會找到好的工作。


    可事實上,大學生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值錢了,能填滿社會框架的隻能是身具夢想,並且發奮努力的那些人。


    陳曦認為自己便是這樣的人,他在努力,在奮發,已經在成功的路上邁出了幾個重大的腳步。


    可上天總喜歡開玩笑,在他揮灑汗水,衝往終點的時候,卻砍斷了他的腿。


    在衛生間裏,當他看到那雙猩紅的眸子之後,他隱約猜到了什麽。


    在碎掉的鏡子插在他後腦勺上時,他明白了,自己已經不再是人類,而是變成了像張迎那樣的怪物。


    無論遭受多大的創傷,在一定時間裏都會愈合,聽起來很不錯,可以說是個永遠不會死的主角光環。


    可生活在這個世界,你有收獲就一定會付出。


    不死的代價是吃人,饑餓了就會想要吃掉同類,陳曦寧願不要這個光環,他不想變成怪物,他不想咽下那些惡心的肉。


    他是怪物,是異類,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融入這個社會,他也不想死,可他害怕被家人發現。


    到那時,父母會怎麽看待他?


    還有黃憫,那個可愛卻又脾氣暴躁的女生。


    “身體被毀可以恢複,但隻要刺穿心髒,就一定會死的吧。”


    陳曦是這麽想的,所以他打扮了一下自己,總不能死的太難看吧。


    最後動刀子前,他也曾想過給爸媽打個電話,這個房間裏就有座機。


    可是他想不到該如何告別,算了,就這樣安靜的走吧。


    刀子刺進身體,陳曦感覺是真的疼,血緩緩淌落,浸濕了白色衛衣,在上麵開出血色花朵。


    意識模糊,他露出笑容,就這樣一了百了也不錯。


    可就在這時,胸膛處突然傳來了劇烈的跳動聲,他的身體裏,一顆黑色的心髒充滿了力量,竟把水果刀硬生生逼出了體內。


    咻!


    水果刀倒飛了出去,撞擊在房間裏的櫃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與此同時,傷口高速愈合,意識湧現,陳曦陡然間睜開了眼睛,他死不了!


    “為什麽!?”


    “為什麽插進心髒裏都死不了!”


    痛苦的咆哮聲在房間裏迴蕩,眼淚滴落在房間裏的地板上,陳曦雙手握拳捶地,打出了一個又一個深坑。


    他已經成為了異種,身體力量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每一次拳頭落下,都能打碎數塊木地板。


    眼淚鼻涕混雜著流下,他像是瘋魔了一般,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就往身上亂刺。


    噗呲…噗呲…….


    一刀,兩刀,三刀……


    陳曦不記得捅了自己多少刀,反正到最後他已經麻木了,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就那樣隨意的往身上刺,血流了不少,可是他卻沒有絲毫要失去生命的跡象。


    “不…這一定是騙人的。”


    到最後,他放棄了。


    陳曦脫掉了染血的衛衣,換上了一件新衣服,走出了這間房子,推開門,是一片熱鬧非凡的場景。


    臨近中午,各家各戶都在忙著做飯,孩子們則在路邊玩耍,有的在打彈珠,有的在跳格子。


    張迎買的是一個別墅區的房子,現在好多鄉下都有這樣的建築。


    雖說是別墅區,但和真正的小區還是不一樣的,這裏更像是升級版的農村,隻不過屋子變好了,磚頭地被澆成了水泥。


    家家戶戶都還保留著串門的習慣,路上隨處可見聊天嗑瓜子的婦女,一群小女生在旁邊跳著皮筋。


    炊煙升起,猶如一朵烏雲。


    但很小,與白藍的天相比根本微不足道,就像是海中的沙粒。


    陳曦走在小區裏,臉色很難看。


    因為剛剛的自殺,他流了很多血,雖說身體素質異於常人,但也需要時間恢複。


    一路上,有不少小孩子好奇的打量著他。


    換做以前,他肯定會報以微笑,笑著上前摸摸他們的小腦袋。


    可是現在,他就是一具行屍走肉,內心對外界毫無反應,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去尋找一個能了結自己的辦法。


    他離開了別墅區,沿著馬路向市區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變異的緣故,走了幾個小時,他絲毫感覺不到疲憊。


    陳曦走到了學校,站在校門口,臉上滿是猶豫,他沒有勇氣進去,他怕遇到黃憫,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去麵對她。


    他走進了一家咖啡店,過去曾在這裏辦過卡,對於沒錢沒手機的他來說,這裏是他唯一能暫時棲身的地方。


    報過卡號,點了一杯苦澀的咖啡,沒有加糖,僅管還冒著熱氣,但他卻直接一飲而盡。


    滾燙的咖啡湧進喉嚨,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種灼燒感,握緊拳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你這樣喝,難道不怕燙傷喉嚨嗎?”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一股熟悉的香味從身後傳來。


    陳曦無神的眼睛在此時亮起了微弱的光,血色褪去了。


    這種味道,難道是她?


    轉過頭,說話的正是那天在琴房電梯裏遇到的女生。


    她和那天一樣,依舊紮著馬尾,臉色略顯蒼白,抱著一本厚厚的書坐在了陳曦旁邊。


    陳曦坐的是麵朝街道的單排椅子,女生在他旁邊,倒也不算太過尷尬與曖昧。


    兩人坐在一起,隔著一麵玻璃,外麵是來來往往的行人與車輛。


    “還好,不怎麽怕。”陳曦無力的迴道。


    “看你的樣子好像很憔悴,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


    “沒有。”


    “我叫韓進書,你呢?”


    “陳曦。”


    “原來你就是陳曦啊。”


    “你認識我?”


    “當然,前幾天隔壁校區開文藝晚會的時候,你幫跳舞的人彈鋼琴伴奏,我也去看了,還聽別人提起過你。”


    “這樣啊。”


    兩人隨意交談著,韓進書是個很活潑,並且自來熟的人,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


    至於陳曦,以前的他雖然不算活潑,但也比較善於交談,可此時卻像個悶葫蘆,迴答的時候也隻有兩三個字。


    聊了一會,發現對方好像沒什麽興趣,韓進書無奈的搖了搖頭,隻好就此打住,翻開手中的書默默看了起來。


    陳曦把玩著咖啡杯,不時還會看向窗外,神色冷漠。


    韓進書很漂亮,身上總有一種淡淡的香味,看書時非常安靜與認真。


    路上的行人匆匆而過,偶爾會有幾個路人望向咖啡館。


    當看到玻璃前的兩人時,心中會讚歎。


    真是般配的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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