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起先隻是皺眉嘟囔了一句「誰啊,莫推我」,迴頭便見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對方著玄袍,身量十足,身側還有一位麵帶帷帽、瞧不清相貌,但身段很是婀娜的女郎。


    那小郎君腦中有電光掠過,「莫不是你們訂了伊人?」


    他一開口,前麵的人全部看過來了,眸光含火,目光淩厲。


    石成磊咬牙:「你們訂的?」


    霍霆山:「少廢話,讓開。」


    在洛陽橫行霸道這般久,還是第一迴有人讓他走開,且態度囂張。


    是的,在石成磊聽來,這人囂張得很,語氣平淡,理所當然的不將他們當迴事。


    「你哪個犄角裏冒出來的,竟敢搶本公子的畫舫?」石成磊冷嗬了聲:「莫不是又是長安來的小官吏?」


    那些個小官吏也是沒眼色,如今的長安已今時不同往日,且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既然來到了洛陽,就該守洛陽的規矩。


    嗬,上迴那前兩個半瞎,今兒這個是全瞎。


    霍霆山完全不將他們當迴事,心情也無甚起伏,年少輕狂可以理解,他這個歲數的時候比他們狂多了,遂沒理會他們,從懷裏拿出一塊鎏金小木牌拋給船傭:「安排登船。」


    這般目中無人的態度徹底激怒了石成磊那一圈的二代。那塊『在水一方』獨家發行的牌子剛到船傭手上,就被奪了去。


    石成磊用蠻力將木牌掰成兩截,然後「啪」的一下擲地上:「今日你若能跨過我登船,本公子跟你姓。」


    霍霆山長眉微揚,「想跟我姓?那不成,這般不成器的兒子,白送我我都不要。」


    石成磊險些被氣歪了鼻子,「你哪家的?你知道我爹是誰嗎?你報上名來。」


    霍霆山無趣的移開目光,這種報上名來、再把對方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饒的戲份,他十四歲就玩爛了,「你爹是誰,你娘沒告訴你嗎?小孩兒滾一邊去,真想和我說話,讓你爹過來。」


    裴鶯眉心跳了跳,心道可能要壞事了。


    果然,本來就怒氣沖沖的少年郎一個個怒髮衝冠。


    十幾歲最是容易衝動的年紀,石成磊當即捋了袖子,想要上前去教訓人,而恰在這時有陣微風拂來,掀起了那女郎的小半麵帷帽。


    準備衝鋒的廖文柏怔住,眼睛都看直了。


    那轉瞬即逝的畫麵印在腦中,如水的薄紗被揚起,露出女郎以鼻樑以下的部分。


    唇若塗脂,紅潤非常,瑩白的肌膚在陽光下泛著細膩的光,卻又透著健康的桃色。帷帽的薄紗輕覆在她麵上,隱約可見清麗的五官。


    朦朧,看不太真切,卻令人更心癢癢。


    石成磊眼角餘光瞥見身側的廖文柏忽然停頓,他正想問緣由,莫不是怕了對方不成,這時卻聽廖文柏忽然道:「喂,你身側的女郎不錯,讓她來給我們唱個曲兒,此時說不準能過去。」


    現下雖說不上狎妓成風,但豪強圈養舞姬,官吏攜美嬌娘同行是常有之事。故而如今又遇到「小官吏」帶著嬌娘,廖文柏自動帶入過往經驗。


    然而這話落下後,周圍似瞬間沉寂了。


    一股可怖的寒意自背後爬起,石成磊莫名打了個寒顫。


    此時再看幾步開外的那中年男人,對方墨發玄袍,腰間的環首刀巋然不動,隻是他方才若有似無一直勾著的嘴角弧度,如今緩緩拉平。


    人還是那個人,氣勢卻已全然不同。


    那雙先前似不拿正眼看他們的狹長黑眸,此時挨個將他們掃了遍,濃黑的眼瞳令石成磊想起了懸崖下的深長裂穀,其下可能盤橫著悄無聲息的毒蛇,又或許是某種肉食的大型野獸。


    石成磊也不知為何,腿腳竟有些軟了。方才還吵鬧的一眾小郎君此時不約而同安靜如雞。


    霍霆山上前,在石成磊等人莫名有些緊張的目光中,一腳將廖文柏踹下河道。


    「嘩啦」一聲,水花飛濺。


    石成磊等人如夢初醒,心下懊惱怎的方才被唬住了。


    「上!給他點顏色瞧……」


    一句話還未說話,石成磊也挨了一腳,力道之大讓他覺得五髒六腑都挪了個位,騰空僅在瞬息間,緊接著他也聽到了「嘩啦」一聲響,水迅速沒過他的鼻腔。


    三下五除二,渡口上的小郎君全部被霍霆山掃下水。


    瞠目的不止裴鶯一個,石成磊候在岸邊的奴僕通通傻眼了。


    這,這人居然將洛陽城二代最頂尖的那撮全掀了?


    他這是真不怕後麵被尋麻煩。


    霍霆山迴到裴鶯身側,伸手將人攬過,麵色已恢復之前的和熙,「夫人,我們登船去。」


    伊人畫舫連接渡口的案板早已架起,幾人登船。裴鶯站在畫舫的甲板上往下看,不住露出些擔憂:「不會鬧出人命吧。」


    對於那種張口閉嘴都是「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的小年輕,她不用想都知曉對方是家裏有背景的,說不準父輩在洛陽任要職。


    他們占據司州還不足半年,兼之先前又一直在荊州,要是激得洛陽裏的官員偷偷集結起來,那反倒不美。


    霍霆山站在她身旁,與她一同低眸往下看,隻是相對於裴鶯的擔憂,他低垂的眼中是沒有一絲波瀾的冷漠,「不礙事,有奴僕看著。」


    還有一句他沒說,死了就死了,死不足惜。


    等石成磊好不容易從河道裏被家中奴僕撈上來,他渾身濕透了,河水不斷從他衣裳上淌下,很快在他身下聚了一個小水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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