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舍不大,霍霆山很快逛完了,包括呂紅英方才說的出恭之處。牆體確實單薄,一牆之隔,如若窄廳遇事,她那邊確能聽見。


    「昨日夫人給了你銀錢,為何不搬離此處,尋條件更好的住處?」霍霆山問。


    呂紅英似失血過多,又開始顫抖起來,「那筆銀子民婦未曾想過有借無還,郎君的生意開銷不少,能省則省,加之留在沉猿道也沒幾日了,懶得挪地。」


    說到後麵她兩行清淚下來,「倘若知曉今日會遇到這般歹事,民婦就算死,也絕不會邀小娘子來此處。」


    對於她的慟哭,霍霆山無動於衷。


    就在這時,另一支衛兵來報:「大將軍,左鄰右舍已搜尋過,未發現可疑人蹤跡,也未發現小娘子。」


    話落,周圍靜了靜。


    霍霆山和陳淵同時皺起長眉。


    沒尋到?


    可疑人等蹤跡全無?


    為首的衛兵伍長也是納悶了,這周圍搜完,居然半點發現都沒有。


    就像是,像是賊人劫了人後憑空消失了一般。


    詭異得很。


    「四周鄰舍無一人聽見動靜?」陳淵問。


    伍長鬱悶迴答說:「四周並非全都有人居住,有些是空宅子,有些房舍倒有人,但我們詢問了所有有人的住戶,無一人說聽到異響。」


    霍霆山:「小巷連接的街道處呢?那些商鋪詢問過否?」


    伍長羞赧道,「當時人手尚不夠,不過大將軍您來了後已去問查了。」


    在發現小娘子不見後,他們這一隊人立馬兵分幾路,東西南北四個城門、遣人迴假節府通知大將軍,外加派人去尋畫師,這裏已去了六人。


    剩下的弟兄以這座房舍為圓心,向四周搜尋小娘子蹤跡。


    這一片是窮苦的布衣,房舍髒亂緊密,追尋頗為耗費人力,因此當時暫時未顧得上遣人去詢問巷口處的商鋪。


    霍霆山:「那些無人居住的房舍不可忽視。」


    伍長:「未曾忽視,也已搜索過一通,但也無發現。」


    霍霆山低眸,目光落在呂紅英身上,這婦人失血過多,如今已翻著白眼昏了過去。


    當初他派人查這對從南邊來的夫妻,除了對方和小丫頭多年未見以外,更多是他看姓「孟」的男人不虞。


    已死的人,好好投胎便是。死者的弟兄連同其妻室哪兒涼快哪待去,作甚要跑出來影響已另外成家之人。


    檢查結果表明,對方在臨光郡一切如常,尋常行商做買賣,再聯繫起這對夫妻之前借銀錢,赫然是那種發現親族富貴後,上門打秋風的。


    這類人霍霆山見得多了去。


    霍家在他高祖父那一輩起家,後來式微,再起來時便是他父親那一輩起。他幼時也不時聽母親說,哪個多年未見的遠親拖家帶口登門拜訪,不久後坦白囊中羞澀,想小借銀錢。


    霍家直到如今都有三處專門用來安置上門打秋風的親族的閣院。


    因此要說這對夫妻十分特別,倒也談不上。


    「大將軍。」這時再次有衛兵來報,「數個街巷的商鋪已逐一詢問過,無論是鋪中的小傭、東家亦或者是客人,皆表示未看到可疑之徒攜一昏迷小娘子從巷口出來。」


    在霍霆山愈發冷沉的目光下,衛兵硬著頭皮繼續道:「不僅是商鋪中人,屬下還詢問了路上行人和在街角處玩耍的稚童,他們也皆表示未見異常。」


    那伍長不解極了。


    擄走這般大一個人,居然能悄無身息完成一切。這、這倘若賊人不是會妖術如何能辦到?


    霍霆山忽然道:「把她給我弄醒。」


    衛兵們稍愣。


    陳淵這時迅速上前,利落摁在呂紅英的人中上,沒片刻時間,呂紅英悠悠轉醒。


    「孟從南何在?」霍霆山一瞬不瞬看著她。


    呂紅英似方醒來,還不知今夕何夕,下意識瑟縮了下,半晌後才喃喃道,「大將軍您說什麽?」


    陳淵為其重複了遍,「孟從南何在?」


    呂紅英低聲說:「郎君今早去和一個李姓貨郎談生意,出門前曾說過今晚和他一同在食肆飲酒用膳,會晚些歸。」


    陳淵:「哪家食肆?」


    呂紅英搖頭,「民婦不知。」


    陳淵迅速喚來一支衛兵,讓他們到城中各食肆去。沉猿道不算大,城中有名的食肆一個巴掌數得過來,衛兵隊兵分幾路過去。


    在一批士卒離開後,屋舍裏靜了靜。


    呂紅英抬眸正欲說話,但不及防對上冷黑似海的眸,她下意識低眸避開目光。


    「呂氏,方才所有的話皆是你口述,從頭至尾,隻有你見過那個賊人。」霍霆山不相信鬼神。他僅有的一點對於仙神的信服全部給了裴鶯,再也給分不出分毫給旁人。


    撥開呂氏的說辭,再撥開亂七八糟的親族關係,直視這件事的本身,那就是小丫頭在呂氏的屋子裏不見了。


    悄無身息的不見了,而不遠處的衛兵無所覺。


    「大將軍,您、您這話是何意?」呂紅英顫抖道。


    霍霆山目光銳利,「你的左邊肩胛和手臂受了傷。若是自傷,傷口內切痕必定偏向右邊,畢竟你隻能是右手持刀。方才這屋中到底是否有第三人,如今看看便知。陳淵,給我將她手上的麻布拆了。」


    呂紅英本是臉色煞白,如今很是半點血色也無,「大將軍您在懷疑民婦嗎?民婦冤枉,靈兒是民婦的侄女,夫人待民婦有大恩,民婦如何會做那等狼心狗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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