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登門時分明說拜訪,如今怎的變成尋求庇護?


    這兩者可是差天共地,後麵赫然是長住的架勢。


    裴鶯見她身攜女婢,身上的流雲襦裙似用上品桑蠶絲織成,想來不是她自身頗有家底,就是先前嫁的夫家顯赫。


    「不瞞程夫人,這庇護之事我無法做決斷。」裴鶯說。


    程蟬依眼露驚愕,沒想到裴鶯聽了她一番話後,竟直接婉言拒絕。


    正欲再開口,她又聽裴鶯接著說:「雖說方才將軍讓我替他招待程夫人一二,但我其實算不得這府中主人,所以無法做決定,此事還得問過將軍意向。」


    若說那聲「君澤阿兄」隻是令裴鶯有點預感,那聽程蟬依說自己蔽身之處已無、又聽她說過去種種,裴鶯確定對方此番並非單純的拜訪。


    她是衝著霍霆山來的,可能是衝著他這個人,也可能是衝著他手裏的權力,亦或者兩者皆有之。


    這位程夫人還很可能與霍霆山有舊,男女之情也好,其他感情也罷,反正是關係匪淺的老相識。


    獨身女郎投奔一個非血親的成年男人,且還是曾經和她有舊的男人,後麵會發生的事,裴鶯覺得應該會是水到渠成,然後密不可分。


    畢竟像她這種和他談買賣的,大抵還是極少數。


    這等算是私事,裴鶯自覺她現在就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客人。


    客人插手主人私事不妥。


    雖然轉瞬即逝,但她方才確實在程蟬依身上察覺到敵意,對方可能是想岔了。


    那更不妥。


    得趕緊將關係撇幹淨,他們間的事內部消化,別拉上她。


    將鍋甩幹淨的裴鶯,毫不意外看見程蟬依怔然,而後露出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裴鶯目光含笑的吩咐女婢看茶。


    茶水潺潺,正廳裏氣氛總算沒那般古怪。


    程蟬依和對裴鶯笑了笑:「自我遠嫁徐州後,說起來至今為止,我已有十五年未見君澤阿兄了。不過君澤阿兄除了更威嚴些,好像沒變多少。」


    裴鶯驚嘆:「十五年。」


    這相隔的時間都可以變出一個如她囡囡一般大的孩子來。


    程蟬依眸光微閃:「是許久了,但想起當初,一切仍歷歷在目,宛若昨日。」


    她一雙修得很細的柳葉眉朝下彎少許,美目裏竟有淚光:「君澤阿兄是我父親的弟子,他也算是看著我長大,怪我當初不懂事,未應下婚約,辜負了他。」


    話畢垂眼,竟是落下兩行清淚。


    裴鶯心裏驚訝。


    這不單單是恩師之女,居然還是前未婚妻?


    裴鶯斟酌著用詞說:「程夫人不必傷心,往事不可追,來日猶可期,人該向前看才是。」


    程蟬依定定看了裴鶯片刻,而後執起手帕輕輕擦了擦淚眼:「裴夫人說的是,多謝你寬慰我。來尋君澤阿兄這一路上我頗為忐忑,畢竟時過經年,容易物是人非,幸虧君澤阿兄還認得我。」


    裴鶯本就不是擅談之人,加之又是今日才認識程蟬依,結束這個話題後,無什可聊。


    幹坐著又不妥,裴鶯思索片刻後道:「程夫人,要不我們去後花園走走?」


    程蟬依欣然同意。


    裴鶯從座上起身,起身間,白貂裘衣從中稍稍敞開少許,一小片緋色若流光的紅裳露出在外,那布料精細得緊,衣襟處還鑲繡著流雲紋的滾邊,瑩瑩的折射著光,猶如一副流動的畫卷。


    程蟬依拿著帕子的手緊了緊。


    蜀錦,竟是蜀錦。


    她前姑氏出身京中高門,娘家雄壯,嫁妝豐厚,珠寶玉器堆積如山,唯獨弄不來多少蜀錦。


    蜀錦唯有三匹,全被姑氏一人收入私房,根本不會給她們幾個當兒媳的。


    未曾想她前姑氏非隆重場合根本捨不得穿出來的蜀錦,竟被這裴夫人如此隨意對待。


    她是真隨意,還是故意為之……


    裴鶯沒注意到程蟬依的目光,她帶著人往後花園走,邊走邊想著霍霆山今日的小會要開到何時。


    希望待她們逛完迴去,他的要事已商討完。


    涼風拂過,裴鶯不住打了個寒顫,抬手欲攏緊身上的貂裘,卻陡然微僵。


    這風把裴鶯吹清醒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當初他們離開州牧府前夕,霍霆山喊了花匠來,把後花園裏的奇珍異卉全部運迴幽州,現在後花園空空如也。


    這兩日天冷,她未到後花園閑逛,倒是一時忘了那事。


    「裴夫人?」程蟬依見裴鶯停下。


    裴鶯微嘆,隻好如實說:「先前將軍把後花園裏的花都運迴了幽州,如今花園裏隻剩下些嶙峋假山,怕是沒什好看的。」


    程蟬依錯愕道:「君澤阿兄將花都搬迴幽州?他何時愛花如此?」


    裴鶯不知道該如何接這話。


    程蟬依注意到裴鶯轉開眼,心裏咯噔了下。


    停頓片刻,程蟬依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君澤阿兄對待身邊人向來極好,我記得我父親還為他授業時,有一迴他一位弟兄與城中另一派子弟發生了口角,被對方打了,君澤阿兄聽聞後領著人打迴去。兩派人你來我往,持續了好幾日,事情越鬧越大,最後還是雙方長輩出麵,這場矛盾才得以平息。」


    裴鶯思緒有一瞬間的飄忽。


    他打人時多半還口出狂言了,進一步激化矛盾,這才鬧到得雙方家長出麵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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