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黃昏的霞光鋪染整片天空,仿佛將其繪成了一副名家的絕筆油畫。


    裴鶯坐在軟榻上,看著外麵西墜的金烏,看得有些愣神。


    古代沒有空氣汙染,天空格外的明淨,連夜裏的星光都璀耀幾分,這大抵是現代唯一比不上的地方。


    恍神間,裴鶯好像聽見有人喊她。


    「夫人。」


    「夫人,該用夕食了。」


    裴鶯收迴目光,慢吞吞地開始用膳。


    可能是前日夜裏有人縱火,她沒睡好,也可能是知道他今晚要來尋她,她的心情相當低落。


    低落之外,還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一頓晚膳用完,裴鶯待辛錦將器具端下去,便和她說:「辛錦,明日要熬避子藥。」


    辛錦一頓,頷首應聲:「奴曉得了。」


    暮色沉沉,最後一點日光散盡,夜晚降臨。


    雖然昨日霍霆山說今夜來尋她,但可能那人忙,裴鶯用過晚膳,又沐浴完後,他還未出現。


    來的比之上迴遲多了。


    裴鶯睡在窗牗旁的軟榻上,手上拿著本遊記,心思有小半不在遊記上。


    人還沒來,遲就遲吧,晚點來也挺好,沐浴完再過來,省得折騰她的浴池。


    時間慢慢流過。


    「啪嗒。」


    遊記集掉在了地上,軟榻上的美婦人無所覺,她鴉黑的眼睫已下壓,徹底遮住了那雙澄清的杏眸。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走進一道高大的身影。


    房中很靜,但燈盞一直燃著。男人環顧一周,在窗牗旁找到人。


    裴鶯做夢了,做了個噩夢。


    她夢見自己在野外探險,一個不慎失足掉入一個洞穴中。


    那洞穴裏藤蔓橫生,眾橫交錯,那藤蔓似是捕蠅草的某個不為人知的變異種,粗壯結實的很,她一摔入洞中,那藤蔓便牢牢纏著她。


    裴鶯大驚失色,連忙伸手要掙脫,但那藤蔓遠比她以為的要靈活和狡猾。


    這時天上下起了大雨,大雨傾盆,倒水似的嘩啦啦直下。雨水落入洞中,水位迅速上漲,竟很快淹沒她的口鼻。


    在堪堪要喘不過氣來時,裴鶯猛地睜開眼睛。


    夢醒時分。


    麵前哪有什麽洞穴,哪有什麽藤蔓,也沒有大雨,有的隻是一個幾乎與她親密無間的男人。


    裴鶯欲要驚唿,那唿聲尚未出口就被他吞入肚中。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連親吻時都要牢牢箍著她的腰。背後是軟榻,身前是他,裴鶯被困在那方寸之地,退無可退,也動彈不得。


    她抬手撐在他胸膛上,白皙的手指不住收緊,將他衣襟的布料抓得皺皺巴巴不成樣子。


    這點連疼痛都不算,最多是撓癢癢,霍霆山根本不放在眼裏,摁著人又是好一頓親。


    像野獸開正餐前的儀式,先掃蕩一遍,稀罕的巴茲出一點肉香,然後再開始後續的進食。


    待裴鶯被放開時,她眼尾緋紅成團,紅艷的軟唇微張,急促的吐息著,此刻仿佛有細細的煙霧從她唇中唿出,艷得過分,好似化身成一隻食人精血的精怪。


    霍霆山凝神看了裴鶯片刻,然後將她抱起,抱著人往床榻那邊去。


    裴鶯氣喘籲籲,硬是擠出一句話:「將軍沐浴否?」


    霍霆山腳步不停:「洗了。」


    裴鶯看他的臉,胡茬看著像刮過,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頜。


    好像幹淨了,又好像沒有,有些地方還有點紮手。


    霍霆山腳步一頓,低頭看裴鶯。


    他此時已來到了軟榻前的屏風旁,隻餘繞過雕花木屏風,便到了內裏的床榻。這一片燈芒稍暗,男人的眼眸被陰影染得黑沉沉的,其中好似泛著點野狼般的幽光。


    裴鶯被他這一眼看得下意識縮迴手。


    氣氛頃刻間有些古怪。


    霍霆山忽然笑了聲:「夫人這膽子和江豚無二,屬實是遇強則強。」


    裴鶯不接他這話,皺眉道:「您鬍子沒刮幹淨。」


    「幹淨了。」霍霆山繞過屏幕,將人放榻上,然後開始卸自己的鞶帶。他著的並不多,鞶帶除了後,剩下的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


    裴鶯心頭狂跳:「沒幹淨……」


    麵前有黑影傾紮,人已覆了上來。


    房中溫度節節攀高,這晚秋的夜裏似迴到了盛夏的光景。羅紗帳輕動,一件由名貴蜀錦製成的中衣流水似的從帳沿淌下,最後堆疊在地上。


    金簪敲玉枕,香汗濕羅裳。


    就在裴鶯的褌褲要被扯掉時,她陡然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暖流。


    一瞬間,傍晚時莫名的煩躁有了解釋。


    美婦人稍怔,費力從裹著她的灼熱氣息裏清醒過來,忙按住他的大掌,而後又去推那覆在她之上的男人:「將軍,我癸水至,今夜不行。」


    霍霆山依舊埋著頭,他額上青筋驟的起伏數下,氣喘如牛,額上、頸脖間很快冒出了熱汗,熱汗流淌,最後滴蹭在底下那層瑩白細膩的肌膚上。


    那汗水仿佛變成了滾燙的岩漿,灼得裴鶯心如擂鼓,但不管如何,這人好歹是停下了。


    一切動靜止息,這方空間像是隻剩下一道急促的唿吸聲。


    好一會兒,男人才抬起頭來,眼裏竟有幾縷憋出來的血絲:「夫人是故意如此?」


    裴鶯看見他這模樣,心裏忍不住偷樂,但麵上很無辜:「怎麽會呢,此事我又控製不了,您趕緊起來,榻要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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