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景心裏默默啊了一聲,她比較不出來,是被那個吳名刀砍死慘,還是摔成肉餅慘,又或是被狼群咬死慘。無論怎麽樣,還是盡力一搏。


    她拿出她用了很多年的髮帶,將頭髮盡數捆起來。跟了她很多年的劍安靜地躺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燕山景撿起劍,她剛動作起來,狼群就對她發起了攻勢。


    野外的狼爪再利,也比不過她的長歌劍。長歌劍今天打過吳名刀,用過直的劍道,那麽現在可以用斜。


    斜雨斜風斜劍。


    狼嚎聲聲,燕山景不曾放開過手中的劍。她不是沒有受傷,但劍的力量更快更猛,一旦破開喉嚨,狼就會迅速倒地。


    燕山景的手腕正往下滴血,狼的爪子滑開了她後背和胳膊,新鮮血液湧出,野狼聞到氣味,變得更加瘋狂。


    燕山景曾經被前任武林盟主評價為「織女」,因為她的劍法又細又密,就好像織下天羅地網捕捉獵物。狼爪與劍網相遇,誰能獲勝,還不一定呢。


    但她畢竟不在鼎盛時期,她才從高空處摔下,她半邊身子都又痛又麻,她的劍網是張爛劍網。狼爪卻還是利狼爪,她隻是在負隅頑抗罷了。


    然而!就在狼爪差點抓傷了燕山景的脖子時,那狼卻忽然倒地不起,四肢抽搐。燕山景茫然地看著口吐白沫的惡狼,她恍然大悟,她中毒了,她的血也帶著奇毒。


    燕山景忍著疼痛,放出更多的血,群狼蜂擁而至,可又紛紛倒地。


    燕山景腳下到處都是狼屍,她放了好些血,眼前一片模糊,就在她靠著樹,無力倒下時,耳邊又起了狼嚎。不遠處的林子裏也有人被野狼圍攻……


    她實在沒有力氣站起來了,她的意識正逐漸離開身體。


    可就在此時!一支勢如流星的飛箭穿過她的耳畔!燕山景猛地睜開眼睛,有人暗箭傷人?!


    那箭帶下了燕山景的髮帶,三千青絲瞬間傾下耳畔。燕山景驚駭迴頭,人還未動,手已經反應過來,出劍速度極快,但第二支箭沒有射來。


    燕山景終於從那支箭的速度力量裏迴過神來。她轉身,她看到一隻倒地不起的狼,被這隻鐵箭穿過額頭,這畜生剛剛要偷襲她。


    燕山景又轉過頭,不遠處的狼嚎已經平靜了。這下狼禍真的盡除。


    射箭的人救了她,但他在一丈外的林間,繁密的樹葉遮去了他大半臉孔,燕山景隻看到他馬上顛簸時露出的傲慢側臉,隱隱約約的,馬上射箭之人似乎佩戴了銀色額飾——那是個南理人。


    模模糊糊中,燕山景看到一個背著箭桶手持長弓的青年坐在馬上,直奔她而來。


    那根被射落的髮帶,她用了很久了,雖然有點舊,但時常清洗,質地結實。此時正蜷縮在她身邊,無精打采,和它的主人一樣。髮帶上的仙鶴停留在蒼鬆之上,同樣無精打采。


    燕山景拿起髮帶,又去尋找她失落的劍,可此時她的手被一隻陌生的手覆過手背,同時她聞到來人滿身的血腥氣。


    她疑惑地抬頭,正對上一張艷麗而蒼白的臉。這個人扯走了她的髮帶,惡狠狠地皺了皺眉:「你誰?」


    他的臉孔在少年和青年之間,和她差不多大。銀飾很少,燕白說過,這樣的人應該不是什麽貴族。


    上衫很短,到肚臍之上就沒了,上衫沒照顧到的地方,繃帶裹住了,繃帶已被血液全部染紅,南理來的救命恩人情形居然不比她好到哪裏去,他同樣受了重傷。


    燕山景看著他,他也在看燕山景。兩個人四目相對,燕山景昏厥前的最後一點時間,他動了動嘴唇,他隻發出了一個音節,似乎又要惡狠狠地問她是誰,然而他比她更先暈過去。


    他直接倒在了燕山景身上,燕山景被他壓著,兩個人身軀交疊,看著十分親密,可他們隻是第一次見。更親密的是,他們都在流血,甚至血不分你我地流淌著。


    燕山景的丹田又熱了起來,她摸著身上青年的脊背,瞳孔渙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初見時,有人出劍,有人出箭。


    第3章 我名仙鶴


    燕山景醒來時,一直在發抖,哪怕山洞裏似乎已經燃了篝火,她還是冷得發抖。


    她坐起來,衣衫滑落,她發現她的上半身被脫得隻剩下一件單衣,剛剛蓋住她的是她髒兮兮的外袍,血染得腥臭無比。她劇烈咳嗽起來。


    外袍下,她被狼爪劃開的傷口敷了簡易的草藥泥,那些草藥似乎有點效用,燕山景並沒有發燒。


    她靠在崖壁上,粗糙冰涼的觸感提醒她,她還活著。燕山景想起燕白,心痛劇痛起來。篝火燃燒,對麵也咳嗽了一聲。


    有篝火,衣服被脫過,身邊有人。南理的男人比她暈得早,也比她醒得早。他搭起了簡陋隨意的屏風,兩個杆子插在石頭間,她之前用來裹粗腰身的布匹掛在杆子上。他脫了她的衣服,居然還在計較男女有別。


    燕山景套上那件髒汙不堪的衣物,她猛地掀開布匹,對麵的人躺在石頭上,他懶懶地睜開眼,又閉上了,一聲招唿都懶得打。大約是傷口太痛,實在沒力氣說話。


    好冷,現在是盛夏,哪怕是在山裏,也不該這麽冷。燕山景輕手輕腳地坐到他身邊,坐到離篝火更近的地方。他把篝火生得離她很遠,他怎麽獨自取暖?


    燕山景烤了烤手,她又咳嗽了起來。她咳著咳著,驚喜地感知到她的內力在丹田裏湧流著,她不敢輕舉妄動,很快那些內力就平靜了下來。仿佛有恢復了……恢復得很微弱。然而這是否意味著,她的毒解了一些?她先前放血毒狼,難道是放出了血,所以毒也跟著走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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