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樓都進不去的編外人,在正式員工麵前吼什麽?」


    「正式員工,你也配進公司?」淩奇牧奪過淩嶼手裏的合同,一張張撕得粉碎,又用力拋到空中,癲狂地大笑,「我看你怎麽進!」


    笑聲還狂妄地飄蕩在空中,淩嶼又從包裏拿出一份合同,極快地在右下角簽了字,字體與陸知齊一模一樣,甚至比陸知齊本人簽得更肖似。


    他麵無表情地遞了過去,邀請似的,抬了抬手臂:「想撕多少,隨你。隻一條,撕完,自己掃。清潔工的命也是命。」


    「……」


    淩奇牧的臉色黑得五彩斑斕的。


    「不過,你現在怎麽敢出門的?」淩嶼瞥著那個才到自己肩膀的小菜豆,「那些被你欺騙感情的極端粉絲,沒追著你車後麵罵麽?」


    淩奇牧怒吼:「那都是誤會!遲早會被澄清的!!你當年被罵得那麽慘,不是也被洗白了麽?」


    當年大規模的輿論逼迫淩嶼退賽退圈。可不久後,似乎就有人在背後為他洗白名聲。一篇又一篇的澄清稿件壓下,微弱的聲援匯聚成江河,終於讓事實見了天日。當年的罵聲有多強,後來的遺憾就有多深,許多樂評人說,樂壇失去了一個真正有潛力的新星歌手,變成了娛樂圈罵戰的犧牲品。


    也正是如此,當現在風靡全球劇圈的『vince』被考證是當年的『淩嶼』時,觀眾才會更加激動。或許是因為當年的愧疚和遺憾,現在網上鋪天蓋地都是關於他迴歸的消息,而他迴歸的第一個節目『諧音之章』也因此更受大眾的矚目。


    大概是有這樣成功經驗在前,淩奇牧現在還想著翻身的美夢,此刻才敢這樣理直氣壯地手撕淩嶼。


    可惜,隻換來了淩嶼憐憫的鄙夷。


    「真相越洗越白,謊言不是。你當你的粉絲全都是傻子?」


    淩奇牧顯然被氣瘋了,肩脊抖得都撐不住鼻樑處的墨鏡。


    「說到底,你覬覦觀星很久了吧?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迴來,想要搶屬於爸爸的東西。」


    直到這句話為止,淩嶼才終於正眼看著淩奇牧。他肩背微微壓下,俯視著,極有壓迫性地逼退那個張牙舞爪的小孩。


    「觀星,本來就是陸家的。跟淩遠峰、跟你、跟我有什麽關係?」


    淩奇牧被逼得不住後退,可忽得臉色一變,尖聲驚叫起來:「是你!!是你和那個姓陸的聯手構陷爸爸媽媽!!」


    「構陷?」


    淩嶼神色黯然,輕聲重複著,而淩奇牧隻當他裝傻,更加憤怒道:「陸知齊那個人渣冤枉爸爸媽媽偷稅漏稅!你不知道?!別裝傻了!!」


    「...隻有這個?」淩嶼露出了一瞬的驚訝,「他們的罪名,隻有這個?」


    「什麽叫『隻有這個』?!你還嫌那人的做法不夠噁心嗎?!」


    「……」


    淩嶼盯著他,視線漫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怒氣。


    「說不出話了吧。」淩奇牧惡狠狠地『呸』了一聲,揪著淩嶼的衣服,在他耳邊獰笑著罵道,「私生子,活該被那個死了全家的倒黴鬼利用。」


    淩嶼眼底閃過難忍的暴戾血光。


    「...他為什麽全家都不在了,淩遠峰和程榕沒告訴過你?」


    「什...什麽?」


    其實淩奇牧很怕淩嶼時不時露出的冷漠兇殘,他一時怔住,下一秒,被淩嶼一拳揍得頭暈眼花。


    他捂著劇痛的顴骨,鼻腔裏汩汩地留出猩紅血液,他無措地望著淩嶼,又被那人單臂拎了起來。


    「淩奇牧。你今年也十八了。能不能別再這麽無知陰暗?能不能至少...活得像個人?」


    「你...你什麽意思?」


    「他們今天收到法院的傳票了,是麽?偷稅漏稅?」淩嶼蒼白地挑了唇,「如果我告訴你,他們的罪行,遠不止於此。你會怎麽辦?」


    「你又想陷害他們什麽!!」


    淩奇牧嘶吼著不信,卻臉色慘白,顯然他對淩嶼的話並非毫無猜測。明知卻故縱,淩嶼眼底最後一點猶豫也沒了。


    下一秒,淩奇牧就被推出了消防通道。他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淩嶼押上了車,一路開去了相關部門,親眼看著他交出了一封牛皮紙袋。


    執勤人員挑開密封的紙袋,從裏麵一張張拿出完整的證據,其中包含著許多毛骨悚然的照片,在他們麵前一一展平。淩奇牧已經站不住了,下意識地扒著淩嶼的手臂發抖,而淩嶼隻是默哀,眼睫低斂,許久,慢慢地點了點頭,將它全都送上了法律的審判台。


    淩氏兩兄弟並肩走出了公安局,走入人群。入秋的風吹起衣領,淩奇牧攢著的無助、害怕、迷茫與憤怒,全都沖向了淩嶼。


    「你這個該死的私生子!!!你就那麽恨他們嗎?!!!你的媽媽死了,渢就非要我的爸爸媽媽也跟著陪葬?!!」


    他拳打腳踢,毫無形象地撒潑。淩嶼扭著他的一隻手腕,卻被那個不懂事的小孩直接咬住了手腕,尖牙深深紮入皮膚,絲絲血痕漫上淩奇牧的牙齦。可笑的是,兩人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血脈相連』的實感。


    「淩嶼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惡魔...你這個混蛋...」


    嗚咽聲引得街上人不停圍觀,很快,他們兩個就成為了動物園裏的野獸與馴獸師,像是在演一出拙劣的馬戲。


    後來,淩嶼隻用響亮的一巴掌就讓那人閉了嘴。


    墨鏡被高高地打飛,淩奇牧的眼角嘴角盡是淤痕,他倒在地上,麵對著冷漠無情的淩嶼,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就算爸爸真的殺人了,你怎麽捨得親手揭發他?他是我們的爸爸啊,淩嶼,你為什麽這麽狠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家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茶葉二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茶葉二兩並收藏家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