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陸知齊說得認真，毫無餘地。淩嶼終於鬆開了手，陸知齊揉了他的頭，說一聲『乖』，便起身進了浴室。
室內逐漸傳來模糊的沐浴聲，時間稍長。然後那人趿著拖鞋緩緩地出來，擦著濕發迴了屋。
客廳裏也關了燈，淩嶼借著暗，躡手躡腳地抱著被子，睡在了沙發上。
他單手枕著小臂平躺，餘光時不時地掃向室內。在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半張床尾，還有薄被勾勒出的那雙微蜷的長腿。
那人好像又失眠了，左右輾轉，動作不大，被子輕輕摩擦著皮膚，淩嶼耳朵靈敏，唿吸隨著一陣陣的摩挲聲猛地停滯，又極輕地舒展開。
陸知齊這樣一個注重隱私、戒備心強的人，睡覺卻半敞門。這樣的例外，像是對淩嶼專屬的縱容，像是一道隱秘的赦免令——盡管淩嶼很清楚，陸知齊對他沒有任何偏愛。那人隻是，習慣性地溫柔而已。
淩嶼盯了很久，再迴神時，連額頭都滲出了一層薄汗，渾身湧著熱。
「嗯...」
骨骼傳來陣陣痛楚，肌肉也抽筋，像是抽芽的樹，做了一夜花開的夢。
生長痛來了。
第60章 校醫院
「波爾卡...」
「是捷克的民間舞蹈音樂。二四拍。」
「賦格...」
「巴洛克時期的復調音樂體裁。」
「唿...唿...」
陸放半張臉埋在手肘間，左手拿著的書半掉未掉的，已經陷入了淺度睡眠。
「讓一個體育生考你基礎樂理，你可真是創意無限。」
徐向楠杵著下頜，好笑地看著淩嶼。
「反正他課間有空也隻會去隔壁班找女生撩騷，不如幹點正事。」淩嶼毫無負罪感地敲了敲半昏迷的陸放，淡淡地吐了兩個字，「接著問。」
徐向楠捂著嘴偷笑，正要幫淩嶼去打水，才發現祁青已經拎了滿滿半壺溫水迴了座，順手替他擱在桌角。
女生挑了挑眉：「呦。某隻懶洋洋的線蟲竟然主動挪窩了？還是去做好人好事了？」
「幹嘛對我這麽有敵意？」祁青很無辜，「雖然我把你堵在男廁所裏，抱了一會兒，但我那是為了救你好不好？」
「呸呸呸！抱什麽抱？那叫極端特殊情況下的非必要肢體接觸。」
徐向楠拒絕迴憶狗血的擁抱。
「行行行。算我倒黴，一個兩個都不知道說謝謝。」祁青拍了淩嶼的肩，「我說，你夠了啊。你看你那臉色，多久沒睡了。好幾周了，怎麽天天都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嗑/藥了呢。」
「每天都睡。」
「嗯，睡，就倆小時？修仙呢？一會兒體育課跑1000米，能行嗎？」
「別吵我。」
淩嶼捏著祁青的嘴，又薅著陸放背樂理。
背完了樂理，又開始埋頭做卷子，不一會兒，他向徐向楠伸了手：「...能借我點手紙嗎？」
「給...靠！你流鼻血了？」
徐向楠手忙腳亂地遞了一卷手紙，想送淩嶼去醫務室，可對方卻滿不在乎地隨手一堵，止了血，表示沒大事。
徐向楠緩過神來，撫著胸口感慨。
「真挺奇怪的。你腦子真不笨，學東西又狠又快，怎麽以前的成績這麽平庸？」
提及過去，淩嶼下筆的動作停了一停。
以為再想起曾經的高中經歷會痛不欲生，但並沒有。過去的痛苦，像是墨痕漸淡的紙，被新生活染上了色彩，曾經的陰影也就一點點散去了。
他牽了唇，淡淡笑了一笑，又重新埋頭功課。
祁青將淩嶼的表情盡收眼底，若有所思地揉了揉下頜。
「呦，有故事啊。」
「什麽故事不故事的，少打聽人家的事。」
徐向楠就是看不慣祁青的多管閑事，不由得輕哼了一聲。祁青無可奈何地嘆道：「好心總被人誤解。唉。徐女士，我這是怕淩嶼累死在我前麵，不吉利。」
祁青劃了個十字，又雙手合十，請遍了國內國外的神佛保佑，又敷衍又認真。
徐向楠又想笑又覺得這人不著調，白了他一眼，卻也默默擔心起了淩嶼的狀態。
——畢竟現在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淩嶼的黑眼圈重得都要變熊貓了。
淩嶼本人倒是不覺得自己勞累過度，就是覺得有時候會有點頭暈。不過是輕度貧血而已，稍微眯一會兒也就好了。
十八歲，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哪那麽容易猝死？
——這樣的想法，在暈倒之前，淩嶼堅信不疑。
耳畔吵吵嚷嚷的，背也硌得慌，手背血管傳來微微的刺痛，整個手掌都冰涼。淩嶼忍著頭暈，慢慢張開眼，對上了一張熟悉的清雋麵孔。隻是那人怎麽滿頭的汗，連眼鏡都起了薄薄一層霧。
淩嶼暈暈乎乎地抬起手，下意識用手背抹掉陸知齊側臉的汗，喑啞問道。
「...幾點了？我要遲到了？」
陸知齊把淩嶼紮吊針的手輕輕壓在身前，轉頭與校醫說：「人醒了，記憶還沒迴來。還以為早上睡過了。」
淩嶼眼皮沉重，睜了又閉，期間被校醫按了按額頭，又扒了眼睛，耳畔是校醫絮絮叨叨的診斷和醫囑，什麽疲勞過度、貧血之類的。
頭還是暈得厲害，淩嶼皺著眉閉著眼，緩慢地接受著周圍的一切，意識慢慢恢復，最先感受到的，是他的手被陸知齊始終輕輕握著。
陸知齊說得認真，毫無餘地。淩嶼終於鬆開了手，陸知齊揉了他的頭，說一聲『乖』，便起身進了浴室。
室內逐漸傳來模糊的沐浴聲，時間稍長。然後那人趿著拖鞋緩緩地出來，擦著濕發迴了屋。
客廳裏也關了燈，淩嶼借著暗，躡手躡腳地抱著被子，睡在了沙發上。
他單手枕著小臂平躺，餘光時不時地掃向室內。在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半張床尾，還有薄被勾勒出的那雙微蜷的長腿。
那人好像又失眠了，左右輾轉，動作不大，被子輕輕摩擦著皮膚，淩嶼耳朵靈敏，唿吸隨著一陣陣的摩挲聲猛地停滯，又極輕地舒展開。
陸知齊這樣一個注重隱私、戒備心強的人，睡覺卻半敞門。這樣的例外，像是對淩嶼專屬的縱容，像是一道隱秘的赦免令——盡管淩嶼很清楚，陸知齊對他沒有任何偏愛。那人隻是，習慣性地溫柔而已。
淩嶼盯了很久，再迴神時，連額頭都滲出了一層薄汗，渾身湧著熱。
「嗯...」
骨骼傳來陣陣痛楚，肌肉也抽筋，像是抽芽的樹，做了一夜花開的夢。
生長痛來了。
第60章 校醫院
「波爾卡...」
「是捷克的民間舞蹈音樂。二四拍。」
「賦格...」
「巴洛克時期的復調音樂體裁。」
「唿...唿...」
陸放半張臉埋在手肘間，左手拿著的書半掉未掉的，已經陷入了淺度睡眠。
「讓一個體育生考你基礎樂理，你可真是創意無限。」
徐向楠杵著下頜，好笑地看著淩嶼。
「反正他課間有空也隻會去隔壁班找女生撩騷，不如幹點正事。」淩嶼毫無負罪感地敲了敲半昏迷的陸放，淡淡地吐了兩個字，「接著問。」
徐向楠捂著嘴偷笑，正要幫淩嶼去打水，才發現祁青已經拎了滿滿半壺溫水迴了座，順手替他擱在桌角。
女生挑了挑眉：「呦。某隻懶洋洋的線蟲竟然主動挪窩了？還是去做好人好事了？」
「幹嘛對我這麽有敵意？」祁青很無辜，「雖然我把你堵在男廁所裏，抱了一會兒，但我那是為了救你好不好？」
「呸呸呸！抱什麽抱？那叫極端特殊情況下的非必要肢體接觸。」
徐向楠拒絕迴憶狗血的擁抱。
「行行行。算我倒黴，一個兩個都不知道說謝謝。」祁青拍了淩嶼的肩，「我說，你夠了啊。你看你那臉色，多久沒睡了。好幾周了，怎麽天天都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嗑/藥了呢。」
「每天都睡。」
「嗯，睡，就倆小時？修仙呢？一會兒體育課跑1000米，能行嗎？」
「別吵我。」
淩嶼捏著祁青的嘴，又薅著陸放背樂理。
背完了樂理，又開始埋頭做卷子，不一會兒，他向徐向楠伸了手：「...能借我點手紙嗎？」
「給...靠！你流鼻血了？」
徐向楠手忙腳亂地遞了一卷手紙，想送淩嶼去醫務室，可對方卻滿不在乎地隨手一堵，止了血，表示沒大事。
徐向楠緩過神來，撫著胸口感慨。
「真挺奇怪的。你腦子真不笨，學東西又狠又快，怎麽以前的成績這麽平庸？」
提及過去，淩嶼下筆的動作停了一停。
以為再想起曾經的高中經歷會痛不欲生，但並沒有。過去的痛苦，像是墨痕漸淡的紙，被新生活染上了色彩，曾經的陰影也就一點點散去了。
他牽了唇，淡淡笑了一笑，又重新埋頭功課。
祁青將淩嶼的表情盡收眼底，若有所思地揉了揉下頜。
「呦，有故事啊。」
「什麽故事不故事的，少打聽人家的事。」
徐向楠就是看不慣祁青的多管閑事，不由得輕哼了一聲。祁青無可奈何地嘆道：「好心總被人誤解。唉。徐女士，我這是怕淩嶼累死在我前麵，不吉利。」
祁青劃了個十字，又雙手合十，請遍了國內國外的神佛保佑，又敷衍又認真。
徐向楠又想笑又覺得這人不著調，白了他一眼，卻也默默擔心起了淩嶼的狀態。
——畢竟現在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淩嶼的黑眼圈重得都要變熊貓了。
淩嶼本人倒是不覺得自己勞累過度，就是覺得有時候會有點頭暈。不過是輕度貧血而已，稍微眯一會兒也就好了。
十八歲，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哪那麽容易猝死？
——這樣的想法，在暈倒之前，淩嶼堅信不疑。
耳畔吵吵嚷嚷的，背也硌得慌，手背血管傳來微微的刺痛，整個手掌都冰涼。淩嶼忍著頭暈，慢慢張開眼，對上了一張熟悉的清雋麵孔。隻是那人怎麽滿頭的汗，連眼鏡都起了薄薄一層霧。
淩嶼暈暈乎乎地抬起手，下意識用手背抹掉陸知齊側臉的汗，喑啞問道。
「...幾點了？我要遲到了？」
陸知齊把淩嶼紮吊針的手輕輕壓在身前，轉頭與校醫說：「人醒了，記憶還沒迴來。還以為早上睡過了。」
淩嶼眼皮沉重，睜了又閉，期間被校醫按了按額頭，又扒了眼睛，耳畔是校醫絮絮叨叨的診斷和醫囑，什麽疲勞過度、貧血之類的。
頭還是暈得厲害，淩嶼皺著眉閉著眼，緩慢地接受著周圍的一切，意識慢慢恢復，最先感受到的，是他的手被陸知齊始終輕輕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