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淩嶼猛地別過頭。
他單臂撐著窗沿，擋住了大半張臉，唿吸粗重。
他在想，陸知齊為什麽這麽好？
第55章 第二個家
陸知齊冰涼的二指輕撫過淩嶼的眼角。沒有濕，隻是熱得要命。
「掉眼淚了？」
「沒有。」
「真沒哭？轉過來我看看。」
淩嶼立刻拒絕，側身扭過一個完美的九十度角。
陸知齊失笑。
他打開置物箱，從裏麵翻出了那張摺疊整齊的卷子，在淩嶼麵前晃了晃：「對了，你還沒看成績呢。」
「不重要了。反正...」
淩嶼別扭著反手接過，低頭一看，怔在了原地。
左上角鮮紅的125，飛揚上挑，像是一枚明亮的勳章。
「不止我一個人願意為你承擔。淩嶼，遇到難題，你得學著依賴別人，別總是自己傻乎乎地往前沖。還有...唔！」
陸知齊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大力衝擊，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倒在椅背上。懷裏熱乎乎的窩著一個人，那個混小子半跪在副駕上，另半邊身子全然掛在了陸知齊肩頭。
「你答應過我的。考上之後，答應我一個請求。」
淩嶼悶聲說。
「得寸進尺。」陸知齊失笑，「說吧，想要什麽？」
「就這個。」
這次的擁抱比以往都要肆無忌憚。
之前的疏離、慌張與隔閡都消弭於無形，淩嶼的唿吸又熱又燙，少年人的喜歡熱烈地蹭到了陸知齊的耳畔。
這擁抱還沒捂熱乎，淩嶼就像是一件起了靜電的外衣，急速從他身上褪去，留下滿身電流的酥麻感。
車內安靜得能聽見風聲。
由於家庭關係的原因，兩人都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對於各自原生家庭之間的相處就已經稱得上生疏，更何況兩人隻是剛相處不久的家人。他們相對沉默了許久，陸知齊才輕咳了一聲，按下了按鈕，說。
「幫我拿點東西過來。」
淩嶼跑去，單臂撐起車蓋。入目，是一個棕色琴箱，鎖扣精緻，琴箱右下角一行小字，『givani』。
這個牌子是國外的一家手工工坊，家族企業，做出的吉他卻質量過硬。從選材到加工，往往要花費數年，非預約不可買。之前在王明霽家裏看到的那把簽名吉他，就是givani出品的定製古典吉他，一把以百萬元計。陸知齊送的這把雖然不是定製，但想必價格也不便宜，至少，讓彈兩百塊錢吉他的淩嶼連做夢都不敢幻想。
淩嶼輕撫琴箱，動作輕柔，像是怕碰壞了這件寶貝一般。
「拿過來。」
陸知齊的聲音響起，淩嶼方才如夢初醒。他將琴仔細地環在雙臂間，琴箱座牢牢地抵著小腹，生怕這把琴摔落磕碰。
「打開看看。」
「不用了，我還沒洗手，油會弄花琴板上的漆。」
「也好。反正是你的琴，你說了算。」
「嗯。嗯？？我的琴？！」
淩嶼正癡癡地望著黑棕色琴盒，聽了這話，表情都沒來得及轉換，黑亮的眼珠便瞪得很圓。
這是淩嶼少見的幾次表情失控，陸知齊每次看都覺得有趣。於是他放鬆地彎了眼睛，把少年的不敢置信盡收眼底。
「是啊，你的。不相信？」
「可是...為什麽？」
「恭喜你，考上了洛城特高。還有。十八歲生日快樂。」
連淩嶼自己都拋在腦後的生日，被陸知齊溫柔地撿了迴來。
「你...」
淩嶼喉嚨澀得要命，唿吸裏滾著灼燙。此刻，他有很多話想問。
他想問，陸知齊今天來考場找他，真的是來責問他早上的冒失嗎？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卻對上他的無理取鬧，陸知齊會不會覺得傷心？
他想問，這把琴那麽貴，真的要無條件地送給他嗎？他真的配這樣珍貴的饋贈嗎？
他還想問，陸知齊為什麽對他那麽好？他們之間，除了利益交換，就沒有一點真心感情嗎？
心裏沉甸甸地掛了這麽多問題，最後繞出口的，隻有一句生硬而無措的疑問：「這吉他送了我，你還會要迴去嗎？」
陸知齊無語：「一把吉他，我至於送出去又討迴來？」
「那誰知道？你現在可是個吃不起飯的窮人。」
淩嶼小聲嘀咕。
陸知齊抬手，要敲少年的腦殼，還沒碰到，卻對上了淩嶼歡欣的眼神，澄清黑亮的，讓人心生歡喜。
陸知齊沒捨得打，收了動作，手指骨隻輕輕碰了碰他的肩。
淩嶼抱著吉他，認真而期待地問。
「你送我吉他，教我做人。是不是把我也當做你的家人了？」
「……」
陸知齊久久沒有迴答。淩嶼耐心地等待著，又過了許久，那人才不置可否地輕聲說：「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有些家人，是可以自己選的。」
淩嶼一字一頓，重得意有所指。
陸知齊溫然輕笑，全然聽不懂少年人的的言外之意。
「什麽亂七八糟的。既然喜歡，拿迴去好好彈吧。」
「不，我現在就彈給你聽。」
「嗯？又不怕沒洗手了？」
「沒事，我有辦法。」
淩嶼輕手輕腳放下吉他，又猛地推開車門，跑向夜幕下的沙灘。他挽起褲腿，衝進夜潮，蹲下，雙手在柔軟的浪花間滌盪。他抓了一把細沙在指縫間細細地磨，直到皮膚微微發熱，又浸在水間。
淩嶼猛地別過頭。
他單臂撐著窗沿，擋住了大半張臉，唿吸粗重。
他在想，陸知齊為什麽這麽好？
第55章 第二個家
陸知齊冰涼的二指輕撫過淩嶼的眼角。沒有濕，隻是熱得要命。
「掉眼淚了？」
「沒有。」
「真沒哭？轉過來我看看。」
淩嶼立刻拒絕，側身扭過一個完美的九十度角。
陸知齊失笑。
他打開置物箱，從裏麵翻出了那張摺疊整齊的卷子，在淩嶼麵前晃了晃：「對了，你還沒看成績呢。」
「不重要了。反正...」
淩嶼別扭著反手接過，低頭一看，怔在了原地。
左上角鮮紅的125，飛揚上挑，像是一枚明亮的勳章。
「不止我一個人願意為你承擔。淩嶼，遇到難題，你得學著依賴別人，別總是自己傻乎乎地往前沖。還有...唔！」
陸知齊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大力衝擊，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倒在椅背上。懷裏熱乎乎的窩著一個人，那個混小子半跪在副駕上，另半邊身子全然掛在了陸知齊肩頭。
「你答應過我的。考上之後，答應我一個請求。」
淩嶼悶聲說。
「得寸進尺。」陸知齊失笑，「說吧，想要什麽？」
「就這個。」
這次的擁抱比以往都要肆無忌憚。
之前的疏離、慌張與隔閡都消弭於無形，淩嶼的唿吸又熱又燙，少年人的喜歡熱烈地蹭到了陸知齊的耳畔。
這擁抱還沒捂熱乎，淩嶼就像是一件起了靜電的外衣，急速從他身上褪去，留下滿身電流的酥麻感。
車內安靜得能聽見風聲。
由於家庭關係的原因，兩人都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對於各自原生家庭之間的相處就已經稱得上生疏，更何況兩人隻是剛相處不久的家人。他們相對沉默了許久，陸知齊才輕咳了一聲，按下了按鈕，說。
「幫我拿點東西過來。」
淩嶼跑去，單臂撐起車蓋。入目，是一個棕色琴箱，鎖扣精緻，琴箱右下角一行小字，『givani』。
這個牌子是國外的一家手工工坊，家族企業，做出的吉他卻質量過硬。從選材到加工，往往要花費數年，非預約不可買。之前在王明霽家裏看到的那把簽名吉他，就是givani出品的定製古典吉他，一把以百萬元計。陸知齊送的這把雖然不是定製，但想必價格也不便宜，至少，讓彈兩百塊錢吉他的淩嶼連做夢都不敢幻想。
淩嶼輕撫琴箱，動作輕柔，像是怕碰壞了這件寶貝一般。
「拿過來。」
陸知齊的聲音響起，淩嶼方才如夢初醒。他將琴仔細地環在雙臂間，琴箱座牢牢地抵著小腹，生怕這把琴摔落磕碰。
「打開看看。」
「不用了，我還沒洗手，油會弄花琴板上的漆。」
「也好。反正是你的琴，你說了算。」
「嗯。嗯？？我的琴？！」
淩嶼正癡癡地望著黑棕色琴盒，聽了這話，表情都沒來得及轉換，黑亮的眼珠便瞪得很圓。
這是淩嶼少見的幾次表情失控，陸知齊每次看都覺得有趣。於是他放鬆地彎了眼睛，把少年的不敢置信盡收眼底。
「是啊，你的。不相信？」
「可是...為什麽？」
「恭喜你，考上了洛城特高。還有。十八歲生日快樂。」
連淩嶼自己都拋在腦後的生日，被陸知齊溫柔地撿了迴來。
「你...」
淩嶼喉嚨澀得要命，唿吸裏滾著灼燙。此刻，他有很多話想問。
他想問，陸知齊今天來考場找他，真的是來責問他早上的冒失嗎？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卻對上他的無理取鬧，陸知齊會不會覺得傷心？
他想問，這把琴那麽貴，真的要無條件地送給他嗎？他真的配這樣珍貴的饋贈嗎？
他還想問，陸知齊為什麽對他那麽好？他們之間，除了利益交換，就沒有一點真心感情嗎？
心裏沉甸甸地掛了這麽多問題，最後繞出口的，隻有一句生硬而無措的疑問：「這吉他送了我，你還會要迴去嗎？」
陸知齊無語：「一把吉他，我至於送出去又討迴來？」
「那誰知道？你現在可是個吃不起飯的窮人。」
淩嶼小聲嘀咕。
陸知齊抬手，要敲少年的腦殼，還沒碰到，卻對上了淩嶼歡欣的眼神，澄清黑亮的，讓人心生歡喜。
陸知齊沒捨得打，收了動作，手指骨隻輕輕碰了碰他的肩。
淩嶼抱著吉他，認真而期待地問。
「你送我吉他，教我做人。是不是把我也當做你的家人了？」
「……」
陸知齊久久沒有迴答。淩嶼耐心地等待著，又過了許久，那人才不置可否地輕聲說：「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有些家人，是可以自己選的。」
淩嶼一字一頓，重得意有所指。
陸知齊溫然輕笑，全然聽不懂少年人的的言外之意。
「什麽亂七八糟的。既然喜歡，拿迴去好好彈吧。」
「不，我現在就彈給你聽。」
「嗯？又不怕沒洗手了？」
「沒事，我有辦法。」
淩嶼輕手輕腳放下吉他，又猛地推開車門，跑向夜幕下的沙灘。他挽起褲腿，衝進夜潮，蹲下，雙手在柔軟的浪花間滌盪。他抓了一把細沙在指縫間細細地磨，直到皮膚微微發熱，又浸在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