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嶼的話被陸知齊打斷。那人很少這樣疾言厲色，特別是在人前，今天語速快而密，難掩憤怒。
淩嶼被冷言冷語淋得臉色蒼白，倒退了半步，硬別開了眼睛。
「知道了。以後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添麻煩？」
陸知齊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氣壓驟降。
這小孩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嗯。」
淩嶼似乎也窩著火，聲音很硬。
陸知齊眼眸輕闔，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促音，像是緩和氣氛的笑，臉上卻沒有多少真實的笑意。
「張秘書說，你早上發了一通脾氣，不願意坐他的車，吵架差點出交通事故。這就是你所謂的，不給我添麻煩？」
「……」
淩嶼沒想到陸知齊是因為張秘書的告狀才過來一趟，是追責，並非是關心他的緣故，心下失望，看見陸知齊的喜悅也像是被冷水澆透，啞聲問道。
「所以你信他的鬼話？你來找我，是想教訓我？」
「淩嶼。」
陸知齊的語氣更落了半度，冷冰冰的。
「行。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反正你從來都不信我。」
明明陸知齊才剛剛替他消弭一場潛在的災禍，可淩嶼此刻就是壓不住地想和他對著幹。
憤怒裏藏著不被信任的委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少年人俯身拎起書包，高甩過肩，目光落在那張答題卡上。
「正好，我沒考上。你投資失敗了。你也沒必要再管我了。交易作廢！」
淩嶼破罐破摔地脫下身上那件昂貴的風衣，拇指揉著剛才打架而劃出來的幾道口子，脫口而出：「這個還你。欠你的錢...我，盡快還。」
「你...」
陸知齊雙唇輕啟，似乎要說點什麽，卻像是被淩嶼這副混樣子給氣到了，少見地冷了臉，雙眸像是結了浮冰。他眼簾微闔，拚盡全力才將怒意重新關在眼底。片刻，他神情恢復如常，接過淩嶼手中的外衣，微微攥緊，白皙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著微紅。
「想好了？不要了？」
「……」
「很好。」
陸知齊將外套隨意搭在手臂上，再不看他一眼，隻與招生主任打了招唿，徑直離開。隻是那人少了平日的溫文與淡然，連走路都有些失態，甚至撞上了淩嶼的肩，『砰』地一聲，有些痛。
第52章 別不要我（1）
淩嶼伸出手想要挽留，可終是蜷了蜷手指，失落地垂了眼睛。說到底，兩人是等價交易關係，利益而趨，利益而往，不該有任何情感的交疊。他不該眷戀陸知齊的照拂。那是上位者隨手灑下的善良，不是專屬於他的溫暖。
他怎麽配。
淩嶼好像想得很清楚，也很灑脫，但此刻窒息的心痛清晰地昭示著，他對陸知齊不知何時產生了不該存有的依賴。
此刻，幽長的走廊上隻剩淩嶼一人，他背靠著牆，狼狽地下滑，右手捂著半張臉，左手抓著毛衣前襟發抖。
像是上癮似的依賴，驟然遠離，會產生戒斷反應。
徐向楠和祁青從廁所門簾處伸出兩隻腦袋，上下摞著，此刻轉頭對視，低低地交流著：「你怎麽看？」
「反正不隻是因為考試。否則，在廁所那陣兒就崩潰了，也不至於等到現在。」
「贊成。」徐向楠說，「家庭原因？」
「有可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祁青眼睛眯了眯，「不過，我看沒這麽簡單。那兩個人...」
「不管怎麽樣，先把他送醫院吧。我看他早上就不舒服，中途打了一架，又大量用腦，怕他暈。」
「可以。」祁青問徐向楠，「你有錢？」
「怎麽可能？」徐向楠白了他一眼，「你掏錢，保送生。」
「我這個月的零花錢早就幾個648氪進去了，現在兩袖清風呢。讓淩嶼自己掏錢唄，他那個叔叔看上去就很貴。」
祁青無奈甩了甩袖子，兩人糾纏了一陣，再迴神時，淩嶼已經不見了，隻餘空空蕩蕩的長廊。
「誒？！淩嶼呢？？！！」
===
海邊一幢小別墅建築裏剛結束的一場酒會，燈火通明，點映海麵，像是掉下來的繁星隨著海浪起起伏伏。
一場商業會麵，主賓盡誼。主辦方站在門口與陸知齊握手，低聲感慨：「沒想到小陸總今天賞臉『黑鍵網際網路文體風雲年會』。觀星可從來看不上咱們這些小成本網劇網綜，年年發邀請，年年沒人來。」
這話當然隻是謙虛而已。
主辦者很清楚，網際網路文娛的影響力早已蓋過傳統娛樂公司。雖然從年度盈利率來說依舊無法與『觀星』這種上市已久的老牌公司抗衡，可超越它，或許隻是時間問題。
陸知齊當然也很清楚其中的門道，於是微笑著接過話來。
「觀星傳媒承自紙媒，一度深耕於嚴肅新聞，企業文化裏免不了帶點傳統色彩。不過，世界變了，風向變了，小成本在網絡浪潮的推動下，更容易以小搏大。未來可期，我很看好。」
「說得好！希望未來，我們『黑鍵』平台能多與觀星旗下藝人合作。」
「互惠互利。年輕人，多些機會總是好的。」
「我聽說了。貴公司的『春華計劃』，挖了一群年輕人培養，還專門為他們定製了一檔什麽養成類選秀節目？」
淩嶼被冷言冷語淋得臉色蒼白，倒退了半步，硬別開了眼睛。
「知道了。以後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添麻煩？」
陸知齊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氣壓驟降。
這小孩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嗯。」
淩嶼似乎也窩著火，聲音很硬。
陸知齊眼眸輕闔，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促音，像是緩和氣氛的笑，臉上卻沒有多少真實的笑意。
「張秘書說，你早上發了一通脾氣，不願意坐他的車，吵架差點出交通事故。這就是你所謂的，不給我添麻煩？」
「……」
淩嶼沒想到陸知齊是因為張秘書的告狀才過來一趟，是追責，並非是關心他的緣故，心下失望，看見陸知齊的喜悅也像是被冷水澆透，啞聲問道。
「所以你信他的鬼話？你來找我，是想教訓我？」
「淩嶼。」
陸知齊的語氣更落了半度，冷冰冰的。
「行。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反正你從來都不信我。」
明明陸知齊才剛剛替他消弭一場潛在的災禍，可淩嶼此刻就是壓不住地想和他對著幹。
憤怒裏藏著不被信任的委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少年人俯身拎起書包，高甩過肩，目光落在那張答題卡上。
「正好，我沒考上。你投資失敗了。你也沒必要再管我了。交易作廢！」
淩嶼破罐破摔地脫下身上那件昂貴的風衣，拇指揉著剛才打架而劃出來的幾道口子，脫口而出：「這個還你。欠你的錢...我，盡快還。」
「你...」
陸知齊雙唇輕啟，似乎要說點什麽，卻像是被淩嶼這副混樣子給氣到了，少見地冷了臉，雙眸像是結了浮冰。他眼簾微闔，拚盡全力才將怒意重新關在眼底。片刻，他神情恢復如常，接過淩嶼手中的外衣，微微攥緊，白皙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著微紅。
「想好了？不要了？」
「……」
「很好。」
陸知齊將外套隨意搭在手臂上，再不看他一眼，隻與招生主任打了招唿，徑直離開。隻是那人少了平日的溫文與淡然，連走路都有些失態，甚至撞上了淩嶼的肩，『砰』地一聲，有些痛。
第52章 別不要我（1）
淩嶼伸出手想要挽留，可終是蜷了蜷手指，失落地垂了眼睛。說到底，兩人是等價交易關係，利益而趨，利益而往，不該有任何情感的交疊。他不該眷戀陸知齊的照拂。那是上位者隨手灑下的善良，不是專屬於他的溫暖。
他怎麽配。
淩嶼好像想得很清楚，也很灑脫，但此刻窒息的心痛清晰地昭示著，他對陸知齊不知何時產生了不該存有的依賴。
此刻，幽長的走廊上隻剩淩嶼一人，他背靠著牆，狼狽地下滑，右手捂著半張臉，左手抓著毛衣前襟發抖。
像是上癮似的依賴，驟然遠離，會產生戒斷反應。
徐向楠和祁青從廁所門簾處伸出兩隻腦袋，上下摞著，此刻轉頭對視，低低地交流著：「你怎麽看？」
「反正不隻是因為考試。否則，在廁所那陣兒就崩潰了，也不至於等到現在。」
「贊成。」徐向楠說，「家庭原因？」
「有可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祁青眼睛眯了眯，「不過，我看沒這麽簡單。那兩個人...」
「不管怎麽樣，先把他送醫院吧。我看他早上就不舒服，中途打了一架，又大量用腦，怕他暈。」
「可以。」祁青問徐向楠，「你有錢？」
「怎麽可能？」徐向楠白了他一眼，「你掏錢，保送生。」
「我這個月的零花錢早就幾個648氪進去了，現在兩袖清風呢。讓淩嶼自己掏錢唄，他那個叔叔看上去就很貴。」
祁青無奈甩了甩袖子，兩人糾纏了一陣，再迴神時，淩嶼已經不見了，隻餘空空蕩蕩的長廊。
「誒？！淩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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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一幢小別墅建築裏剛結束的一場酒會，燈火通明，點映海麵，像是掉下來的繁星隨著海浪起起伏伏。
一場商業會麵，主賓盡誼。主辦方站在門口與陸知齊握手，低聲感慨：「沒想到小陸總今天賞臉『黑鍵網際網路文體風雲年會』。觀星可從來看不上咱們這些小成本網劇網綜，年年發邀請，年年沒人來。」
這話當然隻是謙虛而已。
主辦者很清楚，網際網路文娛的影響力早已蓋過傳統娛樂公司。雖然從年度盈利率來說依舊無法與『觀星』這種上市已久的老牌公司抗衡，可超越它，或許隻是時間問題。
陸知齊當然也很清楚其中的門道，於是微笑著接過話來。
「觀星傳媒承自紙媒，一度深耕於嚴肅新聞，企業文化裏免不了帶點傳統色彩。不過，世界變了，風向變了，小成本在網絡浪潮的推動下，更容易以小搏大。未來可期，我很看好。」
「說得好！希望未來，我們『黑鍵』平台能多與觀星旗下藝人合作。」
「互惠互利。年輕人，多些機會總是好的。」
「我聽說了。貴公司的『春華計劃』，挖了一群年輕人培養，還專門為他們定製了一檔什麽養成類選秀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