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秘書總是往坑裏踩，一句話說完，發現本已經饒過他的陸知齊忽然又冷了眼睛。
他一時沒留意話裏的哪幾個字又觸怒了陸副總，思來想去，忽得明白了，大概是自己話裏的嘲諷意味太過濃鬱，顯得有點不尊重人。
於是他趕緊小心翼翼地圓了迴來：「我是說，陸總的事，包括淩嶼，我以後都不會再向謝總監匯報了。」
陸知齊終於舀了半勺酒釀圓子，慢慢地咽了下去，溫和地說：「下次，辛苦再幫我多加點糖。我確實喜歡吃甜食。」
張秘書愣了半天，才品出陸知齊『下一次』的寬恕意味來。
他汗流浹背地說著感謝，又很自覺地雙手奉上陸知齊的家門鑰匙，表示以後再也不敢自作主張地幹涉陸總的私人生活了。
就在這時，淩嶼的房間方向傳來微弱的響動，像是門鎖的咬合聲。
陸知齊送人出門，又向『小賊』的方向投了視線，略微揚起聲音說：「什麽時候養成了偷聽的習慣？」
沒有迴應，淩嶼似乎用沉默抵死不認。
陸知齊扭動門把手，屋內的淩嶼正坐在桌前，像模像樣地握著筆，埋頭疾書。
他雙手抱胸，眉梢稍抬，戳破了淩嶼的故作無視。
「偷聽成癮？」
「沒想偷聽。」
淩嶼嘴硬又倔，陸知齊則不想慣他說謊的毛病。他上前吹滅了蠟燭，逼淩嶼停下手中的筆。
「為什麽總是偷聽？」
第45章 停電的夜（3）
淩嶼抿著唇，抬起頭。
陰雲散出幾個窟窿，月色從中滑了出來，映得淩嶼的眼睛黝黑又濕，裏麵藏著一抹故作輕鬆的生硬。
「我沒偷聽。你們說什麽我不關心。我隻是怕他出賣你、傷害你。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算了，我無所謂。」
陸知齊才發現淩嶼手邊擱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鐵盒，上麵還留有淡淡的手印，像是被誰牢牢抓在手裏，當作簡陋的武器。
陸知齊竟一時語塞，無可奈何時，隻好又拿出火機，把蠟燭重新燃了起來。
兩人一時無話，燭芯劈啪，更添了幾分不信任的隔閡。淩嶼輕輕推走陸知齊的手臂，表示他擋光了，影響他學習。小孩言辭冷靜，肩背卻是塌了塌，看上去多少有些被誤解的委屈。
陸知齊知道自己理虧，少見地訕訕失語。他坐在淩嶼的書桌對麵凳子上，翻了翻手機，指尖隨意點了兩下。
不多時，淩嶼手邊的連著充電寶的手機屏幕亮了亮，消息提示，是陸知齊給他發了幾個複雜的連結。點開，發現裏麵是高級講師的內部公開課錄像。
被問起時，陸知齊隻漫不經心地隨口說是手滑誤發，絕密勿看。
淩嶼內心腹誹，這怎麽可能是手滑。
這種專家內部課程，一座難求，網上根本沒有資源，就算是陸知齊，也得費一番心思才能輾轉拿到。
這種『手滑』的拙劣藉口，也不知道是在騙誰。
「...每次都這樣。先給一巴掌，再賞塊糖。」
淩嶼把手機架在眼前，輕哼一聲，卻還是沒出息地點開連結，趴在桌上，認真地聽著考點總結，餘光瞥著陸知齊，癟著嘴逞兇，卻不難看出是在藏著笑。
陸知齊用指節叩叩桌麵：「你是在學習還是在打遊戲？笑這麽開心。」
「看娛樂圈八卦新聞。」淩嶼一本正經地迴他，「否則我該看什麽？你發給我的視頻？你不是說『絕密勿看』？」
陸知齊被不輕不重地噎了一下，也不生氣，隻縱容地搖搖頭。他的視線落在淩嶼的本子上，被那一手『飄逸』的『狂草』驚了片刻。
「淩嶼，你是打算把自己的卷麵分捐出來做慈善？」
淩嶼低頭看看筆尖撞出來的鬼畫符，真誠地說。
「我覺得還行啊。很醜嗎？」
陸知齊嘴角微抽。
「現在給你找字帖練習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不要字帖...你寫給我示範就行。」
「我的字？」
陸知齊有些訝異，不知道這小孩怎麽又把鬼主意打在了他身上。淩嶼的視線半落不落地搭在陸知齊修長的手指上，心思翻湧，想起陸知齊第一次在車上遞給他那張寫有他名字和電話的紙條。
那字真好看，像是拔地而起、纖細有力的幾節青竹。
可惜那張紙不知被他丟在了哪裏，他找遍了書包衣兜，再也無跡可尋，每次想起來，都會有隱隱的遺憾。
話都推到這個份兒上了，淩嶼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他猛地把筆塞到了陸知齊的手裏，筆桿子上還沾著他的體溫，熱乎乎的。
「對。你寫給我示範。」
「寫什麽？先說好，嶽陽樓記我可背不全。」
陸知齊手肘撐在桌麵，二指輕夾著筆，筆尾閑閑地懸在空中，袖口挽起的小臂連著黑亮的筆桿幾乎成一線，手臂線條流暢又好看。
每次陸知齊攤開書或是拿起筆，那種骨子裏的矜貴儒雅都像是要溢出來。淩嶼牢牢地盯著他的手腕骨，看了一會兒，低聲說：「寫你的名字。」
「怎麽，要模仿我簽名？」
「……」
淩嶼想起陸知齊時有時無的戒心，料到此刻某個總裁必定又是警戒線高築，指不定以為他淩嶼又藏了什麽壞心思。比如模仿簽名，趁他不注意在某些重要文件上簽字等等。
念及此，淩嶼忽得沒了心情。
他一時沒留意話裏的哪幾個字又觸怒了陸副總，思來想去，忽得明白了，大概是自己話裏的嘲諷意味太過濃鬱，顯得有點不尊重人。
於是他趕緊小心翼翼地圓了迴來：「我是說，陸總的事，包括淩嶼，我以後都不會再向謝總監匯報了。」
陸知齊終於舀了半勺酒釀圓子，慢慢地咽了下去，溫和地說：「下次，辛苦再幫我多加點糖。我確實喜歡吃甜食。」
張秘書愣了半天，才品出陸知齊『下一次』的寬恕意味來。
他汗流浹背地說著感謝，又很自覺地雙手奉上陸知齊的家門鑰匙，表示以後再也不敢自作主張地幹涉陸總的私人生活了。
就在這時，淩嶼的房間方向傳來微弱的響動，像是門鎖的咬合聲。
陸知齊送人出門，又向『小賊』的方向投了視線，略微揚起聲音說：「什麽時候養成了偷聽的習慣？」
沒有迴應，淩嶼似乎用沉默抵死不認。
陸知齊扭動門把手，屋內的淩嶼正坐在桌前，像模像樣地握著筆，埋頭疾書。
他雙手抱胸，眉梢稍抬，戳破了淩嶼的故作無視。
「偷聽成癮？」
「沒想偷聽。」
淩嶼嘴硬又倔，陸知齊則不想慣他說謊的毛病。他上前吹滅了蠟燭，逼淩嶼停下手中的筆。
「為什麽總是偷聽？」
第45章 停電的夜（3）
淩嶼抿著唇，抬起頭。
陰雲散出幾個窟窿，月色從中滑了出來，映得淩嶼的眼睛黝黑又濕，裏麵藏著一抹故作輕鬆的生硬。
「我沒偷聽。你們說什麽我不關心。我隻是怕他出賣你、傷害你。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算了，我無所謂。」
陸知齊才發現淩嶼手邊擱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鐵盒，上麵還留有淡淡的手印，像是被誰牢牢抓在手裏，當作簡陋的武器。
陸知齊竟一時語塞，無可奈何時，隻好又拿出火機，把蠟燭重新燃了起來。
兩人一時無話，燭芯劈啪，更添了幾分不信任的隔閡。淩嶼輕輕推走陸知齊的手臂，表示他擋光了，影響他學習。小孩言辭冷靜，肩背卻是塌了塌，看上去多少有些被誤解的委屈。
陸知齊知道自己理虧，少見地訕訕失語。他坐在淩嶼的書桌對麵凳子上，翻了翻手機，指尖隨意點了兩下。
不多時，淩嶼手邊的連著充電寶的手機屏幕亮了亮，消息提示，是陸知齊給他發了幾個複雜的連結。點開，發現裏麵是高級講師的內部公開課錄像。
被問起時，陸知齊隻漫不經心地隨口說是手滑誤發，絕密勿看。
淩嶼內心腹誹，這怎麽可能是手滑。
這種專家內部課程，一座難求，網上根本沒有資源，就算是陸知齊，也得費一番心思才能輾轉拿到。
這種『手滑』的拙劣藉口，也不知道是在騙誰。
「...每次都這樣。先給一巴掌，再賞塊糖。」
淩嶼把手機架在眼前，輕哼一聲，卻還是沒出息地點開連結，趴在桌上，認真地聽著考點總結，餘光瞥著陸知齊，癟著嘴逞兇，卻不難看出是在藏著笑。
陸知齊用指節叩叩桌麵：「你是在學習還是在打遊戲？笑這麽開心。」
「看娛樂圈八卦新聞。」淩嶼一本正經地迴他，「否則我該看什麽？你發給我的視頻？你不是說『絕密勿看』？」
陸知齊被不輕不重地噎了一下，也不生氣，隻縱容地搖搖頭。他的視線落在淩嶼的本子上，被那一手『飄逸』的『狂草』驚了片刻。
「淩嶼，你是打算把自己的卷麵分捐出來做慈善？」
淩嶼低頭看看筆尖撞出來的鬼畫符，真誠地說。
「我覺得還行啊。很醜嗎？」
陸知齊嘴角微抽。
「現在給你找字帖練習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不要字帖...你寫給我示範就行。」
「我的字？」
陸知齊有些訝異，不知道這小孩怎麽又把鬼主意打在了他身上。淩嶼的視線半落不落地搭在陸知齊修長的手指上，心思翻湧，想起陸知齊第一次在車上遞給他那張寫有他名字和電話的紙條。
那字真好看，像是拔地而起、纖細有力的幾節青竹。
可惜那張紙不知被他丟在了哪裏，他找遍了書包衣兜，再也無跡可尋，每次想起來，都會有隱隱的遺憾。
話都推到這個份兒上了，淩嶼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他猛地把筆塞到了陸知齊的手裏，筆桿子上還沾著他的體溫，熱乎乎的。
「對。你寫給我示範。」
「寫什麽？先說好，嶽陽樓記我可背不全。」
陸知齊手肘撐在桌麵，二指輕夾著筆，筆尾閑閑地懸在空中，袖口挽起的小臂連著黑亮的筆桿幾乎成一線，手臂線條流暢又好看。
每次陸知齊攤開書或是拿起筆，那種骨子裏的矜貴儒雅都像是要溢出來。淩嶼牢牢地盯著他的手腕骨，看了一會兒，低聲說：「寫你的名字。」
「怎麽，要模仿我簽名？」
「……」
淩嶼想起陸知齊時有時無的戒心，料到此刻某個總裁必定又是警戒線高築，指不定以為他淩嶼又藏了什麽壞心思。比如模仿簽名，趁他不注意在某些重要文件上簽字等等。
念及此，淩嶼忽得沒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