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還是等小孩兒火降下去一點，再跟他說吧。
淩嶼洗去了身上的油煙和汗味，難掩疲憊地直接迴了客房，倒頭就睡，才半個小時，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叫醒了。
淩嶼睡得發懵，頭髮亂飛，他抱著被子，睡眼惺忪地望著門口的陸商人。那人西裝革履、領帶眼鏡，鄭重得像是要參加一場嚴肅的商業談判。
「睡飽了？」
「……」
淩嶼對陸知齊笑眯眯的明知故問感到很無語。他一屁股坐在沙發對麵的小板凳上，咕咚咕咚灌下去兩杯水，才啞著嗓子問：「穿這麽整齊？你要出門？」
「嗯，有點事。」
「什麽需要我做的，直說就好了渢。」
淩嶼抓起圍裙圍在腰間，相當高挑的身型配著小巧的圍裙，竟透著幾分奇特的可愛。陸知齊一眼看岔了氣，被咖啡嗆了一口，邊抵唇咳嗽邊扯開了淩嶼腰間的係帶。
「...不是家務。你陪我出去一趟。」
男高中生用迷茫的眼神迴望，隻看見了陸知齊整齊熨帖的笑容。
淩嶼下意識地覺得，又有人要倒黴了。
...希望這個倒黴蛋不是他。
第34章 驕傲點，抬起頭
淩嶼坐在副駕上，盯著校門口的牌匾，問陸知齊：「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我看了你班主任的信息。」
「哦。我沒什麽值錢的東西，讓他扔。」
「被汙衊造謠、被無辜退學，你真的甘心就這麽走了？」
淩嶼側目望著操場上正跑步的一班學生，那些無憂無慮的臉上洋溢著蓬勃的朝氣。而後視鏡中的自己，死氣沉沉的，怎麽看都不屬於這裏。
「我是差生，被退學不是理所當然的事？」
淩嶼痞氣地挑眉，頂撞地瞪著陸知齊，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樣，陸知齊伸手過來，直接掐住了淩嶼的臉蛋。
那人指腹冰冰涼涼的，力道不大，但又酸又麻的，淩嶼沒忍住齜牙，表情一秒破功，揉著臉嘟囔著。
「幹什麽？」
「看你臉都要鼓成河豚了，我有點好奇手感。」
「……」
看著小孩一臉吃癟的模樣，陸知齊心情頗好地笑了笑。他熄了火，車內一瞬間靜了下來。
淩嶼捂著側臉，透過窗縫觀望著操場上身著高中校服的同齡人。他的眼神裏摻雜著期冀和失望、渴望與厭煩，這樣沉重的神色，像是要把他的眉眼壓垮似的，臉上再撐不起一點笑。
陸知齊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問他要不要下車迴班級拿東西。淩嶼扭頭，神情怔怔的。
「...我不想。」
「為什麽？」
「……」
「如果你不想，那我幫你去班裏拿。」
陸知齊開門離開時，被淩嶼扯住了手臂。那孩子像是生怕陸知齊也承受跟他一樣的惡意，死死地拉著那人的西裝衣袖不肯放手。
「你別去。你陪著我，隻會被人欺負。」
「你竟然在擔心這個？」
陸知齊失笑。
「...算了。我去，你在這兒等我，我很快出來。」
說著，淩嶼難掩焦躁地推門要走，卻被陸知齊輕輕地拽了迴來。
「像現在這樣垂頭喪氣地迴去可不行。」
「...怎麽？」
那雙冰冰涼涼的手擦過額頭，為淩嶼整理著淩亂的碎發。陸知齊的動作溫柔又從容，一下一下地，淩嶼像是被撫平了炸毛的瘋狗，安靜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似乎聽得進去話了。
「別讓他們看笑話。」陸知齊撫平淩嶼衣領的褶皺，像是遞上了一柄磨得凜冽的鋼槍，「大大方方的。驕傲點，抬起頭。」
====
淩嶼進入高三五班時，正踩著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的鈴聲。本是喧鬧的教室一瞬間冷了下來，就像是冒著寒氣的冰窖。
高中生本就處在一個敏感的年紀，來自同齡人的惡意則顯得更加尖銳。
淩嶼已經習慣了被冷眼以待，他麵無表情地走向自己的課桌。本是幹淨的桌布上麵現在劃痕四起，還有各色水彩筆留的言，諸如『強/奸/犯』和『流氓』之類的下流字眼。
淩嶼直接扯下髒兮兮的桌布，用力丟擲進垃圾桶，『咚』地一聲，全班更是鴉雀無聲，那些人看向淩嶼的眼神，有點畏懼，又十分嫌惡。
「他怎麽又迴來了？」
「淩嶼不會要報復我們吧...」
交頭接耳聲吵得淩嶼心煩意亂。
他彎腰看向課桌裏，卻發現自己寫滿筆記的書已經不翼而飛。而後排有人小聲提醒，說，被人丟在了後門那裏。
果然。
垃圾桶旁，有一摞起了褶皺的練習冊。淩嶼快步走了過去，蹲在書前，輕輕地撫著破碎折損的書皮。
那是外婆走前幫他包好的書皮，他精心嗬護了兩年，現在卻已經碎成了這樣。
他緩緩站起，周身壓抑的氣場如同暴風眼一般，無聲而恐怖地湧動著。他捏著書，一步步走向講台前。
「誰幹的？」
下麵沒人說話。
「我再問一遍。誰幹的？」
淩嶼右手攥拳，猛地砸向黑板。重重一擊，粉筆沫紛紛掉落，連牆上掛著的鍾表都猛然一顫。
「我幹的，怎，怎麽了！」崔以格怯怯地抬起頭，壯著膽子說，「人渣不配念書。我這是，執行正義。」
「正義？」
淩嶼洗去了身上的油煙和汗味，難掩疲憊地直接迴了客房，倒頭就睡，才半個小時，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叫醒了。
淩嶼睡得發懵，頭髮亂飛，他抱著被子，睡眼惺忪地望著門口的陸商人。那人西裝革履、領帶眼鏡，鄭重得像是要參加一場嚴肅的商業談判。
「睡飽了？」
「……」
淩嶼對陸知齊笑眯眯的明知故問感到很無語。他一屁股坐在沙發對麵的小板凳上，咕咚咕咚灌下去兩杯水，才啞著嗓子問：「穿這麽整齊？你要出門？」
「嗯，有點事。」
「什麽需要我做的，直說就好了渢。」
淩嶼抓起圍裙圍在腰間，相當高挑的身型配著小巧的圍裙，竟透著幾分奇特的可愛。陸知齊一眼看岔了氣，被咖啡嗆了一口，邊抵唇咳嗽邊扯開了淩嶼腰間的係帶。
「...不是家務。你陪我出去一趟。」
男高中生用迷茫的眼神迴望，隻看見了陸知齊整齊熨帖的笑容。
淩嶼下意識地覺得，又有人要倒黴了。
...希望這個倒黴蛋不是他。
第34章 驕傲點，抬起頭
淩嶼坐在副駕上，盯著校門口的牌匾，問陸知齊：「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我看了你班主任的信息。」
「哦。我沒什麽值錢的東西，讓他扔。」
「被汙衊造謠、被無辜退學，你真的甘心就這麽走了？」
淩嶼側目望著操場上正跑步的一班學生，那些無憂無慮的臉上洋溢著蓬勃的朝氣。而後視鏡中的自己，死氣沉沉的，怎麽看都不屬於這裏。
「我是差生，被退學不是理所當然的事？」
淩嶼痞氣地挑眉，頂撞地瞪著陸知齊，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樣，陸知齊伸手過來，直接掐住了淩嶼的臉蛋。
那人指腹冰冰涼涼的，力道不大，但又酸又麻的，淩嶼沒忍住齜牙，表情一秒破功，揉著臉嘟囔著。
「幹什麽？」
「看你臉都要鼓成河豚了，我有點好奇手感。」
「……」
看著小孩一臉吃癟的模樣，陸知齊心情頗好地笑了笑。他熄了火，車內一瞬間靜了下來。
淩嶼捂著側臉，透過窗縫觀望著操場上身著高中校服的同齡人。他的眼神裏摻雜著期冀和失望、渴望與厭煩，這樣沉重的神色，像是要把他的眉眼壓垮似的，臉上再撐不起一點笑。
陸知齊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問他要不要下車迴班級拿東西。淩嶼扭頭，神情怔怔的。
「...我不想。」
「為什麽？」
「……」
「如果你不想，那我幫你去班裏拿。」
陸知齊開門離開時，被淩嶼扯住了手臂。那孩子像是生怕陸知齊也承受跟他一樣的惡意，死死地拉著那人的西裝衣袖不肯放手。
「你別去。你陪著我，隻會被人欺負。」
「你竟然在擔心這個？」
陸知齊失笑。
「...算了。我去，你在這兒等我，我很快出來。」
說著，淩嶼難掩焦躁地推門要走，卻被陸知齊輕輕地拽了迴來。
「像現在這樣垂頭喪氣地迴去可不行。」
「...怎麽？」
那雙冰冰涼涼的手擦過額頭，為淩嶼整理著淩亂的碎發。陸知齊的動作溫柔又從容，一下一下地，淩嶼像是被撫平了炸毛的瘋狗，安靜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似乎聽得進去話了。
「別讓他們看笑話。」陸知齊撫平淩嶼衣領的褶皺，像是遞上了一柄磨得凜冽的鋼槍，「大大方方的。驕傲點，抬起頭。」
====
淩嶼進入高三五班時，正踩著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的鈴聲。本是喧鬧的教室一瞬間冷了下來，就像是冒著寒氣的冰窖。
高中生本就處在一個敏感的年紀，來自同齡人的惡意則顯得更加尖銳。
淩嶼已經習慣了被冷眼以待，他麵無表情地走向自己的課桌。本是幹淨的桌布上麵現在劃痕四起，還有各色水彩筆留的言，諸如『強/奸/犯』和『流氓』之類的下流字眼。
淩嶼直接扯下髒兮兮的桌布，用力丟擲進垃圾桶，『咚』地一聲，全班更是鴉雀無聲，那些人看向淩嶼的眼神，有點畏懼，又十分嫌惡。
「他怎麽又迴來了？」
「淩嶼不會要報復我們吧...」
交頭接耳聲吵得淩嶼心煩意亂。
他彎腰看向課桌裏，卻發現自己寫滿筆記的書已經不翼而飛。而後排有人小聲提醒，說，被人丟在了後門那裏。
果然。
垃圾桶旁，有一摞起了褶皺的練習冊。淩嶼快步走了過去，蹲在書前，輕輕地撫著破碎折損的書皮。
那是外婆走前幫他包好的書皮，他精心嗬護了兩年，現在卻已經碎成了這樣。
他緩緩站起，周身壓抑的氣場如同暴風眼一般，無聲而恐怖地湧動著。他捏著書，一步步走向講台前。
「誰幹的？」
下麵沒人說話。
「我再問一遍。誰幹的？」
淩嶼右手攥拳，猛地砸向黑板。重重一擊，粉筆沫紛紛掉落，連牆上掛著的鍾表都猛然一顫。
「我幹的，怎，怎麽了！」崔以格怯怯地抬起頭，壯著膽子說，「人渣不配念書。我這是，執行正義。」
「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