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跟你父親談談。暫時照看你，直到你高中畢業為止。在此期間，少聽、少問，越乖越好。能做到嗎？」
淩嶼重重點頭，毫不遲疑。
陸知齊把那枚落葉遞給了淩嶼，像是，送出了一張溫暖的秋日明信片，邀他去從未見過的風景。
「走吧，帶你迴家。」
====
淩嶼拎著行李箱，站在門口跟老爺子道別。
「你放心吧。我爸派了人照顧我，還給我單獨租了個公寓，離學校很近。冬天也不用騎車去上學了，挺好。還有，我爸周末會帶我迴首都，所以，高考前我就不迴來了，我會定期給你打錢的。」
淩嶼不怎麽會說謊，這一段話語速飛快，像個沒有良心的白眼狼，要踹開貧困的外公擁抱富庶的未來。
陸知齊不著痕跡地拉淩嶼在身後，細緻地替他解釋著。
麵前的男人衣著得體、談吐優雅，可老人明顯心不在焉，拄著拐杖，顫巍巍地，隻一直盯著淩嶼看，似乎不敢相信這孩子竟然要離家去投奔那個人麵獸心的淩遠峰。
「...淩嶼，你真要去嗎？」
「去。」
淩嶼眼睛發酸，轉身抬手收了門口晾著的衣服，背對著老人，仔仔細細地疊著，又低啞地說：「說過多少次，不要在幹淨的衣服下麵做飯。會沾上油煙味。」
他將一摞衣服抱給外公，老爺子接過，滿是皺紋的手撫著摺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淩嶼握著行李箱，想說些什麽，卻又覺得艱澀。他拿了副新配的老花鏡，遞了過去。
「以後你多給自己花錢。我用不上了。」
「知道，你爸有錢，我不操這個心。不過，這個你帶著，是你外婆在佛堂前麵給你求的，平安結。就算你看不上它，也得給我帶著。」
「……」
淩嶼扭過頭，眼角隱隱紅了。
老人捧著那根帶著平安扣的紅繩，繞著淩嶼的手腕轉了一圈，最後的扣結卻怎麽也係不上。老人雙手顫抖，淩嶼的眼角也是紅著的，還是陸知齊幫忙扣好了繩結，輕輕一拽，將老人的心意掛在了淩嶼的手上。
老人眼窩濕了，揮了揮手，趕人似的：「趕緊走吧。享福去吧。」
淩嶼拽著行李箱就走。
陸知齊伸手拽住了行李箱。淩嶼瞪他，牙關緊咬，眼神像一頭想要逃跑的狼，惡狠狠的、又濕漉漉的。
「拉我幹什麽。」
「說再見。」
「……」
「別像我一樣。」陸知齊拽著他的手臂，「跟你外公說再見。」
「……」
淩嶼放開行李箱，撲了過去，給了外公一個結結實實的懷抱。
「我會迴來的。」
說完，轉頭就走。
車輪滾過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小樓，吱吱呀呀的，每走一步，仿佛都離記憶中的童年更遠一些。
少年人狼狽的背影，像是樹苗正抽枝的陣痛，熬過去，才能長成一樹繁蔭。陸知齊替淩嶼周全好剩下的一切，把自己的名片留在了餐桌上，才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遠遠地，看見副駕駛上已經坐了人，窗戶被關得嚴嚴實實。車裏的人垂著頭，側影有些孤單。
「哭了？」
在陸知齊遞過紙巾的時候，淩嶼抬了頭，眼睛沒腫，也沒有淚痕，隻是開口時，嘶啞得厲害：「沒什麽可哭的。耽誤他們這麽久，我早就該走了。」
「『再見』，不是一場潦草的送別，而是充滿希冀的再會。」陸知齊把紙巾塞到逞強的高中生手裏，「你說過你會迴來的，不是嗎？」
「……」
淩嶼重重點了點頭。
陸知齊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卡，遞了過去，見淩嶼要推辭，陸知齊壓住他的手腕：「一無所有的時候，不要拒絕任何正向投資。就當是借貸，畢業後，還給我個整數就行。」
「好。」
淩嶼痛快地答應了。
車程漫長，景物飛馳而過，風中的草木香混著車內的古龍水味道，淡而悠長，一點點吹散了淩嶼心裏壓著的悲傷，也催開了少年人心底一絲淡淡的期待。
他的未來，會是什麽樣的呢？
第0033章 做飯可以，下毒不必
住在別人屋簷下，當然不能光吃白食不幹活。自立自強的高中生自願承擔了陸知齊大部分的瑣碎起居家務，以及做飯業務。
到家後，淩嶼沒來得及整理行李，就坐在門口拆了整整一上午的快遞，拆得指甲縫都火辣辣的疼。
他把最後一個快遞紙箱也摺疊整齊，丟出門外打包時，發現，門口已經堆了整整摞了一座小山。
「你這是什麽眼神？不是你主動要求幫忙的嗎？」
陸知齊端著一杯咖啡，靠著門，悠閑地吹開裊裊水霧。而對麵的淩嶼卻滿頭碎屑，臉上生無可戀。
他捧著一摞嶄新的白瓷碗筷，埋頭洗洗涮涮，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說：「你最近要請人來做客？」
「沒有。為什麽這麽問？」
「那為什麽買這麽多碗碟廚具？」
淩嶼指著灶台上滿滿的鍋具，從高到低、從大到小，如果陸知齊想，他幾乎能開一個近現代廚具展了。
「並不多，分門別類，每個都有用處。」
陸知齊似乎也很詫異，淩嶼會問出這種問題。高中生表示自己確實是沒見過世麵，但被震撼得腦殼疼。他指著一個細長如柳葉的瓷盤子，問：「這個是裝什麽的？」
淩嶼重重點頭，毫不遲疑。
陸知齊把那枚落葉遞給了淩嶼，像是，送出了一張溫暖的秋日明信片，邀他去從未見過的風景。
「走吧，帶你迴家。」
====
淩嶼拎著行李箱，站在門口跟老爺子道別。
「你放心吧。我爸派了人照顧我，還給我單獨租了個公寓，離學校很近。冬天也不用騎車去上學了，挺好。還有，我爸周末會帶我迴首都，所以，高考前我就不迴來了，我會定期給你打錢的。」
淩嶼不怎麽會說謊，這一段話語速飛快，像個沒有良心的白眼狼，要踹開貧困的外公擁抱富庶的未來。
陸知齊不著痕跡地拉淩嶼在身後，細緻地替他解釋著。
麵前的男人衣著得體、談吐優雅，可老人明顯心不在焉，拄著拐杖，顫巍巍地，隻一直盯著淩嶼看，似乎不敢相信這孩子竟然要離家去投奔那個人麵獸心的淩遠峰。
「...淩嶼，你真要去嗎？」
「去。」
淩嶼眼睛發酸，轉身抬手收了門口晾著的衣服，背對著老人，仔仔細細地疊著，又低啞地說：「說過多少次，不要在幹淨的衣服下麵做飯。會沾上油煙味。」
他將一摞衣服抱給外公，老爺子接過，滿是皺紋的手撫著摺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淩嶼握著行李箱，想說些什麽，卻又覺得艱澀。他拿了副新配的老花鏡，遞了過去。
「以後你多給自己花錢。我用不上了。」
「知道，你爸有錢，我不操這個心。不過，這個你帶著，是你外婆在佛堂前麵給你求的，平安結。就算你看不上它，也得給我帶著。」
「……」
淩嶼扭過頭，眼角隱隱紅了。
老人捧著那根帶著平安扣的紅繩，繞著淩嶼的手腕轉了一圈，最後的扣結卻怎麽也係不上。老人雙手顫抖，淩嶼的眼角也是紅著的，還是陸知齊幫忙扣好了繩結，輕輕一拽，將老人的心意掛在了淩嶼的手上。
老人眼窩濕了，揮了揮手，趕人似的：「趕緊走吧。享福去吧。」
淩嶼拽著行李箱就走。
陸知齊伸手拽住了行李箱。淩嶼瞪他，牙關緊咬，眼神像一頭想要逃跑的狼，惡狠狠的、又濕漉漉的。
「拉我幹什麽。」
「說再見。」
「……」
「別像我一樣。」陸知齊拽著他的手臂，「跟你外公說再見。」
「……」
淩嶼放開行李箱，撲了過去，給了外公一個結結實實的懷抱。
「我會迴來的。」
說完，轉頭就走。
車輪滾過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小樓，吱吱呀呀的，每走一步，仿佛都離記憶中的童年更遠一些。
少年人狼狽的背影，像是樹苗正抽枝的陣痛，熬過去，才能長成一樹繁蔭。陸知齊替淩嶼周全好剩下的一切，把自己的名片留在了餐桌上，才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遠遠地，看見副駕駛上已經坐了人，窗戶被關得嚴嚴實實。車裏的人垂著頭，側影有些孤單。
「哭了？」
在陸知齊遞過紙巾的時候，淩嶼抬了頭，眼睛沒腫，也沒有淚痕，隻是開口時，嘶啞得厲害：「沒什麽可哭的。耽誤他們這麽久，我早就該走了。」
「『再見』，不是一場潦草的送別，而是充滿希冀的再會。」陸知齊把紙巾塞到逞強的高中生手裏，「你說過你會迴來的，不是嗎？」
「……」
淩嶼重重點了點頭。
陸知齊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卡，遞了過去，見淩嶼要推辭，陸知齊壓住他的手腕：「一無所有的時候，不要拒絕任何正向投資。就當是借貸，畢業後，還給我個整數就行。」
「好。」
淩嶼痛快地答應了。
車程漫長，景物飛馳而過，風中的草木香混著車內的古龍水味道，淡而悠長，一點點吹散了淩嶼心裏壓著的悲傷，也催開了少年人心底一絲淡淡的期待。
他的未來，會是什麽樣的呢？
第0033章 做飯可以，下毒不必
住在別人屋簷下，當然不能光吃白食不幹活。自立自強的高中生自願承擔了陸知齊大部分的瑣碎起居家務，以及做飯業務。
到家後，淩嶼沒來得及整理行李，就坐在門口拆了整整一上午的快遞，拆得指甲縫都火辣辣的疼。
他把最後一個快遞紙箱也摺疊整齊，丟出門外打包時，發現，門口已經堆了整整摞了一座小山。
「你這是什麽眼神？不是你主動要求幫忙的嗎？」
陸知齊端著一杯咖啡，靠著門，悠閑地吹開裊裊水霧。而對麵的淩嶼卻滿頭碎屑，臉上生無可戀。
他捧著一摞嶄新的白瓷碗筷，埋頭洗洗涮涮，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說：「你最近要請人來做客？」
「沒有。為什麽這麽問？」
「那為什麽買這麽多碗碟廚具？」
淩嶼指著灶台上滿滿的鍋具，從高到低、從大到小，如果陸知齊想，他幾乎能開一個近現代廚具展了。
「並不多，分門別類，每個都有用處。」
陸知齊似乎也很詫異，淩嶼會問出這種問題。高中生表示自己確實是沒見過世麵，但被震撼得腦殼疼。他指著一個細長如柳葉的瓷盤子，問：「這個是裝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