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麽說,可他畢竟是學金融的,很清楚大跌背後定是有人操盤。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談笑而過也就罷了。


    陳斌在醫院悶了幾天,可算讓他逮著機會喝兩杯,這興致一上來,祈顏怎麽都勸不住,好在陳斌醉死前報了住址。


    下車後,祈顏扛著醉醺醺的大個在縱橫交錯的深巷裏穿梭,終於在穿過好幾個路口後,將陳斌安全送到家。


    開門的是陳斌的弟弟,他先是幫祈顏一起把陳斌扶到床上,再禮貌地給他倒了杯水,道謝。


    祈顏接過水喝了幾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了幾句,緩了會兒才起身離開。陳果跟上去,想送他到路口,「這裏的路有點繞,我送你出去吧。」


    祈顏擺手婉拒,「放心,走過一次了,還有印象。」說罷便轉身下樓,樓道的聲控燈伴著踏響的腳步一盞盞亮起。


    陳果趴著扶手,探出頭目送,直到再看不見樓道的燈亮起才慢吞吞迴屋。


    幽暗的狹窄小徑,兩旁的路燈忽閃忽滅,已然失去了照明的能力,四周唯一的光線來源隻有頭頂的微弱月光。


    打算藉助手機的光亮,才猛然想起落在了陳斌家的茶幾上。


    幽暗的環境更易調動人的警惕心,祈顏聽著身後慢慢靠近的腳步聲,下意識加快腳程。走到燈火通明的地方,才敢迴頭察看,慶幸身後跟著他的不是什麽窮兇極惡的歹人,隻是個出來扔垃圾的阿姨。


    祈顏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前一秒還在暗嘲自己過於警惕,下一刻真正的跟蹤狂就躥到跟前,若無其事地和他打招唿,「小顏,我們聊聊?」


    「我和你們沒什麽好聊的。」祈顏無視眼前的人,繞過他到路邊攔車,付鑫見祈顏要走,便信誓旦旦道:「給我十分鍾就好,我保證,十分鍾後絕不再纏著你。」


    「就十分鍾。」祈顏放下手,沒什麽表情的說。


    付鑫喜出望外,將祈顏拉到人少的地方,先是一頓哭訴:「小顏,阿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付仁溥那小子沒良心,把我們扔在醫院就撒手不管。我們在城裏人生地不熟,就認識你了……」


    祈顏麵無表情打斷,「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見苦情戲唱不下去,付鑫扯著笑,換了個路數自顧自地說:「如果不是跟了你幾天,都不知道所謂的落魄是跟我們開玩笑。」


    「小顏,你住大房子,坐豪車,」他看向祈顏的腕錶,「隨隨便便的一塊表想必都價值不菲。叔叔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你就當施捨路邊的流浪漢,幫幫我們這些苦命人。」


    「退一萬步說,我兒子跟了你幾年,把你當祖宗供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分手了也該給點補償對吧。」


    短短幾分鍾,祈顏再一次刷新對「厚顏無恥」的認知,沒想到有人能沒皮沒臉到這種程度。他睨了對方一眼,道:「所以你想勒索我?」


    「怎麽能叫勒索呢,我在和你商討,或者說在懇求你。」


    祈顏站在月光下,柔柔的光線灑在身上,仿若披著一層朦朧的細紗,看著既柔和又人畜無害。說出的話卻無比決然,「別做夢了,我一分都不會給你。」


    正值醉意上頭,又見商談無望,付鑫頓時惡從膽邊生,打起了別的主意。


    他遽然扯住祈顏的手,嘴裏低聲喃喃,「今天人和財我必須得到一個。那晚讓你逃了,現在可沒人會救你。」


    祈顏雖看著白淨嬌氣,但付鑫忘了,他還是個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年輕小夥。


    之前祈顏處處忍讓因敬他是長輩,加之自身的教養,才不輕易動手。既然他為老不尊,祈顏也不再慣著,抄起牆角的棍子毫不猶豫打了下去。


    後麵趕來的陳果驚慌失措大喊:「別打了,祈顏哥!」


    半小時後,遊澈趕到警局。


    祈顏垂頭呆坐著,直到一雙黑色皮鞋闖進狹小的視線範圍,他才順著鞋尖緩緩仰起頭,對上眼前那雙漆黑的眸子,無精打采道:「先生,我打人了。」


    遊澈沒說什麽,將他扶起來審視了一圈問:「有沒有傷到?」


    祈顏愣愣搖頭,伸出手給他看,搓掉指關節上的血漬,「都是他的血。」怕遊澈不信似的,又蹦了兩下。


    不可置否,見到遊澈出現在警局的瞬間,一湧而上的是腳踏實地的安心,甚至有想衝上去環住他的衝動。


    遊澈沉著處理完所有事,將祈顏領出去。有陳果作證,祈顏屬於正當防衛,隻受了點口頭教育。


    「那小孩已經讓衛嘉送迴去了。」遊澈捏著珠串,沒有撚動,隻靜靜捏著。


    祈顏垂喪著頭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無聲走了一小段,才有話音散進晚風中,「這是我第一次打架。」


    「我知道。」遊澈沒有迴頭看他,依舊踩著平穩的步子向前。


    「他流了很多血,我下手很重。」祈顏的話不斷往外蹦,漫無目的又很急切,像是渴望某種東西。


    遊澈突然頓住腳步,迴頭。雙手扶著祈顏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平靜道:「是他罪有應得,你沒錯。」


    「你沒錯」,簡單的三個字讓祈顏所有毫無頭緒的不安找到落腳點,像做了一個偏離軌道的行為而感到忐忑,卻有個聲音在耳邊說「你是對的」。


    從前背後有祁正陽撐著,無論怎樣都有他兜底。如今沒了庇護的祈顏,本質上就是一隻膽怯的鴕鳥,害怕犯錯也畏首畏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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