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修士顯然也看出了麵前這人的修為不簡單,紛紛跟在鬼主身後,小心翼翼地道:「鬼主?」


    聲音卻無法克製地含著顫音,幾乎是深入骨髓的驚懼。


    麵前那名門正派的仙君修為竟是在出竅後期,僅一步便邁入大圓滿。


    金丹和出竅離著幾個境界,更何況,是隻一步大圓滿的出竅期高手。


    如若不是他們鬼主在前麵硬撐著,恐怕下一瞬修士的威壓就要迫使他們立刻跪下求饒。


    這人,今晚他們帶不走了。


    鬼主麵上不甘,他被青年引誘而走,真正的鬼修也不知所蹤。


    如今是一個也沒得手,不由得有些煩躁。


    他幾乎咬牙切齒,目光陰冷地看了眼陳時,那目光猶如刮刀,恨不得將麵前修士生刮。


    一個修為不過築基後期便敢招惹他南塢鬼主,這事傳出去,他南塢鬼主的的顏麵往哪裏放?


    故而他用打著商量的語氣同若天峰雪的青年修士說,「這位仙君,我觀你是名門正派,與我們詭修不同一派。」


    「今日,是這不知死活的小子衝撞了我,與仙君你毫無關係。」


    「仙君……」


    剩下的話還沒說話,便被青年冷硬地打斷,「囉嗦。」


    下一瞬,青年麵無表情地一抬手,重劍懸在空中猛地一動,竟然是單用劍柄擊打在了鬼主的膝蓋上。


    「撲通」一聲,那鬼主被硬生生打得雙膝跪地。


    然仙君卻是冷淡至極,聲音慘雜在料峭的微風中,平靜地宛若隻是在煩惱一件不願聽的骯髒事。


    這下身後那群金丹修士終於不能坐視不管了,這冷麵仙君擺明了要護人,如若他們不攔著鬼主,恐怕今夜都別想全須全尾地離開這座山。


    他們紛紛都跪下來,幾名剛剛如群狼追逐食物的修士撲通幾聲,跪得筆直,紛紛告饒:「求這位仙君饒命,是小的幾個驚擾了修仙聖體修養。」


    青年這才又輕輕地看了幾人一眼,隻懶散撩開眼睫,目光一掃,好似懶得花費什麽心思在幾人身上,薄唇微動,吐出一個「滾。」


    那些人連忙扶著他們的鬼主撤離,好似前方是什麽深淵煉獄。


    倒是陳時唿吸一滯,目光微微轉動,不動聲色退出幾分,禮貌又矜持地迴,「多謝這位仙君救命之恩。」


    沈卿池垂眸看著微微撤離自己懷抱的青年,目光微微閃動,霧蒙眸光一頓,語氣淡淡,「不必。」


    但卻還是未放開青年,放在青年腰肢的手微微一動,隻覺懷中青年分明身姿薄弱,單薄若白紙,麵上分明笑著,隻一個無比虛弱的笑意。


    最終還是微微鬆開,目光淺淡地落在青年身上。


    又聽青年克製有禮的聲音,「多謝仙君,仙君今日之恩,我銘記於心。」


    但麵前冷若霜雪的青年卻未應他,隻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以一個俯視的姿勢看青年,看到青年衣襟濕透,衣領微微散亂,漏出一截膚白若雪的肌膚。


    頓時喉頭未燥,但隻移開眼睛,聲音還是冷然,「南塢天寒,莫要著涼了。」


    語罷,微微抬頭,一股溫潤熟悉的靈力包裹著陳時。


    不一會,身上濕冷的衣襟轉而幹燥溫暖,繼而又道,「那群人恐怕還未遠去,你便在這留一夜。」


    分明神情冷清,夜色中也難窺見幾分真樣貌。


    但得利於修仙的緣故,明目至極,雖在這般的夜晚,陳時卻也看清了那仙君微微紅了耳」尖的耳廓。


    他不動聲色笑了笑,一步一步靠近,麵上端得是認真神色,像是在訴說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仙君,按理說,你救了我,我應當贈與仙君些東西的。」


    沈卿池麵上冷靜,本想說不必。


    但下一秒,鼻息間闖入絲絲微涼水汽,青年身上還混著微涼水汽味,隻靠近寸,目光卻宛若實質般一寸一寸將麵前冷清的仙君看了個透。


    他說,「仙君,不若我……」


    「——以身相許,如何?」


    沈卿池幾乎是慌亂退迴,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那黑黢黢的洞口忽地傳出一道斬釘截鐵的聲音,「不如何!!」


    陳時扭過一看,見來人身穿群儒宗的弟子服,頭頂冠發懶散,此番氣得慌忙跑出,叉著腰就要罵人。


    和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


    忽地心中就起了逗弄的心思,「你又不是這位仙君,你說的不作數。」


    少年一點即炸,「我師叔他有道侶了!不要你以身相許!」


    青年聞言好似有些遺憾,隻輕輕地迴,「哦——」


    「是這樣嗎?」


    雖然對著少年說話,那目光卻看向一言不發的沈仙君。


    少年卻還不依不饒,氣得要死,「對!我師叔此番來就是來找他道侶的!」


    「你別動什麽歪心思!」


    這話說得毫不留情,好似青年是個偷腥的狐媚子。


    偏生青年一臉無辜,少年見了又急忙補充,「我師叔他道侶可比你好看一千倍一萬倍!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這話說得有些過分,沈卿池下意識皺眉,目光掃過青年麵上觸目驚心的疤痕,幾乎是寒著聲音叫停,「皓文。」


    僅僅二字,皓文立刻噤聲,隻好苦著聲音迴,「師叔。」


    這聲音可憐兮兮,但多少有些憱他師叔。


    他說這話確實沒過腦子,迴過神來,連忙瞥了眼青年,麵上顯眼的疤痕,也覺出自己實在太過激動,隻覺得麵前青年要以身相許,他便要替陳時守著他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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