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堤放水,部族聯軍河中兵力一萬人盡數被淹,斷定失去戰力!”


    就在拓跋山野大軍半渡之際,身為裁判的劉子明已是拿出了先前李顯所提交的一張紙條,麵無表情地宣布道。


    “啊……”


    一聽這個判定,拓跋山野整個人都不由地哆嗦了一下,滿臉子難以置信狀地望著劉子明,愣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突襲!沒等拓跋山野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卻見李顯雙手連揚,原本已四散的**突然合兵兩處,分頭向正處於慌亂中的部族聯軍展開了狂野的向心突擊。


    “**趁亂突襲,部落聯軍戰敗!”


    **突襲一出,劉子明便已毫不客氣地宣判了部落聯軍的失敗,大戰至此,以拓跋山野大敗虧輸而告了終了,盡管李顯所部的兵力也被判定為折損過半,可勝利屬於李顯卻已是不爭之事實。


    “殿下高明,草民輸了!”


    拓跋山野滿臉苦澀地看了看沙盤上的殘局,痛苦地閉上了眼,苦笑著搖了搖頭,長歎了一聲,雖猶有不甘,卻也隻能是出言認了負。


    “爾能與孤戰至此處,亦屬難得,論及軍略之道,當已不在噶爾?欽陵之下,拓跋老哥的‘河西之鷹’名符其實,孤沒看錯爾。”


    盡管隻是場沙盤推演,可李顯卻能從中看得出拓跋山野的軍略之才,心裏頭對其的惜才之意自是更盛了幾分,這便笑著誇獎了其一句道。


    “殿下謬獎了,草民實擔當不起,敗軍之將不敢言勇,殿下有何吩咐,還請明言。”


    事到如今,拓跋山野已是完全喪失了與李顯討價還價的信心,也就隻是指望著李顯莫要對各部族趕盡殺絕罷了,至於起兵抵抗的心麽,卻早已是徹底熄了的,他可不相信憑著一幫子部族雜兵真能跟手握重兵的李顯相抗衡的。


    “孤的要求很簡單,各部族之所有家畜作價並入河西馬場,要現錢亦可,算股子也成,孤無有不允之處,另,所有各部族之民依孤之指令行事,願投軍者,參與軍伍之選拔,不願投軍者,孤可劃分田畝,指派專人輔導開荒耕田,至於爾等頭人麽,孤可提供經營工坊之項目,並委專人加以指導,所生產之合格產品可由‘鄧記商號’統購,資本不足者,亦可入股‘鄧記商號’之工坊,按股分紅,依孤之言行事者,保其一場大富貴自是不難!”


    李顯沒多廢話,直接將所要求之事道了出來,千言萬語其實就一句話——徹底兼並各部族之人馬!


    “這……”


    拓跋山野一聽便明了了李顯的用心何在,登時便有些子傻了眼,要知道河西各部族之間雖也時常攻伐乃至兼並,卻從來沒人敢豪言兼並所有部族的,畢竟各族人等生性散漫,並不喜被約束,縱使是當初東/突厥極盛之時,也隻是明義上將各族納入突厥國,卻並不敢真兒個地將各族徹底兼並進突厥族中,可如今李顯竟是要強行兼並各族,不僅如此,還要強行改變各族遊牧的生活習性,這可就超出了拓跋山野等人的底線。


    “孤說過的話向不更改,爾等若是不服,大可與孤兵戎相見,隻是到了那時,孤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所有戰敗者,盡皆發配為奴,何去何從,拓跋老哥隻管自擇好了,孤絕不勉強!”拓跋山野還在那兒愣著神,李顯已是麵色一肅,給出了最後的通牒。


    “茲體事大,草民不敢擅決,懇請殿下給草民些時間,容草民迴去與眾頭人商議一二。”


    麵對著李顯的強勢,拓跋山野心頭發苦不已,卻又實在不敢在李顯麵前說甚硬話,隻能是含糊地應對道。


    “可以,孤給爾等半日的時間,半日之後,若無答複,那就休怪孤不講情麵了。”李顯強硬無比,甚至可以說是蠻橫地給出了最後的期限,絲毫沒有半點通融的餘地。


    “謝殿下恩典,且容草民暫且告退。”


    李顯的話都已說到了這個份上,拓跋山野自是知曉再無跟李顯討價還價之可能,隻能是萬般無奈地起了身,出言請辭道。


    “這個自然,孤是真心不願有與拓跋老哥對決沙場的一日,若事不可為,拓跋老哥不妨作壁上觀好了,孤將虛席以待,它日孤滅吐蕃之日,老哥當可為孤之帳下先鋒!”


    李顯對拓跋山野的軍略頗為欣賞,有心栽培於其,這便給出了個極重的承諾。


    “殿下……,草民告退了。”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拓跋山野的心情自是頗為激動,可到了末了還是沒多說些甚子,隻是恭敬地行了個禮,便即告辭而去了。


    “子明,發信號!”


    李顯並未起身去送拓跋山野,而是一挺身,從沙盤前站了起來,大步走到幾子後頭,一撩衣袍的下擺,端坐了下來,麵無表情地出言吩咐道。


    “諾!”


    李顯將令一下,劉子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這便緊趕著應答了一聲,大步行出了城門樓,不數刻,數隻飛鷹便從城頭飛起,展翅向四方飛了去……


    “快看,是拓跋老哥來了!”


    “沒錯,是他,這可算是出來了。”


    “來了,來了,快,問問去!”


    ……


    拓跋山野一去便是大半個時辰,在關前等候著的一眾頭人們早就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了,這一見拓跋山野單人獨騎從寧古思都的陣中行出,所有人等自是全都就此激動了起來,不等拓跋山野行迴本陣,盡皆亂嚷嚷著縱馬衝上了前去。


    “拓跋老弟,情形如何?”


    “拓跋老哥,殿下怎麽說?”


    “二弟,殿下沒為難你罷?”


    ……


    事涉全部族老少,一眾頭人們自是全都心急如焚,也不等拓跋山野喘上口大氣,一個個便全都亂紛紛地嚷嚷了開來。


    “諸位都請靜一靜,靜一靜!”


    拓跋山野被眾人吵得頭都暈了,可還不好發脾氣,隻能是壓了壓手,提高聲調地唿喝了一嗓子,總算是止住了眾人的瞎嚷嚷。


    “二弟,情形究竟如何,你就給大家夥都說說罷。”


    身為長兄,拓跋山雄自是比別人要少了些顧忌,這便率先開口發問了一句道。


    “大哥,諸位頭人,殿下有令:……”


    麵對著眾人期盼的目光,拓跋山野心裏頭滾過一陣深深的內疚,可也沒多說些旁的,直截了當地將李顯的要求複述了出來。


    “什麽?這如何使得,這不是要我等為奴麽?”


    “不成,我等祖祖輩輩皆是馬背上之民,豈可轉而地裏刨食!”


    “就是,我等自在慣了,為甚平白要聽憑他李顯調派,此事萬萬不可!”


    “他娘的,這是要官逼/民反啊,奶奶的,反了,反了!”


    ……


    拓跋山野話音一落,一眾頭人們盡皆高聲咆哮了起來,罵聲、嗬斥聲響成了一片,眾口一詞,盡皆不願接受被李顯收編的局麵。


    反了?一聽有人當眾唿出造反的話來,拓跋山野立馬很有種想破口大罵的衝動——在未與李顯一較高下之前,拓跋山野未必便沒有談不攏便舉反旗的想頭,可一番較量下來,拓跋山野已是徹底不敢有這等想法了,所謂的造反,在其看來,跟找死也沒啥區別了的,別人敢反,那是出於無知,他拓跋山野可不想跟著去殉葬,隻是這話他卻是不願說將出來,隻因他很清楚這幫頭人狂妄的性子,便是說了也無甚大用,索性閉緊了嘴,任由一眾頭人們在那兒窮叫喚著。


    “夠了,都他娘的給老子住嘴!”


    眼瞅著眾人罵著罵著便將矛頭對準了拓跋山野,拓跋山雄可就聽不下去了,大吼了一聲,止住了眾人無意義的宣泄,麵色凝重無比地看著其弟,慎重地出言問道:“二弟,爾有何打算,且說來聽聽。”


    “大哥,小弟遠不是英王殿下的對手,就算再加上諸位,也是枉然,若不從命,便是滅族之禍,若是小弟料得不差,此時此刻**已是大舉合圍了我等,稍有差池,我等難逃全軍覆沒之下場,而今之計,依小弟看來,唯有聽從殿下調遣,方可保得我等之安全,至於後頭的富貴麽,縱或有之也說不定……”


    兄長有問,拓跋山野自是不敢稍有隱瞞,這便沉吟了一下,將自個兒的判斷說了出來。


    “放屁,拓跋山野你個小人,竟敢拿我等去換富貴,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老子就不信他李顯敢公然滅了我等之族,走!”


    拓跋山野說的是大實話,可惜卻入不得眾頭人之耳,尤其是一向自視甚高的迴鶻部頭人乞顏直彥更是聽不得甚舉族皆降之言,不等拓跋山野將話說完,他已是勃然大怒,毫不客氣地斷喝了一嗓子,打斷了拓跋山野的話頭,罵了幾聲之後,策馬便徑自向本部衝了去,在場的一眾頭人們見狀,盡皆麵麵相覷不已。


    “拓跋老弟,事情該不致到這般田地罷,我等在此可是十餘萬人啊,殿下難不成真敢將我等趕盡殺絕?”


    一片死寂中,始終不曾開過口的慕容文博終於是無法再保持觀望態度了,這便從旁站了出來,謹慎地出言探問道。


    “慕容老哥,小弟向不打誑語,是真是假,且看乞顏直彥如何覆滅便可知根底。”


    拓跋山野苦笑了一下,嘴角一撇,朝著正在調頭準備走人的迴鶻部落示意了一下,語帶譏諷地迴答道。


    “啊,這……”


    一聽拓跋山野說得如此肯定,慕容文博不由地便愣住了,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說啥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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