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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被害人交際圈的調查,是偵破幾乎所有案件的關鍵。畢國鋒自從事刑警以來,經手過大大小小數百件兇殺案,其中超過百分之90的案件的作案人,是被害者的親朋好友。


    這種數據的成因說來並不複雜,在兇殺案中,因感情糾紛造成慘劇的占了大多數,剩下少部分則是因報複、仇恨和因錢財而殺人。基本上,殺人者和被害者,都以相識的居多。隻有少數,隻有兇手單方麵認識被害者。也正是因為這種相識,兩人之間較之普通的路人關係,更加容易產生負麵情緒。而這種負麵情緒,進而促使兇案的發生。


    畢國鋒帶著常誌奔赴周惜的一位好友:錢誌國家的時候,常誌無意中問起:“為什麽殺人的總是身邊的人呢?”


    畢國鋒迴答道:“越是身邊的人越是容易令人焦慮。你的身邊時時刻刻圍繞著工作比你出色、家境比你富裕、長相比你出眾的人。你的伴侶在將你和她另外的追求者比較;你的父母在將你和親戚家的孩子比較;你的上司在將你和他的其他下屬比較。你的所有壓力都在你的人際交往之中,一旦某跟導火索被點燃,你離殺人其實就隻有一步之遙。”


    “沒有這麽恐怖吧……”常誌縮了縮脖子,對於畢國鋒的觀點有些發怵。


    畢國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想看,你有沒有擔心過劉德華搶你的女朋友嗎?或者說你會憂慮馬雲和你競爭年終獎?還是說你會著急梁啟超的學識比你更出色?”


    常誌聽了嘟囔道:“可是梁啟超已經過世很久了……”


    畢國鋒白了常誌一眼:“我說的是如果。”


    常誌抿著嘴想了想後說:“你說的這些那倒是不會,但是這就能證明壓力就一定來源於身邊的交際圈嗎?”


    “你看那些野生的動物,他們為了繁殖權、領地權、食物互相爭鬥,利用他們野性的本能去適應自然。我們的情緒比普通的動物可要高級得多了,但是我們同樣也要去適應自然。”畢國鋒停下腳步板著臉嚴肅地說,“我們繁育後代基於愛情,我們建立領地依賴金錢,我們獲取食物通過勞動。人類這種生物,一旦涉及到愛情、金錢和勞動,就難免要和人產生情感上的互動。這種互動可以是良性的,也同樣可以是惡性的,這兩者之間的界限並不多麽明晰。但不可否認的是,人類情緒豐富的同時也非常的脆弱。如果受到承受不了的壓力,我們就會為了讓自己存活在舒適圈裏,露出野獸的那一麵。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殺人是人類原始的獸性嘍?”


    畢國鋒拍了拍常誌的肩膀:“就是這個意思,但人類之所以被稱之為人類,那是因為我們有別於普通動物。我們有自己建立的規則,而這些規則都是反獸性,也反獸行的。”


    常誌笑道:“法律!”


    “聰明。”畢國鋒微微一笑。他們這時已經來到了錢誌國家的門口,畢國鋒伸手按響了門鈴。


    “誰啊?”屋內從遠到近傳來了應門的聲音。


    門很快就打開了,錢誌國頂著一頭蓬亂的頭發,嘴巴裏全是泡沫,手裏握著一把電動牙刷,正在“吱吱”作響。


    看到門外的兩人,錢誌國先是一愣,接著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們是誰?”


    “我是南山區刑警大隊的,我叫畢國鋒,這位是常誌。我們之前給你打過電話,但是你沒有接,所以隻能直接上門和你聊聊了。”


    “警察?我有做什麽事嗎?”錢誌國奇怪地問。


    “有沒有做,那要問你自己了。”畢國鋒咧嘴一笑,“能讓我們先進去嗎?”


    “哦……”錢誌國讓開身子,放了畢常兩人進了屋子。接著自己跑到了廁所裏,把嘴巴裏的泡沫吐了個幹淨。


    錢誌國的家裏是間二居室,從屋裏的擺設和髒亂程度上看,似乎是一個人獨居。畢國鋒和常誌找了一處沒有堆著髒衣服的沙發坐下後,便不約而同地打量起從廁所裏跑出來的錢誌國。眼前這個升高體胖渾身邋遢的男人,和周惜隸屬於同一個模特公司。他的職務是負責模特的服裝采購,是除了化妝師以外與周惜接觸最密切的人。


    “你們坐吧……哦,坐著呢……”錢誌國在屋子裏一邊繞著圈一邊說道,手底下不斷地在舊雜誌和快餐盒下麵找著什麽東西。


    畢國鋒耐著性子看著他在屋子裏打轉,最後錢誌國終於在找到一個打火機後,停住了步子。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叼在了嘴上,接著點燃了。在狠狠吸了一口之後,他這才想起眼前還坐著兩個人。於是,又抽出兩根遞了過來。常誌見狀擺了擺手,但是畢國鋒卻不和他客氣,坦然接了過來點上了。


    兩人對坐著抽了一會兒,煙癮便過了。畢國鋒開口問道:“聽說你是負責給模特采購服裝的是嗎?”


    “是啊,服裝這塊全歸我管的。”錢誌國直言不諱地說道。


    “能和我說說你和周惜的關係嗎?”


    “周惜?哪個周惜?”


    畢國鋒皺了皺眉頭,他抬起一隻手示意常誌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就是前兩天死的那個模特,你不知道?”


    “前兩天死的模特?你說這個人是我們公司的?”錢誌國歪了歪腦袋。


    “我從你們公司了解到,你和這個周惜是朋友關係。是嗎?”


    錢誌國笑了笑說:“朋友?警官,你不會弄錯了吧?我雖然和她們每天都在打交道,但是也隻是工作關係而已。她們可能會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就不一定知道她們的了。”


    “你平時負責多少人的服裝呢?”


    “87個。”


    “你倒是能記得87個人,卻記不住她們中隨便哪一個人的名字?”畢國鋒質疑道。


    “唉,這你就不懂了。我的工作就是將她們的三圍、體重這些信息記錄在冊,然後去把服裝訂下來,給她們送過去。每個人用的都是編號,我把衣服買過來,叫到誰的號碼,誰就到我這裏領衣服。公司偶爾會有人事變動,模特的數量多的時候又一百多個,少的時候也有七十多。這麽多人我哪有心思去記呀。”


    “那周惜是多少號你記得嗎?”


    “87號。”錢誌國幾乎脫口而出。


    常誌奇怪地抬頭看了錢誌國一眼,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畢國鋒問:“你剛剛還說你和周惜不熟,怎麽我一問她是幾號,你一下子就能說得出來呢?”


    “啊……這個。”錢誌國撓了撓頭說,“之前她訂了一套聖誕秀上穿的禮服,但是聖誕節現在都過去了,她還沒有把衣服還迴來。所以你一說有個模特死了,我就想起來是誰了。”


    畢國鋒點了點頭,錢誌國這個說法到還算得上邏輯通順,他又問道:“衣服的照片你這裏有嗎?”


    “有,我手機裏都存著呢。”說著錢誌國掏出手機,從相冊裏找出了周惜聖誕禮服的照片。


    畢國鋒接過錢誌國的手機看了一眼,接著轉過頭來問常誌:“周惜家裏,有找到這件衣服嗎?”


    常誌仔細辨認了一番後說:“沒有,會不會周惜丟的就是這一件呢?”


    畢國鋒嗯了一聲,將照片通過網絡傳到了自己的手機上。接著又問道:“周惜是什麽時候從你手中拿走的禮服。”


    “17號吧。”


    “這麽早?不是聖誕秀的時候才要穿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上頭讓我們早點去拿的衣服。這衣服我拿到手了,我肯定也要提早給模特們送過去。”


    畢國鋒心想這人還真是一台工作機器,於是說:“那你把衣服給周惜的時候有人看見嗎?”


    “沒有,這又不是什麽儀式,還需要多少人在場麽……”


    常誌這時插嘴道:“你說你和周惜不熟,那你知道誰和她畢竟熟嗎?”


    “你去問問我們公司的童瑤吧,她是負責工作安排的,和模特的關係應該比我密切。”


    “哪個童哪個瑤?”


    “兒童的童,瑤池的瑤。”


    “好。”常誌在本子上寫下這個名字後說,“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要問一句,12月18號那天晚上19點到21點之間你在什麽地方,和什麽人在一起,在做什麽?”


    “呃……我想想。”錢誌國沉思片刻後說,“那天我應該在家裏看電視吧。”


    “看的電視節目、內容都寫下來。”常誌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連手中的筆一塊丟給了錢誌國。接著,他迴過頭來向畢國鋒耳語道:“我看不像他。”畢國鋒聽了不置可否,心中卻暗想:看來周惜工作的這家模特公司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複雜不少。


    離開錢誌國家後,常誌和畢國鋒接下來要趕去的地方就是周惜生前任職的公司—藍色模特公司。基於之前從這家模特公司收獲的信息,他們將錢誌國認定為周惜的一位好友。但事實卻告訴他們,錢誌國與周惜生前並沒有太多交集,別說朋友了,連熟人甚至都算不上。


    畢國鋒和常誌心中同時想到,這家名叫藍色的模特公司是不是在刻意在拖延他們調查的進度。如果說接下來他們要見的這個童瑤,也和錢誌國是一樣的說辭,那他們又該怎麽辦。難不成要將這家模特公司上下87名模特都召集起來挨個詢問嗎?


    藍色模特公司地處南山區的繁華地段,畢國鋒和常誌離開錢誌國家後,開車過了半個小時才趕到附近。這家模特公司租的寫字樓是一棟以玻璃為主的建築,通體的藍色倒正好符合了公司的名字。門口沒有俗氣地掛上大大的藍色兩個字,而是繪了一個身材妖嬈的女人,在女人的脖子上圍著一條飄飛的藍色絲帶。畢國鋒不禁心想:若不是事先已經確認了公司的地址,還真找不到這裏。


    進入到公司內部之後,畢國鋒向前台招待出示了他的警官證,並直言自己要見他們的總經理藍蓓麗。之前他曾給這家模特公司打過電話,已經好言告訴他們好好配合自己的調查。哪知這個接到電話的藍蓓麗油滑得很,竟然會拋給他們一個對調查毫無用處的人。或許她真的不知道周惜生前的人際關係如何,但她完全可以將配合調查的事情交給一個知情的人,而不是敷衍地隨便塞給他一個人。


    前台接待望著氣勢洶洶的畢國鋒,無奈隻好照他說的去做,給總經理打去了電話。但是藍蓓麗的助理說她此時正在會見一個重要的人物,如果畢國鋒願意等的話,在她見完那個重要人物隻好,可以和他見上一麵。


    聽到這樣的答複,畢國鋒牙根咬得“咯咯”直響。先拋去個人的情緒不提,對於警方膽敢如此懈怠,這顯然是觸及了畢國鋒的底線。他向前台問來了藍蓓麗現在所在的位置,接著便叫上常誌衝進了電梯。


    兩人很快來到了藍蓓麗所在的23樓,常誌一直緊跟在畢國鋒的身後,心中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還是頭一次看到,畢國鋒這麽生氣的樣子。


    就在畢國鋒即將走到會議室門口的時候,門前一個身穿製服的女人攔下了他:“我們藍總還在見客人,你不能進去。”


    畢國鋒皺著眉頭對女人的話充耳不聞,就在他要推門進去的時候,忽然會議室的大門卻先一步從裏麵打開了。


    畢國鋒呆了一呆接著站到了一邊,裏麵走出一男一女來。男五十歲上下,身材高大,方臉闊耳,眼中閃爍著精光,嘴巴緊緊地抿著,像是在忍受著什麽。女的要年輕一些,但是體態已經有些發福,臉上帶著一副墨鏡,嘴角抽動著,仿佛是在低泣。


    在經過畢國鋒身旁的時候,女的輕聲低語道:“怎麽辦呢?該怎麽辦呢?”男人摟著女人的肩膀一言不發,但神情卻也相當嚴峻。


    在畢國鋒愣神的瞬間,這一男一女已經快步離開了。他也顧不上這麽多,推開門便進到了會議室裏。常誌在後麵給那個攔路的女人看了一眼自己的證件,接著也跟著進了會議室。


    藍蓓麗剛見完人,還沒迴過神來,就又見兩個人進來了。她開口問道:“兩位是?”


    “我們是刑警大隊的,我叫畢國鋒。”


    “哦,原來是畢警官啊。”藍蓓麗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憂慮,接著就立刻端正好了神態招唿道:“請坐下說話吧。”


    “不用了,我習慣站著。”畢國鋒看著對眼前這個體態肥胖,臉色暗淡的女人毫無好感,隻盼她盡快給自己一個交代,。


    藍蓓麗深諳察言觀色之道,見到畢國鋒的表情她已然明白了這人前來的目的,於是也不和畢國鋒打馬虎眼,直截了當地說:“畢警官需要我怎樣配合呢?我在電話裏已經……”


    “已經告訴我一個可能是周惜生前朋友的名字。”畢國鋒接著藍蓓麗的話說了下去。


    藍蓓麗像是有些意外地抬眼看向畢國鋒,說道:“可能?也就是說畢警官在見了錢誌國後,發現他不是周惜的朋友是這樣嗎?”


    畢國鋒笑了笑:“我想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


    “哎呀呀……這怎麽會呢。”藍蓓麗為難地搓著手,接著按下手邊座機上的一個按鈕說:“倒三杯咖啡進來。”


    畢國鋒敲了敲藍蓓麗麵前的桌子:“你別麻煩了,我們很快就走。”


    “行。”藍蓓麗又按下座機上的按鈕,“倒一杯就夠了。”接著看著畢國鋒咧嘴一笑,仿佛並不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什麽失禮之處。


    常誌在畢國鋒身後拉了拉他的衣角:“先問那件衣服。”


    畢國鋒聽了點了點頭,對藍蓓麗說:“你們公司聖誕節的時候是不是安排了聖誕秀。”


    “是有這迴事,是錢誌國告訴你的嗎?”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現在我想問你的是,模特穿的衣服一般由那些人經手?”


    “不同部門由不同的人經手,男模部、女模部還有童模部,一共三個人。周惜既然是女模,那自然隻有錢誌國經手。”藍蓓麗迴答道。


    “也就是說,除了模特本人和錢誌國以外,這衣服不會有第三個人碰到了是嗎?”


    “這我好說不準,錢誌國從服裝公司拿迴來後,在交給模特之前,肯定不會讓第三個人碰。但是衣服到了模特手裏之後,這就不一定了。”


    “你們平時給模特發衣服的時候,都是提早這麽多天的嗎?周惜那件聖誕秀的禮服,在17號的時候就已經拿到手了。”畢國鋒想起錢誌國的話,對這個不符合常理的細節提出了疑問。


    “聖誕秀嘛,一年中最重要的秀。早點讓模特們拿到衣服,讓她們自己有點心理準備。這麽做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說呢?”藍蓓麗嘴角微微抽動,但馬上就用手輕輕撓臉頰的方式掩飾了過去。


    畢國鋒對這個迴答並不滿意,可他一時間卻也找不到其中的破綻。於是便轉移話題問到另一個問題:“聽說你們公司有一個叫童瑤的人是嗎?”


    “是有這麽一個人,她是負責女模部的工作安排的。”


    畢國鋒說:“我現在要見這個人,另外我還需要見女模部所有的模特。”


    “這……你這個要求有點。”藍蓓麗欲言又止。


    畢國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現在是在和你好好商量,除非你想我讓我的領導下令,讓人把你的模特全部帶到局子裏去挨個盤問。到時候對你們公司會產生多大的負麵不用我提醒了吧?”


    藍蓓麗點點頭,接著拿起了手邊座機的聽筒:“讓女模部的所有模特還有事業部的童瑤集中到2號秀場,我這裏有兩位警官有些事情要問她們。”


    掛掉電話後,藍蓓麗對畢國鋒說:“已經安排好了,你們去8樓,那邊有人會接待你們的。”


    畢國鋒露出了笑容:“謝謝你的配合。”說完便帶著常誌離開了會議室。


    等到他們來到8樓的時候,所有的模特都已經被集中到了一起。秀場中央的t台下方,每一個人都穿著華麗精美的服裝。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的襯托,場麵可謂是蔚為壯觀。


    畢國鋒衝著鬧哄哄的人群大聲喊道:“所有人都看過來,我是南山區刑警大隊的畢國鋒警官。這次來這裏是為了調查你們的同事周惜被殺一案。凡事和周惜平時有過交集的人,都站到右邊來,與她不熟的人都站到左邊去。”


    隨著畢國鋒話音剛落,秀場內隨即響起一片嘈雜的腳步聲。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在場的所有模特竟然出乎意料地都站到了自己的左手邊。


    畢國鋒以為自己的話沒有說清楚,於是又重複了一遍:“認識的站到我的右手邊,是我的右手,不是你們的右手。你們所有人都和周惜熟嗎?”


    一群人聽了,猛地搖起頭來。幾個脾氣比較焦躁的,甚至嘟囔道:“還要多久啊,我們還有工作呢。”


    畢國鋒一聽,立即火大起來,他叫來常誌:“把周惜手機裏的通訊記錄拿出來。”


    常誌答應了一聲,接著從懷裏拿出了一份打印好的通訊表,這上麵包括了周惜生前互通過短信、電話還有郵件的所有資料。


    畢國鋒對著現場的所有人喊道:“你們負責工作安排的童瑤女士是哪位?”


    “是我。”一個拿著文件夾文質彬彬的女生從人群中鑽了出來。


    畢國鋒忙說:“你把這些模特的名單拿給我,我要一個個篩查。”


    “這個我已經準備好了,在這裏。”說著童瑤把手中的文件夾遞給了畢國鋒。


    畢國鋒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接著把名單交給了常誌:“看看哪幾個人名單上有的。”


    周惜生前聯係過的人並不算多,除了她的父母和張顯以外,隻有幾個和她來往還算密切的人。常誌很快就在名單上找到了三個在周惜生前和她聯係過的人。


    “周慧娜、姚子涵、穆安。你們三個人出來。”常誌叫了三個名字。


    人群中一陣喧鬧過後,很快站出來三個神色緊張的女孩。畢國鋒的視線從她們臉上掠過,並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那種表情。於是怕了拍手:“大家安靜一下,你們仨跟我到隔壁房間去一下,其他人先在原地待命。”


    在場的所有人聽罷,立刻爆發了強烈的抗議,就連童瑤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但畢國鋒沒有管這麽多,他帶著周慧娜、姚子涵和穆安來到了隔壁的房間,關上房門後就把外麵的吵鬧聲隔絕了出去。


    “你們誰和周惜是朋友?”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卻都沒有吭聲。畢國鋒皺了皺眉頭:“要不要我將你們和周惜來往的信息一條一條念出來,你們才願意開口?”


    留著直發身材高挑的周慧娜癟了癟嘴吧:“我和她真的不算熟。”另外兩人聽了,也連連點頭。


    “不是……你們對朋友的定義是什麽?我看你們之間一個月的聊天記錄都夠我和常誌聊一年的了。”畢國鋒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平時就是溝通減肥心得,還有化妝品、時裝什麽的。這也算不得什麽……”姚子涵說。


    聽著眼前這個長相俏皮可愛,卻弱不禁風的女人當著他的麵明目張膽地說謊,一旁的常誌忍不住了,他拿起周惜和姚子涵的短信記錄說:“那你怎麽解釋,一個月裏你們四次約好去逛街,兩次去美容,一次做美發?”


    姚子涵沉默不答,眼睛一直盯著地麵。


    常誌搖了搖頭又說:“還有你,穆安。你上個月和周惜一起去了大別山,這個月與她拍了六次自怕。其中兩次是在咖啡廳,一次在瑜伽館,一次在火鍋店,還有兩次在……”


    “夠了夠了,我們說還不行嗎?”周慧娜憋不住說道,“藍總說周惜去世這件事可能會對我們的工作有影響,所以別人問起來就盡量說和她不熟。”


    畢國鋒和常誌麵麵相覷,心中不明白周惜的死怎麽會對她們有影響呢?畢國鋒當即嚴厲地說道:“你們中間是誰殺了周惜?”


    三人被畢國鋒這一問,嚇得連連擺手,直說不是。


    可畢國鋒沒有半點放鬆的意思:“還是說你們三人一起殺了周惜。”


    被如此逼問之下,三個人險些都要哭出來。她們隻知道照著上麵的安排去做,哪裏會知道自己會遭遇眼前這樣的事情。當即慌了手腳,話都說不清楚了。


    畢國鋒心軟下來,趕緊勸慰道:“你們既然是周惜的朋友,她現在慘遭殺害,你們難道就不想找出真兇嗎?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周惜,也是為你們洗刷自己的嫌疑。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畢國鋒軟硬兼施,三人在猶疑了一會兒後,總算放下了防備。那個叫周慧娜的女孩先開口說道:“周惜遇害那天,我們三個正在一起坐spa,那天我們沒有叫周惜……”說著,周慧娜的聲音便低了下去。


    “你們去的那家美容院做的spa?”


    “就在公司附近,流鳴街和長安街交叉口的那家至美美容院。”周慧娜低聲迴答道。


    畢國鋒沉著臉讓常誌記下這家美容院的名字,接著又問道:“你們知不知道除了你們仨以外,和周惜生前來往密切的人還有哪幾個?”


    “張顯。”三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迴答道。


    “張顯我知道,他是周惜的男朋友。除了他以外呢?那個叫童瑤的,和周惜熟不熟?”


    “應該不熟吧,童小姐性格陰鬱,我們都不喜歡和她打交道。”姚子涵說。


    “你不喜歡,不代表周惜不喜歡。能和我說說周惜平時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她在公司裏有沒有樹敵?或者仇家之類的?”


    一旁的穆安想了想後說:“性格的話,周惜算是挺大方的一個人,和我們相處得倒是很愉快。至於仇家的話,就不清楚了。在模特公司裏其實競爭壓力並不大,同事之間關係向來都很融洽的。”


    畢國鋒點了點頭,這個迴答他還算得上滿意。他緊接著問道:“關於周惜的男朋友張顯,你們覺得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這……”周慧娜和姚子涵對視一眼接著說,“周惜的男朋友我們見過幾次,人還不錯吧……”


    周慧娜這番話說了等於沒說,不由地讓畢國鋒心生疑竇。他轉過頭去對穆安說:“你呢?你覺得張顯是個什麽樣的人?”


    穆安像是剛剛在沉思什麽事情,被畢國鋒這一發問忽然打斷,整個人微微顫抖了一下,接著抬起頭怯生生地說:“挺……挺好的。”


    這種擠牙膏似的說話方式,讓畢國鋒大皺眉頭,他交叉雙臂抱在胸前:“張顯和周惜平時的關係怎麽樣?他們兩個人有沒有吵過架?”


    “情侶間吵架而已……”穆安似乎在喃喃自語,她的嘴巴微微撅起,酒窩深深地凹陷了進去,像是透露著不滿。


    這微小的表情被畢國鋒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迴頭看了一眼常誌,正好和常誌對上了目光。毫無疑問,常誌也發現了畢國鋒剛才看到的東西。隻見常誌刷刷兩筆,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什麽。


    畢國鋒繼續問道:“你們倆呢?對張顯和周惜平時的關係,有什麽評價?”他對著周慧娜好姚子涵努了努嘴。


    姚子涵說:“我覺得他們兩人還挺親密的,應該很少吵架吧……”


    “很少?那就是吵過了?”


    “子涵的意思是說情侶間難免吵架嘛,但是吵過後很快就會和好如初的。對不對,子涵?”周慧娜替姚子涵補充道。姚子涵看了周慧娜一眼,趕緊忙不迭地點起頭來。


    畢國鋒歎了口氣說:“好了,先就問到這裏,你們可以走了。如果有想到什麽對案件有幫助的信息,記得盡快聯係我。”說著,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三人聽到這裏,臉上頓時鬆了口氣。接過畢國鋒的紙條,歡天喜地地離開了房間。


    旁邊的常誌合上筆記本一邊問:“組長,你覺得怎麽樣?”


    畢國鋒沉吟片刻,心中卻委決不下。周慧娜和姚子涵還好說,那個穆安就不一樣了。她的肚子顯然裏藏著一些秘密,而且這些秘密還極有可能與周惜還有張顯有關。不過既然她們三人自稱在12月18號那天晚上在美容院裏做spa,那殺害周惜的嫌疑應該可以率先排除。但是,這三人在這樁殺人案中所扮演的角色究竟是什麽,現在卻還不好說。


    “我實在搞不懂,那個藍蓓麗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她一方麵在我們展開調查的時候,拋出錢誌國這麽個煙霧彈。另一方麵,又讓自己手下那幾個和周惜要好的模特保持緘默。這擺明了是在變相阻撓我們的調查。


    常誌愣了愣後接話道:“畢竟殺人案這種事情,不是件小事。這次不僅僅是死了她旗下一名女模那麽簡單,還有另一名男模因為涉嫌被我們警方逮捕。她這麽做會不會是為了將負麵影響降到最低,保護公司的利益呢?”


    畢國鋒擺了擺手:“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麽,反正這人配合的態度不端正,我看著她就煩。接下來,美容院那裏你去跟進一下,我要去一趟金景花園。”


    畢國鋒在藍色模特公司告別常誌後,駕駛著他的桑塔納直奔金景花園公寓。當他在地下停車場挺好車的時候,時間剛剛越過中午12點。饑腸轆轆的畢國鋒這時沒有心思去先吃點東西,他一個早上已經被藍蓓麗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隻好用自己吃飯的時間抓緊彌補迴來。


    對於兇殺案而言,時間拖得越長,它的偵破幾率往往就會越低。現在留給畢國鋒的時間越來越少,他此刻擔心的並不是局長郝立業給他下的時限,而是那些有可能僥幸留下的證據,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難以追尋。


    在進入金景花園後,畢國鋒看到幾名電工裝束的男人搭著折疊梯,在走廊裏安裝著監控錄像。畢國鋒心中默念:這家物業公司倒是挺懂得亡羊補牢。


    畢國鋒鑽進電梯搭直接上13樓,往周惜住的1302號房間走去。現場此時仍舊拉著警戒線,大門上也貼著封條。按照程序來說,進入現場需要喊來物業的人幫忙開門。但是,畢國鋒在發現屍體的那一天,就已經偷偷從物業手裏要來了周惜家大門的鑰匙。雖然這不符合規矩,但是想到這樣能夠提高不少工作效率,畢國鋒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在進入周惜家之後,畢國鋒隻是繞了幾圈便就退了出去。現場有價值的痕跡都已經采集歸檔,這些信息在局裏就能查看,他到這裏的目的其實是想重建兇手從進屋到殺人的情景。


    但畢國鋒思來想去,卻始終參詳不透,假如張顯不是兇手,那周惜有什麽理由會允許一個除她男朋友以外的人進入她的臥室裏呢?


    畢國鋒首先想到的是兇手利用了兇器對周惜進行了脅迫,但周惜是一個獨居的妙齡女孩不可能會一點防範之心都沒有,隨便給人開門。而且門上裝了貓眼和通話器,她完全可以確認來人的身份後再開門。


    除非兇手是一個周惜在確認過身份之後,認為來人是一個對自己沒有威脅的人,所以她才會主動地打開的門。畢國鋒將周惜身邊有來往的人在腦子中過了一遍,能夠讓周惜沒有戒心放進屋內的,除了張顯以外隻不過寥寥數人。但是其他人卻並不具有作案時間。難道說兇手隻能是張顯?可他的殺人動機又是什麽呢?


    畢國鋒晃了晃腦袋,發覺自己無意中陷入了無法自圓其說的荒唐猜想。張顯是有鑰匙的,他不用按門鈴也可以進入1302號房間。18號那天晚上他自稱是喝醉了,這一點劉赫文可以為他證明。從劉赫文的口供中畢國鋒得知,張顯是個酒量很淺的人,喝醉應該不會是假裝的。如果說他來到1302的時候周惜已經死了,那他就隻能自己用鑰匙打開門。一個喝醉酒的人,會想起用鑰匙開門嗎?


    畢國鋒想起父親畢衛國喝醉酒後撒酒瘋的樣子,根本神智一塌糊塗,別說用鑰匙開門了,估計什麽是鑰匙他都分不清楚。


    12月18號那天晚上,喝醉酒的張顯來到1302,他應該隻能在周惜從裏麵開門的情況下進入的房間,這也就是說周惜是……等等!畢國鋒腦子當中劃過一道閃電:會不會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張顯在來到1302的時候,周惜已經死亡,真正的兇手在離開的時候沒有關上1302的大門。所以張顯到達的時候,用不著別人開門,就可以進入1302。這樣說來,一切就通順了。


    可這樣一來問題似乎又迴到了遠點,兇手是如何讓周惜為自己開的門呢?有什麽人會讓我放下防備自願打開大門?畢國鋒眉頭深鎖,反複地斟酌著。


    就在這個時候畢國鋒的手機響了,他打開手機一看,來電的是常誌。


    “喂,你那邊怎麽樣?”畢國鋒接起了電話。


    “美容院裏確實有她們三個那天晚上的消費記錄,給她們服務的理療師我也問過了,三個人都在店裏從19點待到了21點以後,其間除了上廁所以外沒有離開過。”常誌說,“這三個人的不在場證明倒是沒什麽問題,不過我在這裏查到了其他有趣的東西。”


    畢國鋒拍拍額頭問:“是那個穆安嗎?”


    “沒錯。”


    “快說快說,是什麽?”畢國鋒兩眼放光,精神不由地一振。


    “為她們服務的理療師說,那天晚上這個穆安和另外兩人聊天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提起,她對周惜有些不滿。好像是張顯之前是她的男朋友,但是兩人鬧翻以後,周惜就插足進來。按照穆安的原話來說‘張顯和我隻是情侶間鬧鬧小矛盾,怎麽會轉眼就分手了,還不是那個女人在那裏煽風點火。’”


    聽到這裏畢國鋒有些訝異,周慧娜和姚子涵對周惜的評價還算不錯,但是在穆安口中周惜卻並不像是一個省油的燈。這兩個哪一個才是確鑿的說法呢?


    畢國鋒對穆安的疑心一下子便膨脹起來,假如她和周惜之間有感情糾紛的話,那說不準這場兇殺案就有她的份在裏麵。他衝著電話那頭的常誌說道:“你現在把穆安帶迴局裏,先給她晾著,等我迴去好好問問她。張顯那邊你可以先審著,他和這穆安不清不楚的樣子,沒準是舊情複燃兩人合謀殺的人也說不準呢。”


    常誌連聲答應道:“那好組長,我先去把人帶迴去了。你那邊什麽時候有結果?”


    “暫時沒什麽頭緒。”畢國鋒歎了口氣,“關於案發那天晚上進入周惜家殺人的兇手我有一些新的想法,但是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佐證。一個獨自在家的妙齡年輕女人,在晚上19點以後的這段時間,什麽樣的人會被她允許進入自己的屋內。我思來想去,除了張顯實在想不到其他的人。”


    就在畢國鋒發愁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振動了一下,他將手機拿到麵前一看,是派出去的另外一組人發來的一條短信。上麵寫著:賣出苯海拉明止吐藥的那家店找到了,地點在宏安街18號大眾藥房。


    見到調查止吐藥來源有了結果,畢國鋒草草和常誌交代了幾句,便掛掉了電話,接著給藥店那邊的刑警打去了電話。


    “情況怎麽樣?”


    “不太好說……”


    “怎麽不太好說?藥店裏沒有監控錄像嗎?”


    “有是有,拍到的人卻是個男的。”


    “是張顯?”畢國鋒聽到這句話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張顯。


    “這我們還不能確定,監控裏拍到的人帶著帽子和口罩,臉拍不清楚。”


    “收銀員怎麽說的?”


    “他說自己記不太清楚了。”


    畢國鋒這下著急了:“你們會不會搞錯了,還有沒有別的店賣出過苯海拉明這種止吐藥?”


    “沒有,我們調了記錄,12月裏常麓市市內就隻有這一家賣出去過。”


    “具體是哪一天?幾點鍾?”


    “12月17號,中午11點22分。”


    17號,正好是周惜遇害的前一天。畢國鋒心中猛地一震,接著又問:“他是用什麽付的款?現金、支付寶,還是微信?”


    “是現金。”


    畢國鋒氣得拍了下桌子,脫口罵道:“他媽的!把錄像拷下來,收隊迴警局。”


    畢國鋒下了命令之後,萬風火急地趕迴了警局,他現在急著想第一時間看到那份監控錄像裏買藥的人是誰。心中不斷地打著鼓:怎麽會看不清呢?怎麽會呢?


    就當三夥人陸陸續續趕迴到警局的時候,還有兩個人也跟了過來。常誌帶著穆安最早抵達,藥店調查組接踵而至。當畢國鋒開著他的桑塔納迴來的時候,剛好在門口遇上了姚子涵和周慧娜二人。


    他皺著眉頭打招唿道:“你們是跟著常誌他們來的?”


    “是……”周慧娜點點頭道。


    “人你們暫時見不到了,願意的話就在裏麵等吧。”畢國鋒甩下這句話後,徑自進了辦公大樓。


    常誌帶著穆安這時已經在審訊室裏開始了例行公事的盤問,畢國鋒進來的時候,剛剛問完姓名、住址這些無關緊要的信息。他努了努嘴支走了常誌,在穆安的麵前坐定,接著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和張顯是什麽關係。”


    這時的穆安不知道是擦了過多的粉底,還是受到驚嚇的緣故,臉色異常的蒼白。她雙手緊緊攥著,上下兩排牙齒扣得嚴絲合縫。畢國鋒看著她微微鼓起的腮幫子暗自發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要把自己的牙齒咬碎呢。


    “你盡量配合我,我方便也是你方便。說吧,你和張顯之間是怎麽迴事。”畢國鋒溫聲細語地說道


    “我……我……”穆安吞吞吐吐地說,“我們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那周惜呢?周惜和張顯是什麽關係?”畢國鋒糊塗了。


    “不不不,我說錯了,我們之前是男女朋友,後來我們分手了。”穆安連連擺手,那糾結的神情明擺著在告訴畢國鋒,她還在對張顯離開自己耿耿於懷。以至於說到張顯已經不是自己女朋友的時候,整張臉都耷拉了下來。


    畢國鋒敲了敲筆頭:“在18號周惜遇害之前,你和張顯的關係怎麽樣?私下裏有沒有……”


    穆安越聽頭越低,到畢國鋒說到‘私下裏’的時候,整個人輕輕抖動了一下,接著連珠炮似的迴答道:“我就和他偷偷見了幾次麵而已。”


    “見過幾次?除了見以外還有沒有做其他的事情?比如……”


    聽到這裏,穆安蒼白的笑臉上染上了紅暈,這時候就算她不說畢國鋒心裏也懂得了。他咳嗽了一聲幫穆安掩飾了尷尬,接著又問:“你們這麽做,周惜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吧……”穆安不確定地說道。


    畢國鋒搖了搖頭:“我感覺不太像,你說是不是你倆的不正當關係,被周惜發現。情急之下,一不做二不休,選擇殺人滅口?”


    “怎麽會,什麽叫不正當,明明我之前才是張顯的女朋友。她……她是後來的,怎麽可以說是……”穆安急得麵紅耳赤。


    “你的意思是,殺人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張顯沒有參與對嗎?”畢國鋒咄咄逼人地看著她。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你一直對周惜搶走你的男朋友懷恨在心,雖然張顯這個渣男偶有和你相好的時候,但是你的內心並不滿足於此。所以,你開始勸說張顯離開周惜,讓他重新和你在一起,哪想到張顯他卻百般推脫。無可奈何之下,你隻好想辦法殺害了周惜,這樣張顯就能永遠和自己在一起了。我說的沒錯吧!”


    穆安聽了這堆話音調都變了,她尖著嗓子說:“我18號那天晚上在和我的兩個朋友做spa,你可以去那家美容院問呀,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你不能這樣冤枉我。”


    畢國鋒斷喝一聲:“冤枉你?18號那天晚上你確實在美容院沒有錯,但是誰又能知道,你會不會雇個人去殺周惜呢?”


    “不是這樣的……不是……我沒有……”穆安登時淚如雨下。


    畢國鋒瞪著眼睛看著穆安哭個不休,心中卻早就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懷疑消除了大半。現代社會哪裏能雇得到殺手呢?那不過是電影和小說裏的情節罷了,即便真的有這種人,那穆安肯定要支出大筆的金錢,但是就憑她的收入,這能負擔得起嗎?畢國鋒又一次想到了張顯,一個詭異的念頭鑽進他的大腦。假如說,是周惜發現了張顯和穆安的偷情的秘密,兩人因為這件事發生了爭執,最後張顯一言不合痛下殺手,這是否可能呢?假如說這才是真相的話,那張顯的殺人動機也就說得通了。


    想到這裏,畢國鋒拿著穆安的口供離開了審訊室,接著敲響了隔壁的門。


    常誌從門裏探出頭來問:“組長,現在該怎麽辦?查她和張顯的銀行賬戶資金來往記錄嗎?”


    “不,你先把張顯提過來,我要再審審他。”


    常誌剛才在隔壁房間看著畢國鋒的審訊方式,心中又敬又佩,但與此同時卻也有些擔心這樣問有些太過激進了。一想到嫌疑人在精神狀態不穩定或情緒崩潰的情況下所作的口供,不能作為呈堂證供,常誌不由地為畢國鋒捏了把汗。


    很快,張顯被提到了2號審訊室內。仍舊是畢國鋒審訊,常誌這次則坐在一旁幫忙筆錄。


    畢國鋒也不繞彎子直接就問:“你和穆安的關係我們已經知道了,說吧周惜是不是你殺的?”


    “警官……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不下百遍了,不是不是不是!”


    “到這個節骨眼了,你還在說謊。別告訴我周惜是個傻子,她不知道你和穆安那點事情。說吧,18號那天晚上,你喝醉酒後去找周惜,接著和她起了爭執。在酒精的作用下,你動手殺了她?”


    張顯歪著頭笑了笑:“我實話告訴你吧畢警官,我和穆安的關係,周惜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她並不在意我腳踏兩隻船。在我們模特圈裏,向來都是這樣,誰是誰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根本沒那麽重要。所以,我根本沒有為了這個而殺她。”


    畢國鋒跟著笑了:“你說得倒是輕巧。那你怎麽解釋,在12月17號中午11點左右你在宏安街18號的大眾藥房買了一盒苯海拉明止吐藥。而我們在周惜的胃裏也發現了同樣的物質,你說你案發當晚來到現場的時候周惜已經死了,那你告訴我一個死人是怎麽吃下你買的藥的?”


    “哈哈哈哈……”張顯哈哈大笑,“畢警官你……你也太天真了吧。”


    “什麽?”


    “我說你天真!”張顯又重複了一遍,“我壓根就沒有買過什麽苯海拉明,你不要把什麽帽子都往我頭上扣。”


    “你最好想清楚了,早點坦白對你有好處。”畢國鋒沉著聲音說。


    “等你找到證據再說吧。”張顯把雙手枕在腦後,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你怎麽知道我沒證據?”畢國鋒心想:如果那個去用圍巾口罩把自己偽裝的嚴嚴實實去買苯海拉明的人不是你,你又怎麽敢確定我手裏沒有足夠的證據呢?還是說,那個買藥的人真的不是你……


    張顯扯了扯嘴角笑道:“如果你有證據,就不會在這裏和我浪費時間了。”


    畢國鋒聽了心頭無名火噌地冒起,正當他想說話的時候,身後的審訊室大門忽然打開,隻見孔德大步走了進來。


    “張顯的羈押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孔德敲了敲手表的表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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