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日記本還在這,宋其鬆其實已經記不清是什麽時候寫的,他翻開,第一頁小鬆子就用不可擦掉的水筆用力地在紙上寫——


    [我一定會有很多很多的愛!!]


    每一筆都被他惡狠狠似得描了三四遍,力透紙背,好幾處都滲到了第二麵。


    這樣的筆跡太重、更尖銳,哪怕時隔十年後依舊刺中他心髒。


    再往後翻,記錄大多零零碎碎,一會兒在說今天恨爸爸,不要再對他抱有期待,一會兒又在寫想媽媽,但更多時候都是小小的自己握緊拳頭,一筆一劃笨拙地當自己的哥哥、家長、朋友,字跡稚嫩,但一遍又一遍安撫自己:


    [好鬆子,我們一定可以擁有的。]


    末尾滴了好幾滴眼淚,筆墨劃開,那是十年前為自己暈染的註腳。


    宋其鬆就在這個時候特別地想念原也,他觸碰著眼淚的印記,像是隔著紙張為那時的自己抹去眼淚。


    好鬆子,小鬆子,即將長成高鬆樹的鬆子,宋其鬆告訴他。我們已經擁有。


    隻是不一定是你想要的好多好多的愛,這樣的愛太輕飄飄——


    宋其鬆想,現在我擁有的是隻屬於我的愛。


    他打開手機,聊天頁麵還停留在三個小時前原也迴他的醒了,他撥去電話,心跳聲在嘟嘟聲中不斷加重。


    嘟——


    嘟——


    第三聲。


    響起的是原也的聲音。


    「鬆子?」


    「嗯。」


    宋其鬆聲音好低,喉嚨發緊,他盡力讓自己情緒平穩,唿吸間又叫他:「哥哥。」


    原也在感情方麵從不遲鈍,他是離宋其鬆最近的信號塔,信號滿格,傳輸更迅速直接。


    他問道:「不開心嗎?」


    沒有不開心。


    相反是很開心。


    但當這樣的關心砸向他時,宋其鬆反而想要掉眼淚。


    「…沒有。」鬆子憋住一口氣,吞下眼淚像是吞下一顆曼妥思,渾身血液在那一瞬沸騰。


    「我很開心。」宋其鬆告訴他,聲音好重。


    原也的聲音輕輕的:「那你要天天開心。」


    「好,我們要天天開心。」宋其鬆說,接著又好委屈問他,「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開心嗎?」


    「想呀。」原也很快迴道,許是因為剛午休結束聲音還帶著點啞,他順著鬆子心意問他:「那鬆子為什麽開心?」


    「因為我完成了一個小時候的願望。」宋其鬆迴答他。


    一個艱巨的,無數次在夜晚夢想著的。


    一個龐大的,小小的鬆子握緊拳頭反覆告訴自己一定會有用的。


    在那個煙花盛開的夜晚裏,他想他終於徹底擁有。


    「好厲害。」原也誇他,但他詞彙在這種時候總是匱乏,於是隻能翻來覆去,一遍遍告訴宋其鬆:


    「真棒,看起來小鬆子會跟我一樣親上你一大口!」


    「確實不得了。」宋其鬆也誇自己,他最後說,「但我隻需要你來親我就夠了。」


    第35章 鬆


    「你今天去了哪裏?」宋其鬆問他。


    「山裏。」原也說,他倒騰了幾下屏幕才發現這隻是語音通話。


    「可以打視頻嗎?」原也問,「我想看著你的臉。」


    原也總是這樣,關於宋其鬆的要求永遠坦蕩蕩提,像是恨不能貼在他耳邊說上一萬次喜歡。


    再反觀宋其鬆,依舊會因為原也的直球而感到害羞,這樣的害羞很小,小到隻在他心裏盪起漣漪。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這是欲拒還迎。


    「好。」宋其鬆答應他,點開攝像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原也超級放大版的臉。


    「啊,好了。」原也適當往後退退,又將手機稍微舉高,據說這個弧度是拍照最好看的角度。


    但舉了沒幾秒他就覺得累,他果斷將手放下,調整到一個最舒適的角度看鬆子。


    「你現在在是在木屋裏嗎?」宋其鬆問他。


    他觀察到原也四周全是木頭做的房子,黃澄澄的,光看上去鼻尖似乎就盈滿了木質香味,剛剛一眼還能看到窗外,全是滿屏的綠,盈盈的,看起來好平和。


    「是。」原也托腮,「但是我懶得動,所以不給你拍了。」


    很原也的迴答。


    宋其鬆嘴角帶了笑,他故意又問:「那我想看怎麽辦?」


    「下次帶你來。」


    話是這麽說著,但原也還是難能可貴地動了一下,攝像頭翻轉,再迅猛轉著手機拍了周圍一圈,動作十分流利,隻是效果呈現的太差,屏幕內劃過的全是長條的色塊。


    接著又將攝像頭翻轉過來,屏幕上印上他放大版的臉,這角度好奇怪,宋其鬆又覺得十分熟悉,像是接吻時眼睛對著眼睛。


    鬆子不自覺咳嗽一聲。


    「那你現在在哪兒?」原也問他。


    「在我房間裏。」宋其鬆告訴他。


    房間。


    私密的空間。


    再加上鬆子的定語,那就是有關宋其鬆的私密空間。


    原也對此充滿好奇,他開口,又像撒嬌似得帶上稱唿:「寶寶我想看。」


    他寶寶說得太直率,宋其鬆都懷疑原也是什麽縱橫情場的高手,好像他的嗓子就是直通的隧道,什麽情話都信手拈來。


    他為自己的假想敵吃醋,但又一邊乖乖翻轉攝像頭給他看房間的布置。


    宋其鬆指了指牆上的畫說:「那是我小時候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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