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


    「好的渢哥,」他笑著,虎牙尖尖,「我以後就是一名風滾草了。」


    「天哪!追星追到能跟偶像做朋友,我也太幸福了吧!」


    隻是一起拍個戲送個東西叫個哥,這怎麽能算是朋友?


    季渢難道有很多朋友嗎?


    陸嶼洲手裏的筷子捏得死緊,給莫可看得膽戰心驚,生怕他跟捏杯子一樣給捏碎了,還好這個時候手機突然叮咚一聲。


    是明文的消息:【陸老師,我到了,你要的雪梨燕窩買好了,給你送到哪裏?】


    「哎呀光忙著說話我都忘了,」許淩則把保溫杯擰開遞過來,「花茶都快涼了,渢哥你快喝!」


    季渢還沒來得及伸手,胳膊就被人不著痕跡地碰了一下。


    「不好意思,」陸嶼洲禮貌道歉,「明文迴來了,我迴個消息。」


    沒聽說過迴消息能用左手還要繞個身位的,陸嶼洲現在的表情像極了要被丈夫拋棄的糟糠之妻。


    「這麽快就迴來啦,」季渢笑起來,卻又轉向許淩則,「不好意思,我胃不太好,平時不怎麽喝茶。」


    「我看楊導也忙了一上午,不然你問問他?」


    季渢說完,這才問陸嶼洲,那是一種不同於許淩則的客套的熟稔語氣:「陸老師,明文到哪了?你的燕窩再不來,我菜都要吃完了。」


    「馬上就到。」陸嶼洲立刻坐直身體,季渢的態度讓他剛剛的不適瞬間煙消雲散,「我讓店家加了保溫層了,」一副求表揚的語氣,「放心,這才也用的代糖。」


    誰知對麵那位風滾草一點也不會看人臉色:「這樣啊。」許淩則收起保溫杯,「好啊,那我下次給你換成蜂蜜水。」


    「渢哥,你晚上有空嗎?」


    「怎麽了?」


    「下了戲一起去吃飯唄,」許淩則目光直白,「附近有家烤肉味道很不錯,我們公司的前輩都喜歡去那裏!」


    「我做了功課的,粉絲說你喜歡吃烤肉!楊導說讓咱們多聯繫一下培養默契,剛好過兩天要拍家宴戲,不然先去找找感覺?」許淩則雙手合十,「求求渢哥了!」


    家宴之所以叫家宴,就是因為家族人數眾多場麵盛大,你們兩個人也能稱為宴會嗎?


    陸嶼洲看許淩則的眼神很像將季渢當年對黑粉說過的話對他重新說一遍,讓他體會一下什麽才叫真正的風滾草。


    不過也許是覺得一連拒絕兩次不太好意思,季渢道:「也不是不行……不過晚上不是還有戲嘛,看看我們幾天結束?」


    「好呀!」許淩則把這當成是同意的信號,沖他一眨眼睛,「我這次一定不ng!」


    明文拎著姍姍來遲的雪梨燕窩,包裝盒在陸嶼洲手中發出刺耳的咯吱聲響,邊緣打不開,陸嶼洲直接暴力給他撕了。


    嘶啦一聲,季渢抬起頭:「怎麽了,看起來這麽不高興?」


    陸嶼洲低聲道:「你晚上要跟他去吃飯嗎?」


    「結束得早的話沒問題啊,」季渢的語氣很無所謂,「反正迴家也沒有飯吃。」


    陸嶼洲聞言垂下眼睛,包裝盒在手裏捏得更大聲了。


    「陸老師,」季渢看他一眼,「你要是再拆一會兒,燕窩都要凝固了。」


    陸嶼洲這才如夢初醒,將蓋子打開遞給他,手指捏緊,幾次想說話都沒開口,倒是季渢懶洋洋抱怨一句:「不過這兩天拍戲這麽累,我也懶得折騰,感覺還不如在家吃碗西紅柿雞蛋麵。」


    陸嶼洲小聲嘀咕:「你又不迴家。」


    「嗯?」


    季渢一迴神,陸嶼洲立刻道:「沒什麽。」


    「那你剛剛是想說什麽,」可季渢卻沒有放過這個話題,「今天不迴來了嗎,找到酒店了?」


    原本是這樣,但是……


    陸嶼洲將筷子遞給季渢,又拿起另外一雙挑著沒弄完的歐芹,臉色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淡淡道:「說我今天在家裏做雞蛋麵。」


    季渢盯著他,沒忍住低笑了一聲:「你在生氣?」


    「沒有。」


    季渢不過是跟同事吃頓飯,雖然這個同事居心不良不安好心詭計多端不是好人……但是他又憑什麽生氣?


    歐芹快被陸嶼洲搗成歐芹碎,季渢撐著下巴望著他:「那你做雞蛋麵,是一人份還是兩人份?」


    陸嶼洲唰地抬起眼睛望向他。


    卻見季渢笑意盈盈:「不想讓我去啊,陸老師?」


    陸嶼洲張了張嘴巴,理智分明是告訴他在越軌,可是嗓子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他當初在酒吧裏看到季渢跟初禾那樣親密都沒有阻攔,這人是寧願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都不會幹涉別人的自由的。


    可他卻也說不出來一個想字。


    季渢倒也不急,他這樣情商卓絕的人,話題停在這裏一點也不急著繞開,反而是端起旁邊的雪梨燕窩喝了一口,陸嶼洲挑的東西甜度和口味永遠合適,飽滿的唇被沾濕,季渢半垂著眼睛,像一個運籌帷幄的,老道的獵人。


    半晌,陸嶼洲終於在這份沉默裏開了口:「我說不想,你就不去嗎?」


    「當然,」季渢終於笑起來,「我不是都說了嘛,你是不一樣的。」


    「我這個人比較偏心——」


    季渢眼睛的光芒好像蠱人的月亮,緩聲道:「陸老師說不想,我就不去了。」


    他的目光那樣澄澈溫柔,讓人生出無論如何都會被包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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