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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出殯之前最後的一道儀式就是占花。


    所謂的占花,便是由鄉村道士假扮死者,將死者生前所受的苦難全部講出來,這個時候,死者的兒孫嫡親們必須跪在棺材前麵,靜靜的聽著鄉村道士的訓斥。


    一旦鄉村道士搖響手中的銅鈴,就是伸手要錢了。


    死者的家屬們必須站起身來,將事先準備好的現金放進案桌上擺放的銅盆之中,表示對死者的敬意以及孝順之心。


    每搖動一次銅鈴,就是要伸手要一次錢,這是約定俗成的默契,直到銅盆裏麵的錢裝滿了,鄉村道士滿意為止。


    這些銅盆中的錢,最後自然是歸鄉村道士所有了。


    占花,是鄉村道士大撈到油水的時候,像汪慧家這種窮苦的人家,一次占花,至少也得拿到三千塊錢才能使得像吳清泉這樣的鄉村道士滿意。


    如果是富貴人家,少則一萬,多則數十萬的也有。


    所以鄉村道士這一行當也有古董行那種“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說法。


    我在一旁觀看著這位鄉村道士吳清泉的占花儀式,說實在話,他做占花比我更加適合。


    我小小年紀也沒有閱曆,扮演死者根本沒有什麽經驗。反觀這吳清泉扮演汪慧父母的時候,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真的是說哭就哭啊!那演的真的是叫一個情真意切,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這道士是被死者附身了。


    吳清泉知道汪慧家窮,又是同村之人,也不好下黑手,最後裹了銅盆中三四千塊錢的占花錢,也就心滿意足了。


    不得不說,這個家夥是相當的陰險,他心裏清楚這辦喪事前幾天別指望掙到錢,而且幹的是髒活累活,這最掙錢的時候就是最後出殯這一天的占花儀式。


    所以這才挑了日子,在第六天快要出殯的時候找上門來跟我搶生意。


    占花儀式完畢之後,壽釘也已經全部由吳清泉手下的那些抬棺匠們釘好了。


    這個吳清泉雖然是個假道士,但是也怕壽釘入鉚的時候出事,所以事先在壽釘上塗了一層朱砂用來辟邪。


    這一切進展的可以說非常順利,就連一絲的風吹草動都沒有,按照道理來說,被僵屍殺死的人,屬於橫死之人,這樣的死去的人,他們的喪事往往是很難辦才是,可是事實上,除了我給死者釘桃木釘入殮的時候再也沒有出現任何的意外。


    封好了棺材,汪慧作為嫡親領著一群親屬在大堂內那兩具棺材麵前哭哭啼啼了老半天,算是跟死者最後的告別,汪慧是聲淚俱下,那場麵真的是淒慘到了極點,直到天色漸漸放亮,他們才停了下來。


    吳清泉一看時間快到六點了,立刻將自己手下的抬棺匠全部叫過來,準備抬棺材。


    吳清泉作為喪事的承辦人,走到了汪慧站著的棺材前頭,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道:“小妮子,我知道你家窮,我們都是一個村的,也不貪心,這抬棺的價錢,一人三百,你看行不行?”


    價錢爆出,汪慧的臉色有些發白,她知道我手下抬棺匠的價錢隻是一人一百五而已,現在這個吳清泉帶著手下的抬棺匠竟然坐地起價,太不厚道了。


    汪慧本想跟著他們理論一番,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母,也就忍了下來,作為死者的嫡親子女,她隻想將這棺材抬出去,於是就點頭同意了。


    吳清泉一看主家同意了,自然是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故意走到院子外似乎想要向我炫耀什麽,來到了我的麵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嘿嘿一笑道:“劉家小子,你還挺識時務,比你爺爺劉大膽強多了,要不以後跟著老哥我混飯吃?”


    “過獎了!”我不冷不淡的道:“我這點微末手藝怎麽能比得上我家老爺子,至於混口飯吃就算了,我自由自在慣了,不喜歡蹲在別人的屋簷下過日子。”


    “哼!”


    吳清泉聽我這麽一說,臉色一冷,懶得搭理我,開始招唿著手下的那群抬棺匠將龍架綁在棺材上。


    所謂的龍架,就是綁在棺材中央那根最粗的原木。


    這抬棺的時候講究棺不沾地,沾地則不祥。所以綁龍架的時候需要抬棺匠格外的用心,生怕沒綁好,抬到半路上出現什麽變故。


    等他們弄好的龍架,我走上前,對吳清泉又問了一次:“你確定一定要辦這一場喪事?”


    “你搞什麽名堂?難道想砸我飯碗?”吳清泉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再跟我磨磨唧唧的,我就叫人將你趕出紅山村。”


    我冷冷一笑道,問:“如果接下來出了什麽事,你不會怪我袖手旁觀吧?”


    “一個死人而已,能出什麽事?”吳清泉有些不耐煩的道:“給老子滾開,我要起棺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希望你到時候不要來求我。”丟下這句話,我選擇作為一個旁觀者,退到了院子外的圍觀的人群之中。


    這個時候吳清源拿出手表對了一下時辰,示意主家可以放鞭炮了。


    頓時,劈裏啪啦的聲音響徹整個紅山村,鞭炮點燃的煙霧彌漫在了整個村子的上空,隨後吳清源手持左手持幾道黃紙,右手持招魂幡,吆喝了一聲:“起棺!”


    隨著這一聲吆喝,敲鑼打鼓的聲音隨之響起緊接著便響起了死者親屬的哭喊聲。


    整個場麵還算是特別的熱鬧,吳清泉一副不知者無畏的樣子,手持招魂幡,撒黃紙走在最前麵引路。


    汪慧的幾個叔叔伯伯,以及姑姑們則是守在棺材旁邊哭泣,汪慧則是不停的拍打著棺材,嘴裏麵哭喊著:“我的母親,父親,你們怎麽走的這麽早啊!還沒有看到我結婚生子,你們就走了,真的是蒼天無眼啊……”


    其哭喊聲可謂是震天動地,甚至壓住了鞭炮的聲音,就連一旁圍觀的我,心境都被觸動,心情變得有些落寞。


    “吳道長,不好了,棺材死沉死沉的,怎麽也抬不動。”吳清泉正走在最前頭撒黃紙開路,身後傳來了抬棺匠急促的喊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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