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人們會說熟能生巧啊,憐香你泡的茶不僅好喝,連泡茶的動作都這麽美呢。”桃小夭由衷的讚美道。


    憐香顯然是聽多了這類的讚美之詞,麵不改色的結束了手中如行雲流水般的泡茶動作,袖子在茶具上一揮,那些東西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然後轉頭略帶無奈地看向桃小夭,嘴巴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已經透露出所有她想要表達的信息。


    說吧,你來找我又有什麽事情。


    上一次,桃小夭來找憐香是想要她帶她去蟠桃園,據說那裏栽種了一株天下地上絕無僅有的桃樹,長出的桃子香味彌漫千裏,桃小夭隻不過路過了一下蟠桃園,就立馬被那香味給吸引住了,無奈看門人死活不讓她進,她隻好去找憐香。


    上上一次,桃小夭來找憐香是因為看上了她偶然得來的奇藥配方,那藥方本是去人界巡邏的天兵偶然發現的,恰好那藥方能夠幫助調製出更好的茶葉來,再加上人家天兵獻殷勤憐香不好拒絕,也就趁勢手下了,也不知道桃小夭是從哪裏得來這個消息,便急巴巴的來找她厚著臉皮討要了。


    在上上一次,桃小夭來找憐香……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拐彎抹角的詢問有關碧落仙子的事情,憐香本來就話少,所以那次幹脆裝啞巴,桃小夭自感無趣,也就不了了之了。


    雖然憐香不明白玉帝怎麽會看上桃小夭這種靈力低下的小妖怪,不過玉帝做事自己他的分寸,她本來就不愛管閑事,再加上桃小夭性子著實十分討人喜歡,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凡是桃小夭求的,隻要不是很過分,她基本上都是有求必應,除了碧落仙子那件事。


    憐香成為仙女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剛好一千年,那時候碧落仙子早就從天庭消失了,她也隻是偶然看見玉帝黯然傷神之時,嘴巴裏念叨著碧落二字,所以桃小夭問她碧落的事情,她也是有心無力,想說也說不了什麽。


    桃小夭嘿嘿笑著,有點猥瑣的搓了搓雙手,試探著開口,“憐香啊,告訴你一個事情,你千萬不要激動哈。”


    憐香不說話,隻是繼續以一種極其淡然的眼神看著桃小夭,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桃小夭撓了撓腦袋,咬咬牙,一閉眼睛,終於是將一直盤旋於心口的話說出口,“憐香,我把你房間裏的那個風鈴給弄壞了。”


    等了半響,沒有得到憐香的迴應,桃小夭有些忐忑的偷偷睜開眼睛,卻發現憐香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起來,長發垂在臉龐,投下了一大片陰影,在桃小夭這個角度看來,憐香似是在閉著雙眼,麵部表情依舊是之前的淡然。


    然而,正是這份淡然,才會讓桃小夭感到更為緊張。


    桃小夭之前去找過憐香幾次,都發現她坐在窗邊,入神的看著那掛在窗邊的風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是眼眸中滿是尋常難以見到的溫情,像是陷入了極其美好的迴憶之中,就連桃小夭走進她都沒有發覺。


    不消多想,那個風鈴對於憐香肯定是極其重要的。


    本來桃小夭隻是想去找憐香,結果發現她不在房間裏,自己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鎖上了,她又懶得想辦法去看門,索性就從窗戶裏跳了出去。


    這一跳,就惹出了天大的麻煩。


    窗戶本來就不是很大,僅隻有半人高,桃小夭這一跳,就不能避免的觸碰到了那風鈴,風鈴隨著她的動作飄飄蕩蕩,發出了悅耳的碰撞聲,再然後桃小夭順利出去,迴過身,卻發現風鈴被摔在地上,四零八落,仿佛有什麽記憶徹底的被摔碎了一樣。


    桃小夭慌了,想辦法折騰了半天,但是那風鈴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一被摔碎,就再也拚合不迴去了,甚至於連那悅耳的碰撞聲都難以再發出來了,就算桃小夭故意讓風鈴的兩個部件相碰,發出的也是極其刺耳的聲音,簡直不能和之前的天籟之音相比。地上還摔出了本來垂在風鈴兩側的花骨朵,攤了開來,還未盛開卻已經落敗。


    如今見到憐香這份冷靜的表情,桃小夭就更慌了。


    若是憐香破口大罵她幾聲,或許事情就沒有桃小夭想的那麽嚴重了,可是現在……


    桃小夭有些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想伸手去拉拉憐香的衣袖,卻還是收了迴來,隻囁嚅了幾聲,“憐香,你罵我吧。”


    如此說就幾句,憐香終於是有了反應,抬起頭看著桃小夭那邊,卻不是在看著她,仿佛透過她看到了很遙遠的過去。


    “碎了,就碎了吧。”耳邊突然傳來輕飄飄的軟糯嗓音,雖然極小,但是其中似乎飽含了說話之人所有的力氣。


    風鈴上的花朵盛開之時,便是我迎娶你之際。


    憐香仿佛看到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她還不是天庭的仙女的時候,那個迎風而立的溫暖少年,輕輕擁著她,鄭重的許下這句諾言。


    可是,千年了,花開了又敗,敗了又開,她卻始終沒有等到他。


    如今,風鈴碎了,是不是在告訴著她,可以死心了?


    桃小夭突然感到很難過,心裏酸酸的,眼睛澀澀的,她聽見自己在說,“憐香你不要這樣,我再給你弄來一個好不好?”


    憐香沒有理桃小夭,隻是背對著她,將自己的表情全部隱藏在背影之後。


    “不要在意,這或許,就是天命吧。”憐香幽幽的說著,語氣中帶著點看破的釋然。


    不過,那千年的等候,真的能因為這風鈴的碎落,就徹底的放下了麽?


    桃小夭還想說些什麽話來挽救,但是憐香背對著她,很顯然是在下著逐客令,她咬了咬下嘴唇,決定還是不要再煩憐香了,懷裏揣著本來想給憐香看看能不能挽救的風鈴碎片,風風火火的就奔迴姻緣居了。


    風鈴上的那兩個花骨朵,她曾在魔界看見過。正是踏入魔界之時,那石門口的魔花。


    小九是魔界聖獸,搞不好能夠知道這風鈴的來曆。


    天無絕妖之路。


    當桃小夭抱著那風鈴趕到姻緣居,從亂成一團的花草之中扯出了小九之後,就得到了關於這風鈴的來曆。


    小九正玩的起勁,突然就被桃小夭不說二話便給扯了出來,有些不高興的翹起了尾巴,眼睛頗為不情願的斜睨了一眼桃小夭從懷中拿出來的風鈴碎片。


    因為怕弄丟,桃小夭還特意撕碎了裙角,將那些東西細心的給包了起來。


    小九的神情很是不屑,“這些小玩意兒,在魔界多的是。”


    桃小夭感覺到了希望,欣喜若狂的抓著小九,“你沒騙我?”


    小九翻了個白眼道,“騙你做什麽,這風鈴在魔界叫做花語,是魔族男子向魔族女子表達愛意的東西,因為那上麵掛著兩個還未盛開的魔花骨朵,所以對於魔族人來說有著特別的含義,隻要女方接受了南方贈送的花語,等到花朵盛開之時,便是他們成婚之日。”


    說到這兒,小九想到了什麽,“那個臭狐狸來找你了?”


    桃小夭正聽得津津有味,突然被小九問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沒有啊,這關他什麽事?”


    小九扁扁嘴,心裏腹誹著,它還以為這花語是九落送給桃小夭的呢。


    “那你那兒來的。”雖然花語在魔界是極其常見的,可是這裏是仙界,照理說應該不會有這種東西,而且還被摔碎了,摔碎了的花語,可是恩斷義絕的象征,是極為不好的預兆。


    桃小夭不開心的嘟著嘴,“是我弄壞別人的。”


    小九瞥了桃小夭一眼,“哦?”


    現在在仙界,竟然還會有人手裏拿著花語這魔界才有的東西,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這東西隻是在魔界盛行而已,仙界的話,應該也不知道這東西具體是幹什麽用的吧。


    “那小九你能不能幫我弄來一個?”桃小夭包含期待的看著小九。


    小九不屑的哼了聲,“我要這東西做什麽,我堂堂魔界聖獸火裔,才不需要這東西向其他獸示愛。”


    桃小夭對於小九自戀的話很是無語,但是眼下這情況,顯然關於如何得到花語這東西更為重要,“也就是說你沒有咯?”


    小九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想到了什麽,警惕的看了桃小夭一眼,“我警告你,你可別打著什麽鬼主意,想要迴魔界取這個東西。”


    桃小夭被看破了心思,訕笑著擺了擺手,“哈哈,哈哈,怎麽可能嘛,我去魔界還不是去尋死啊!”


    小九還是有些不相信,“這幾天六界有些不安慰,我總有預感會發生什麽事情,你可給我老實點,別給我惹出什麽大亂子來。”


    “知道啦知道啦,小九你越來越有月老那種婆婆媽媽的勁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桃小夭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對於小九的話很是不在意。


    小九有些怒了,它隻是關心她好不好,沒想到反倒被說成婆婆媽媽了?還將它和那個糟老頭子相比較。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獸心!


    小九憤憤然的瞪了桃小夭一眼,又跑迴了那草叢之間,繼續折騰那些月老頗為珍愛的花草去發泄心中的怒氣了。


    而桃小夭擺弄著手中碎片所包著的那些碎片,不知道在做著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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