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當今皇上朱祚昌的親姐姐,有京師第一才女之稱的長公主朱慈蕊。


    在場眾人包括唐突鄭瑩在內皆俯身下跪。鄭鈺卻在猶豫,場麵有些尷尬啊,全場都跪下了,就自己突兀的坐在這裏。先不說紮不紮眼,就是被人家看到會不會治自己的大不敬之罪然後拉出去哢嚓了?可是自己這膝蓋真的是很不適應下跪這動作啊,跪的還是陌生人。來到這個世界這麽長時間了就跪過一次,一次跪了七天。就是便宜老爹去世的時候,那時下跪沒有多少心理障礙,好歹是自己的爹。這給無關痛癢的陌生人下跪,心裏那道坎是真的過不去。


    鄭鈺還在做思想鬥爭的時候,一位著白衣披青紗的高挑女子,在四個侍女的引領下走近大廳,環顧了一圈,看到角落裏坐著發呆的鄭鈺表情微微一愕,但並未表現出什麽。眼光繼續掃過然後向著貴賓席的位置走去。同時高聲道:“諸位才子,佳人快快平身,今天是以詩會友,大家無需行此大禮。”眾人迴答“謝長公主。”眾人陸續起身坐迴座位。隨行的侍女一直到朱慈蕊坐下都沒有抬頭看一眼周圍,始終低眉順眼,這職業素養沒得挑了。但凡有一個亂看一眼鄭鈺今天都得玩完。


    其他人下跪的時候都背對著鄭鈺未看到他,但是唐突和鄭瑩就在跟前。當他倆起身看到鄭鈺已經坐在座位上的時候,唐突還誇了鄭鈺一嘴“鄭兄不愧是練家子,動作真是神速。”鄭鈺打著哈哈蒙混了過去。自己的心裏卻掀起了驚濤瀚浪,他可以確定朱慈蕊看到坐著的自己了,而且目光還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表情還有些驚訝,至於為什麽無動於衷,裝作沒事一樣挪開了目光,那就真的不知道了,自己這是撿了一條命。


    虛驚一場的鄭鈺很快恢複過來,開始迴想起長公主的樣貌。美,和柳曼文不一樣的那種美。這個時代的仕女,美的淡雅,美的超然出塵。像從潑墨畫中走出來一樣,不同於現代包裝出來的女人,無論怎樣偽裝,都散發著濃濃的煙火氣息和銅臭味。


    鄭鈺的位置正好在貴賓席對麵,抬眼便能清楚的看到麵對著自己的長公主朱慈蕊,於是鄭鈺便總是裝作不經意的瞟兩眼,過了一會兒他驚訝的發現,長公主好像也不停地往自己這個方向瞟,難道是錯覺麽?還是她要記住自己這張臉,等著詩會完了秋後算賬??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所有人員到齊,詩會正式開始。先是歌舞表演,一堆鶯鶯燕燕的在中間的舞台上唱啊跳啊的折騰了一通。然後就是長公主上台對在場的學子勉勵了一番,宣布詩會的重頭戲,詩賽的命題“言誌”。就是寫一些表達勵誌的詩詞,詩體不限。前三名將由長公主陳於禦前。


    全場,包括大廳外廣場上的學子們都開始搜腸刮肚,絞盡腦汁的研究自己該怎麽寫這首詩。也有一些學子或許之前寫過一些此題材的舊作,所以此時表現的胸有成竹。當然,其中也肯定包括了一部分花重金請人作詩的,賭對了題材,在那裏顯得把握十足故作輕鬆。


    和全場的緊張氣氛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一臉無所謂的鄭鈺。因為他知道以自己的文學素養是絕計做不出什麽詩詞來的,寫一首打油詩都困難,更別提你還給他規定什麽題材。此行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可能,給自己找一條能夠入仕的捷徑,比如抱個類似於徐久爵這樣的大腿,混個小出身。麵前抓耳撓腮的唐突用來當大腿也不錯,畢竟他二叔地位也不低。鄭鈺左看看右瞧瞧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全落在了長公主眼裏。


    朱慈蕊從進來看到這個不僅沒有下跪還穩穩坐在椅子上的人時就一陣詫異。當時覺得或許是走神了沒來的及或者其他什麽原因導致的。她本就性子隨和,而且在這種場合,實在沒必要深究,當沒看見過去就好了。然後發現這小子就坐在自己不遠處的正對麵,出於好奇多看了兩眼,總感覺他也在時不時的偷看自己,心中忽然有些惱火,這有點膽大妄為了。如果他繼續這麽偷看的話自己不介意給他點顏色看看。後來發現他沒在看了,而是開始與旁邊的唐家大公子唐突一杯接一杯的飲酒。偶爾說和對方兩句話,也不去和其他學子交流。直到大家都開始專心的作詩,他卻還在一臉輕鬆的左顧右盼,不知道在尋找些什麽。


    以曆史上的經驗判斷,這種不把皇家的器重和恩寵放在眼裏的人,要麽就是懷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大能,此類人性格多少有孤傲,古怪。要麽就是沒見過世麵的鄉村野夫,任啥也不懂,除了發呆犯花癡,其他什麽也幹不了。這兩種人無論哪種都沒必要治罪深究。一個恃才傲物,用好了就是國家棟梁。一個白癡犯傻,不知者為不罪。不過看著鄭鈺的穿著和唐突對他的態度,這個人應該屬於前一種,朱慈蕊還是比較期待的。想看看他有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作。可千萬不要讓自己失望。


    陸續有人作出了自己滿意的詩作,拿來交由台上的主持人念出來給大家聽。水平有高有低,參差不齊,但大抵都沒有什麽特別出彩的地方。基本都算是中規中矩的平庸之作。徐久爵是沒必要作詩和其他學子爭高低的,他的路早就一帆風順了,到了時間繼承爵位,該幹嘛幹嘛。實在沒必要在這裏逞強好勝。作出來的詩說得過去還好,要是也是平平無奇,甚至很爛,那不是沒事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麽,得不償失的事傻子才去做,徐久爵不是傻子。


    第一首獲得全場一致好評的詩是柳曼文所作,內容大氣磅礴,又不失小女人特有的細膩。被掛去了外麵的木架上展示,大廳外也傳來了一片讚歎聲。鄭鈺也是頭一次見柳曼文作詩,雖然不太懂她寫的詩好在什麽地方,但是看在場人群的反應,應該是很不錯。也挺驚訝於這小妞的文采。繼她之後陸陸續續又出了幾首不錯的詩被掛了出去,其中包括唐突的。


    這時,那位被稱為京師第一才子的龐士元,起身將自己的大作交給了主持,主持人在全場人期待的目光中抑揚頓挫的念了出來。詩詞念完,全場安靜了片刻,忽然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柳曼文都差點點激動的哭出來了。唐突也滿臉興奮不停的嘟囔著:“好詩,好詩,難得一見的好詩啊”。


    隻有鄭瑩和鄭鈺大眼瞪小眼的一臉茫然,是真的不懂。喝彩聲漸漸平息,這時朱慈蕊說:“龐舉人,不虧是我京師第一才子,作出此等奇詩。當得上詩仙杜甫所說的:“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拿龐士元與詩仙相比,這評價可謂是相當的高了。


    鄭鈺聽完這一愣,趕緊問唐突道:“唐兄,這詩仙不是李白麽?長公主怎地說是杜甫?”


    唐突聽完一臉震驚,心想,你鄭鈺不學無術道這種程度了麽?反問道:“唐時的詩仙是杜甫啊,什麽李白?從未聽說過。”


    鄭鈺聽完有點懵逼,心道:“我靠,這個時空的唐朝居然沒有李白?不行,得再確定一下”於是繼續追問道。


    “那唐兄有沒有聽過這首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唐突聽完,一驚道:“鄭兄大才啊!!這,這詩,哎,如果不是在今日的詩會作出的話,足以問鼎前三了!!可惜了,不符合命題。留著吧,留著以後再用。鄭兄如此才華就沒有作出什麽符合今天詩會題材的詩作麽?”


    鄭鈺已經徹底傻了,現在確定了沒有李白這個人更沒有李白的作品流傳下來。紅著臉支支吾吾的迴道:“呃,這是過去閑來無事的拙作,現在尚未構思出符合詩會命題的詩作,待我再稍稍考慮片刻。”唐突聽完顯的有些失望。


    鄭鈺紅著臉剽竊了李大仙的詩作,心裏還是有些膈應的。但是想了想自己都穿到這不知道是什麽鬼的時空了,李白這個人或許是沒有出現,或許是沒有長成就夭折了,總之不存在。那自己這頂多算是個借用,自我安慰了一會兒就釋然了。想著想著隨口說了句:“李白大兄弟,對不起了。”


    這時聽到唐突問了一句:“嗯?鄭兄,你說的李白是誰?”


    鄭鈺抬頭,盯著唐突的眼睛,一臉認真的迴道:“李白是刺客!”


    唐突一聽是個刺客來了興趣,追問道:“此人厲害麽?”


    鄭鈺若有所思的迴道:“玩的好的話還行。”


    唐突一臉茫然,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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