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繞了一個彎,又朝著話本原有的情節發展了。


    在話本裏,餘大將軍去平定叛亂,受了重傷,後來北方外族入侵,餘大將軍帶著一身的傷和殘留的兵力拚死殺敵,但孤立無援,最終全軍覆沒。


    餘大將軍一死,那些曾與他結過仇的官員,紛紛往他身上潑髒水,倒打一耙,逼得餘夫人和餘年被迫自戕。


    餘家徹底沒了。


    南冉想了一個晚上,次日照常去當值,卻在散值時留下了一份辭官信,帶著小滿去追自家爹爹了。


    君璟有男主光環,可以逢兇化吉,她在這裏的爹,餘大將軍可沒有啊!


    她是得促成君璟和顧含英,但餘大將軍更不能出事!


    獨孤霈收到那封辭官信時,南冉的馬車已經出了帝都。


    他盯著那張紙,向來皮笑肉不笑的臉上,此刻卻是烏雲密布。


    「從散值到我收到這封信,過去了一個半時辰。」


    侍從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腦袋都快埋進地磚裏了。


    「去追。追不上,提頭來見。」


    獨孤霈一個用力,紙碎成了粉末,五指一伸,簌簌而落。


    南冉的運氣不錯,抄了近道,第二日就追上了父親的軍隊,成功混入了夥夫隊——夥食隊的周大廚,跟隨餘大將軍多年,在南冉的威逼利誘下,被迫收下她和小滿。


    半個月後,軍隊抵達了暴亂最嚴重的紀州。


    南冉記得,話本裏,餘大將軍就是在這裏中了叛軍的埋伏,受了傷。


    她得給餘大將軍提個醒。


    正想著怎麽去點呢,衣衫襤褸、瘦了一大圈的君璟出現了。


    這……怎麽也是話本裏的男主,還不如她這個女配在夥夫隊混得滋潤。


    把兩個餅和一碗湯遞給君璟,南冉忍不住問:「君大人,你不是去賑災嗎?怎麽成這個樣子了?」


    君璟餓得慌了,也沒客氣,一邊啃餅,一邊把情況說給她聽:「賑災的糧食不但都是陳糧,還混了不少沙子碎石,才分了幾日,百姓就衝進縣衙,大鬧了一場。」


    南冉有些奇怪:「你賑災前,沒檢查糧食嗎?」


    「檢查過,都是好的糧食,不知怎麽的,就變成了壞糧。」


    「那麽多車糧食,你都檢查過嗎?」


    君璟被問住了。


    那麽多車糧食,他倒的確沒辦法全部檢查。


    「我隨機挑了幾車檢查。」君璟實話實說。


    「有沒有可能,你檢查的剛好都是沒問題的糧食?」


    「有這麽巧嗎?」


    「可以這麽巧,隻要有人特意引導。」


    南冉這麽一說,君璟倒想起來了,他檢查糧食時,的確有人緊跟著他,還殷勤地打開袋子。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


    第二千一百七十一章 不方便,不可以-魏紫風澹淵


    南冉沒接這話,又問了第二個問題:「你確定,那些衝進縣衙大鬧一場的百姓,都是災民?」


    君璟又一次被問住了。


    方才沒注意,但南冉這麽一點,他便想到:災民都餓得有氣無力,哪有力氣來縣衙鬧?


    「我覺得糧食不是問題,但那些災民有問題。君大人,壞的糧食也繼續發吧。」


    君璟蹙眉不解:「為何?」


    南冉想了想道:「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攢齊這麽多糧食,已屬不易。若是放棄壞的糧食,短時間內,還能攢到多少好的糧食?」


    「沒有多少。」


    「如今的狀況,是災民都要啃樹皮吃土了,那有糧食果腹,總比沒有好。」


    君璟頷首:「的確這個理。」


    「還有,隻有壞的糧食,才能真的吃到災民的肚子裏,好的糧食,倒是未必。」


    君璟目露疑惑之意。


    「北方這事,天災一部分,人禍大部分。百姓造反,是被貪官汙吏逼得活不下去了。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吏,能放著那麽多好的糧食不下手嗎?你說百姓來縣衙鬧,我猜應該是貪官演的戲,目的就是扣下你手裏好的糧食。你若攔不住,那隻能把好的糧食當做通路費給他們。對,是不甘心,但沒辦法。」


    「隻有他們瞧不上的陳糧壞糧,才能真正吃到受災百姓肚子裏。所以君大人,即便你不忍,也隻能推著爛糧賑災,先讓百姓活下去。」


    君璟氣得臉通紅:「這些雜碎!難道就任由他們如此猖狂嗎?」


    南冉苦笑不語。


    君璟亦是嘆息一聲:「這大寧啊……」


    有太多的話,可終究都說不出口。


    兩人相顧無言地坐了一會,君璟突然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南冉倒也沒說謊:「放心不下我爹,就跟著一起來了。興許也幫不上忙,但跟著心裏總踏實一些。我功夫不錯,能保護好自己的。」


    「首輔同意你來?」


    「沒問他,我辭官了。」


    君璟一怔,南冉擺手道:「你也不必替我惋惜。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沒什麽大誌向,當值這些日子啊,簡直過得太難受了,罷了,我放過自己。」


    君璟笑了笑:「我倒挺羨慕你的灑脫的。」


    「不必羨慕,我這是不求上進。」


    南冉在心裏默默加了幾句:配角才能不搞事業,你是男主,註定要成就一番大事業,我這種鹹魚心態你就不必學習了。


    君璟得了南冉一番勸說,收拾好心情,又成了打不死的小強,鬥誌昂揚地繼續去賑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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