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冉一咬牙,他讓批就批,她就一蝦兵蟹將,天塌下來有首輔頂著呢!


    她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臉讓自己徹底清醒,捋起袖子就開始幹活。


    今晚還約了顧含英吃飯,「順便」把書借給她呢!


    這是大事,她可不能失約。


    埋頭批摺子的南冉,在睡迷糊的狀況下,沒有意識到一樁要緊的事:身為雲國相府千金,南溟自然教過女兒如何寫摺子、又如何批摺子,所以南冉會批摺子;可「餘年」並不會,獨孤霈沒有教她,她也沒問。


    不遠處,獨孤霈瞧著熟練看奏摺、寫硃批的南冉,食指上的玉扳指在桌上扣了扣,下巴微微一抬,目光指了指南冉,訓練有素的宮人很快取了兩本南冉批過的摺子來。


    獨孤霈打開,瞧著上麵瀟灑的紅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沉浸在工作中的南冉,並沒有注意到首輔大人做了什麽。


    她緊趕慢趕,終於卡著散值的點,批完了一堆無關痛癢、以問候皇上為主的奏摺,恭恭敬敬地交差:「請大人過目。」


    心裏卻默念:你沒空過目,讓我趕緊走吧……


    「好。」獨孤霈放下了手中的筆,取過了最上麵的一本摺子。


    然後,一本一本慢悠悠地看了起來。


    南冉好想甩自己一耳光子,說什麽「過目」呢!講「我做完了,我先走了」不就成了嗎!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她隻能耐著性子等獨孤霈。


    等了小半個時辰,她都站累了,獨孤霈終於翻完了:「不錯,明日繼續批。」


    「是,大人,那卑職先告退了。」


    「嗯,去吧。」


    南冉裝模作樣地退到門口,提起裙子拔腿就跑,生怕獨孤霈又出什麽麽蛾子。


    獨孤霈手指扣了扣桌麵,淡淡吩咐:「來人,繼續跟著她。」


    南冉讓車夫把馬趕得嗷嗷直叫,總算趕到了酒樓。


    顧含英已經等了一會了。


    南冉長籲出一口氣,臉上堆著笑,道過歉後,點菜、吃飯,然後切入正題,成功地「借」出了「農書」。


    等顧含英將書帶迴家,還未翻閱,書就不翼而飛了。


    小半個時辰後,書被送到了獨孤霈的手裏。


    獨孤霈原本是隨手翻一翻,誰知翻了兩頁,便一字一句認真看了起來。


    原本慵懶的神態,也漸漸凝重起來。


    他從未聽說過、也從未讀過這麽本書。


    書中的治國平天下之策,絕對出自大才之手,不但如此,書中的內容處處與大寧如今的國情契合——就好像專門為大寧所寫。


    「她為何會有這本書?」他問手下。


    「這本書是餘小姐手寫的,她又花了幾日時間做舊。」


    獨孤霈麵露驚愕之色,隨後,他的嘴角緩緩勾起。


    「餘年」,大將軍餘放的女兒?可真有意思。


    他呀,好久沒碰到這麽有意思的人了。


    第二千一百六十六章 就讓公主陪客吧-魏紫風澹淵


    南冉並不知道顧含英沒看上書,她被獨孤霈蹂躪著批請安奏摺呢。


    三日後,她在宮中偶遇君璟,試探著問了幾句,感覺顧含英並沒有與他談起書的事。她趕緊讓小滿遞帖子,請顧含英喝酒,這才得知書不見了。


    看著一臉愧疚的顧含英,南冉心裏那個苦啊,可麵上還得裝大肚:「沒事沒事,不就一本墊桌腳的書嘛!」


    等迴到家後,她立刻讓小滿研墨,硬是把那本書又默了一遍。


    寫完最後一頁,天也亮了,她揣著書,頂著兩個黑黑的眼圈去了翰林院。


    不周轉了,非常直接地把書交給了君璟。


    「不要問,這書是我抄的,你去看吧。」


    不等君璟開口,南冉揮揮手就走了。


    自然,又是困得要升天的一日,她感覺奏摺上的字跟小魚似的遊啊遊。


    但不知今日是不是首輔大人心情好,竟然對她明晃晃的摸魚行為視而不見,連奏摺都沒批完就放她走了。


    南冉求之不得,迴了家直接蒙頭大睡。


    北方的天災人禍傳到了帝都。


    君璟遞了摺子,陳述如何平定叛亂、穩定民心,以及後麵的興農興商之策。


    奏摺被送到獨孤霈手上後,他終於明白了南冉寫那本書的用意。


    聽說大將軍府的餘小姐,癡戀海清侯府的君小侯爺,瞧著是真的。


    獨孤霈微微勾唇,眼神冰冷。


    北方災情一日嚴重過一日時,南邊丹野國的使臣團到了帝都。


    明麵上聲稱文化交流,實則就是趁火打劫——關鍵大寧皇室懦弱,還一打一個準。


    當北方三四個州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裹身,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時,大寧皇帝大擺宴席,命百官陪著使臣吃喝玩樂。


    餘大將軍氣得差點帶刀衝進金鑾殿,生生被餘夫人拉住了。


    最後被迫告病在家。


    南冉作為獨孤霈的小跟班,坐在角落裏冷眼旁觀,心緒複雜。


    這是她在雲國從未見過的荒誕場景。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過是走錯了地方,終究是要迴去的,所以這裏的一切於她而言,就像做了一個夢。


    此時此刻,她才終於有了真實感。


    如果——如果她走不出這個夢境,那她麵對的就是這國不國的尷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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