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當日。


    聽聞中南醫院要進行高難度特殊手術的實驗項目,申城其他幾家醫院的心外科醫生前前來學習交流。


    觀摩室裏少見地濟濟一堂。


    兩個小時的手術倒計時開始,麻醉、開胸,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風澹淵聽到身邊有人竊竊私語:


    「主刀醫生的速度好快啊!她是哪位?」


    「魏紫魏醫生。」


    「哦,是她啊!我聽說過她,很有名的天才醫生,果真名不虛傳!」


    「她的速度確實明顯快於副手,但這種大型手術,最重要的還是看團隊協作能力。」


    「你的意思是,整個團隊都得有她這樣的速度,才能確保手術成功?」


    「我研究過手術資料,最佳完成時間是在兩個小時內,但從目前來看,兩個小時有些勉強。」


    風澹淵朝那說話的人看去。


    是個很幹練的中年男子。


    院長低聲道:「瑞慈醫院心外科的第一把刀,潘深潘醫生。他說的沒錯,院裏其他醫生的速度沒跟上魏醫生。我們還是要培養國際一流的外科團隊啊。」


    正說話間,站在手術台邊的第二副手沒接住護士遞過來的刀,他愣了下,才又一次伸手拿住了護士第二次遞來的刀。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可風澹淵明顯能瞧見第二副手的速度慢了下來。


    他眉頭幾不可見地一蹙。


    他見過魏紫的手術分解時刻表,現在已經比那個時刻表上慢了兩分鍾。


    照這個情況下去,至少得慢五分鍾。


    不是個好徵兆。


    那位潘醫生也看出來了,表情十分凝重。


    當手術進行到最關鍵時間時,更大的意外發生了:在心肌肥厚區,竟還隱藏著幾個小瘤,而其中有兩個與動脈粘結在一起,如要割除,兩個小時的手術時間肯定不夠。


    手術台邊,醫生與護士的動作停了下來。


    觀摩室裏的討論聲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主刀的魏紫身上。


    第九百九十三章 奇蹟


    魏紫靜默了半分鍾,隨後利落下刀,一邊手術,一邊微調手術方案,告訴每個人該做什麽。


    中心意思隻有一個:瘤同步切除,手術繼續。


    觀摩室,潘醫生眼露欣賞之色:「臨危不亂,這位魏醫生有大將之風。」


    院長卻不樂觀地輕嘆一聲,低聲對風澹淵道:「這場手術魏紫怕得擔風險了,你到時候多勸勸她。」


    風澹淵迴了一句:「不會,手術一定成功。」


    院長一怔,見風澹淵臉上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心裏倒是有些奇怪:他怎麽這麽篤定?魏紫跟自己說的時候,都給了手術失敗後的計劃。


    手術室內,魏紫動作快如風,等疏通堵塞的冠狀動脈後,她手微微一頓,抬頭往觀摩室方向看。


    風澹淵明白了。


    桃花眼微閉,手掌翻動間,「滄海錄」傾瀉而出,時空在瞬間凝結。


    他周圍的人、手術室裏除魏紫外的醫生和護士,都像被點穴似的,維持著最後一個姿勢。


    倒計時也停滯了。


    一時之間,世間仿佛就隻剩他與魏紫。


    魏紫點了點頭,隨後低頭迅速做肥厚心肌的切除與縫合。等完成這一切,用時十三分鍾,她又抬頭看觀摩室,示意風澹淵可以停止了。


    但十秒過去了,一切都照舊。她明白了:風澹淵想多給她一些時間。


    深吸一口氣,她無法阻止他,也沒空阻止,便繼續切除那些小瘤。


    一直過了二十三分鍾,當她割除與動脈粘結在一起的小瘤,一切才恢復了正常。


    手術裏的人明顯一愣,似乎在迴憶什麽時候完成「心髒減容術」,但魏紫一句「繼續,加速」讓團隊雖然奇怪,卻也沒空多想。


    而觀摩室裏,來學習交流的醫生都是驚愕的表情。


    「這麽短的時間內,竟然完成了『心髒減容術』!這已經超出了世界最高水平!」潘醫生再看魏紫,簡直跟看神一樣。


    院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麽快……」


    眾人皆震驚於手術室內發生的奇蹟,卻沒人注意到風澹淵煞白的臉和緊緊握著扶手支撐身體的手。


    在這個世界,似乎「滄海錄」隻剩下過去的三分之一……


    體內氣血翻滾,喉嚨口腥甜不斷,耳邊嗡嗡作響,風澹淵已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響。


    他索性閉上眼睛,封閉所有感官,修復受損的四肢百骸與五髒六腑。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


    手術接近了尾聲。


    一小時五十九分三十四秒,魏紫宣布手術結束。


    手術室內團隊成員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觀摩室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華院長,你們的心外科創造了一個奇蹟,今天真是不虛此行。」潘醫生過來恭喜院長。


    院長也沒謙虛,欣慰道:「魏醫生的團隊確實創造了一個奇蹟。」


    觀摩室裏的人陸續離開,院長見風澹淵一動不動地看著手術室,以為他在看魏紫,道了聲「我先走一步」便離開了。


    手術室內,魏紫做完收尾工作,讓楊醫生把消息告訴病人家屬,便急急地跑出手術室,跟陣風似的衝進了觀摩室。


    風澹淵依舊站在那裏,手緊握扶手。


    她的心猛然一沉,上前觸碰他的手。可向來溫暖甚至炙熱的手,此刻卻是冰涼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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