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逐風醒來後,發覺自己仍躺在那片雪地上。此時日頭正盛,陽光刺眼,他隻覺頭疼欲裂,全然不記得此前發生之事。他甚為奇怪,自己怎會稀裏糊塗地睡著了?出山已有多時,他心想師父必定著急,於是急忙禦劍飛迴淩霄閣。


    鳳清見徒弟歸來,察覺有異,仔細嗅了嗅道:“臭小子!這幾日跑哪兒去了?…… 什麽味道,如此之香?好啊,你竟敢去喝花酒,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揚起手就要打。逐風輕輕躲過,他自己也聞了聞,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猜測定是路上碰到的梅花香,於是笑道:“我隻是去山中打獵,哪來的香味?師父莫不是糊塗了,把梅花香當成女人香氣了。”


    “臭小子,竟敢編排師父,看我怎麽收拾你。” 鳳清說著就去揪逐風的耳朵,把他拽進屋裏。逐風禁不住 “撲通” 一聲跪在地上,揉著生疼的耳朵,“哎呦,輕點啊。”


    鳳清厲聲斥道:“別耍滑頭,你給我老實交代,出去禍害了誰家的黃花閨女?”


    逐風跪在地上,一臉無辜道:“徒兒冤枉啊!剛下了一冬天雪,近日天氣終於轉好,徒兒就想出去打些野味,好給師父滋補身體。沒曾想一下睡過了頭,結果野味沒打到,耳朵差點被師父揪掉。”


    鳳清氣道:“你還敢狡辯!你看看你脖子上還有一道牙痕,這一看就是女子留下的。”


    “有嗎?” 逐風大為疑惑。鳳清揪住他的衣領,讓他自己摸摸看。逐風一摸,果然有幾處凸起,又拿來銅鏡一看,後脖頸果然有一道深深的牙痕。


    逐風也不知這是誰留下的,大唿冤枉。鳳清不依不饒,又扯下他衣物檢查,隻見左胸上留著一道抓痕,像是女子留下的,一看就是和女子調笑撕扯留下的印記。


    鳳清看罷怒道:“我看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說著拿起棍子便要打。葉逐風抱頭四處躲著,饒是如此,身上也結結實實挨了不少下。


    鳳清打了幾十下,胳膊也酸了,便暫且饒了他這一迴,命他以後不能再隨意下山。他知道這個徒弟心性不定,以後要嚴加看管。好在葉逐風還算聽話,每日殷勤侍奉在身邊。鳳清便將他這一段風流韻事拋在腦後。


    這一年夏天,他和逐風正在山上相互搓澡,玄清忽然鳴鍾召集全派弟子。下山後,才知道有個瘋女子找上了山,要來找相公。


    沒想到他的徒弟葉逐風被那女子認了出來,鳳清當時就想起春天時逐風外出未歸之事,隻是礙於師徒情麵,他還是選擇幫逐風隱瞞。葉逐風向掌門解釋從未見過這個女子,恐怕她是得了心症,掌門命他將這位女子安全送迴家,不得有誤。


    鳳清覺得此事頗有蹊蹺,於是讓陸晚楓在葉逐風身上放下追蹤符。在葉逐風走後,他和玄清、陸晚楓三人一路跟隨過去。


    沒曾想這位奇女子家住在深山老林中,三人都很是奇怪,更加不放心起來。等追到了一片林子裏,忽然起了大霧,三人迷失了方向,隻能在林子周圍徘徊。


    正在三人不知所措之時,迷霧消散,三人聞聲尋去,但見一個女子趴在逐風身上,似乎要加害他。鳳清和玄清當即召出禦劍搭救,雙方交上手之後,鳳清沒想到這女子如此厲害,他和師弟二人聯手也不是對手。


    後來他才發現,那女子名叫月影,本無意傷人。他師弟便想結交這位近鄰,未曾想月影竟然不領情,下逐客令。


    鳳清迴山之後臉色陰沉,他竟然敗在一個弱女子手下,想起來又羞又愧。他覺得月影非鬼即狐,定是個妖孽,於是急忙給愛徒驅邪。


    時光又過了三個月,玄清找上門來要為逐風說媒。他當時沒同意,他知道逐風和晚楓私下有些情誼,如何選擇還需要看徒弟自己的意思。


    後來逐風比武奪魁,他在山下喝酒時和呂誌丘產生了一些矛盾,兩人大打出手。逐風把呂誌丘打成了重傷,他這個做師父的也不好包庇。玄清一怒之下打了四十板子,又關他七天禁閉。


    這一關沒想到關出了亂子,那妖女又找上山來。這一次妖女被激怒,險些釀成大禍。若非葉逐風拚死攔在他和玄清身前,恐怕他和師弟都難逃一劫。


    最後好在弟子們都無大礙,他和玄清療養了半月,也慢慢恢複過來。這次葉逐風雖然有錯在先,好在關鍵時候沒有讓大家失望。馬上就是天下大會的日子,玄清想著讓葉逐風在人字組為門派爭光,便沒怎麽責罰他。


    掌門雖然並未責罰逐風,他這個做師父的卻很生氣。他想起早春的時候逐風身上的奇怪牙痕,就料定他和妖女不清不楚。遂將逐風叫到房裏,質問他:“人家險些將你師父這把老骨頭拆了,卻不舍得動你分毫。你還說自己不認得這個妖女?”


    逐風道:“弟子實在不記得何時與她有過瓜葛。”


    鳳清一想,逐風或許在狩獵的時候遇到了妖物,於是又問:“春天你出去的時候,說自己隻出去一天,實則你出去了三天才迴來。”


    逐風道:“弟子也不知為何,這一覺竟然睡了這麽久。”


    鳳清又問:“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那個妖女說你是她相公,你迴來時,身上的傷痕一看就是和別的女子打鬧留下的。”


    逐風忙道:“弟子真是冤枉。”


    鳳清看他一問三不知,一擺手就讓他退下。逐風慢慢退出屋子,誰料一出門,猛然間發現師妹正在外麵,微微傾斜著身子。


    逐風看到師妹愣了一下,陸晚楓忙笑著說道:“我做好了飯,正要去請師父呢,你一出來嚇了我一跳。”


    逐風微微一笑,便請師父一同用餐。逐風看到師妹一路上攙扶著師父,滿臉含笑,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他知道師妹已經把師父剛才說的話都聽了過去,師妹現在也一定在懷疑他,可是他無論如何想不起來和月影有什麽瓜葛。


    鳳清看逐風心事重重,又見晚楓殷勤備至,就知道這兩個徒弟一定有心事。他知道陸晚楓外柔內剛,也知道二人感情甚好。晚楓若是知道逐風和別的女子在一起,心裏一定不好受。而此時他這個做師父也插不上話,就讓時間衝淡這一切吧。


    陸晚楓剛剛在門外聽到了師父的話,卻假裝不知情的樣子。她看著逐風的眼睛,就知道師父說的一定是真的。她聽到逐風喊冤,就想難道大師兄是被妖女魅惑毫不知情,還是有所隱瞞?她最終還是選擇相信逐風。在月影要殺死自己時,大師兄豁出命來保護自己,她的心已經全被他奪走了。


    命運的軌跡無法預料,而今生的緣分卻已注定。葉逐風在瀕死之際,陸晚楓給了他一口水喝。在自己命不保夕的時候,沒人會有心思管別人的死活。可她看到這個少年,也落得個和自己一般漂泊流浪的命運,不由得心生憐憫。


    雖然陸晚楓為了自己也不願去救他,可是她終究是於心不忍,她就是不忍心,寧願苦了自己。


    後來他二人在機緣之下拜於鳳清門下。葉逐風天賦異稟,是不世出的練武奇才。陸晚楓和他一起長大,羨慕他,喜歡他。她知道自己是比不過大師兄了,便一心學醫,好在師兄受傷時能夠幫助他。


    她知道在淩霄閣有許多人仰慕大師兄,小師妹也暗暗喜歡大師兄。掌門和掌門夫人也一直想讓大師兄做自己的上門女婿。


    為此陸晚楓憂心不已,而葉逐風為了打消她的疑慮,便暗暗答應了以後會永遠和她在一起。


    可是永遠會有多遠?人總是會變的,沒人能保證他永遠不會改變,除非那個人是塊石頭。


    一次外出尋獵,大師兄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她知道這一切一定和那個叫月影的妖女有關。她不怨恨師兄,隻恨那個妖女,她感覺月影一定會再次找來的,隻是不知道這次是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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