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憂想不明白怎麽自己忽然就要邁入婚姻的殿堂了,離恨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一路幾乎是被鮫人架著來到了舉行典禮的大殿之中。


    這裏的布置和祭祀的高台差不多,海中珍寶悉數擺放整齊,還有被鮫人族獵殺來的蛟龍和大魚,都被洗刷得幹幹淨淨奉在一座神像麵前。


    那神像有些抽象,似人似柱,應是鮫人族先祖,底座上都是閃爍著異彩的寶石鱗片堆砌。


    離恨身著與她同樣的冰藍色係禮服,巧笑嫣然,溫潤如玉地立在祭台之前,目光看向她。


    兩側就是來觀禮的鮫人,口中咿咿呀呀高喊著什麽,君無憂聽不清楚。


    “攙扶”她過來的幾個鮫人也順勢退下,君無憂腳下變成了一條鋪滿形狀各異的貝殼的路,一直延伸到離恨腳邊。


    兩人落腳之處皆是散出奇異的靈光,離恨朝著君無憂伸手。


    那模樣任誰看了都是用情至深,非卿不可的模樣。


    “過來。”


    君無憂猶豫之間,耳邊忽然響起離恨的傳音,“配合我,我會送你離開。”


    這溫柔的話語,在君無憂聽來更像是威脅,但她能做什麽呢?


    受製於人,保命要緊。


    君無憂邁開步子向它走去,周圍的歡唿更熱烈了,仿佛真是一場盛大的典禮。


    離恨十分紳士地牽過君無憂的手,轉身過去,一起麵對神像,說著君無憂聽不懂的語言,隨即神像上閃過一道光亮。


    君無憂抬眼看過去,就見,兩人的名字鐫刻其上,鮫人爆發出高亢的慶賀聲。


    在歡唿聲中,離恨接過侍者呈上來的花環,“鮫人族習俗,為新婚妻子戴上花環即禮成。”


    一邊動作離恨還一邊給君無憂解說著,君無憂沒有拒絕,餘光瞥向兩側圍觀的一眾鮫人。


    年輕的鮫人子弟歡欣鼓舞,像是它們自己成親了一般,還有年紀略長些的,唇邊也帶著欣慰的笑容。


    唯一有些突兀的是一個俊美蓄須的鮫人,此人年歲不小,但算不上鮫人族中的長者,引得君無憂注意的是,它和離恨竟然有五分相似。


    再就是它的臉色極其古怪,掛在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太假,而它身側的幾個鮫人也不與之搭話,雖然處在其中,卻似是被孤立了一般。


    君無憂的目光沒有停留太久,隻將這異常記下,離恨為她佩戴好花環,君無憂便迴以微笑,遠遠瞧著倒真像那麽一迴事。


    離開此處之後,便是宴飲,不同於歸來那日的隨意,今日更莊重些,離恨帶著她一席一席過去“敬酒”。


    鮫人族沒有酒水,喝的是一種辛辣帶甜的靈液,君無憂喝下之後也察覺出此物的好處了,確實對修煉有所助益,是以也不再抗拒。


    一個時辰後,離恨終於帶著她離開宴席,到了離恨的寢居之所。


    這裏竟然還種有青竹,假山石林,弄得溪水潺潺,似是海中人間。


    揮退侍者之後,一人一妖便拉開了距離,離恨笑意盈盈地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


    君無憂疑惑地看著它,以它的實力,殺她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難道是歃血為盟?


    隻見它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將血水滴入一個酒樽之中。


    令君無憂意外的是,離恨的血竟然是藍色的,之前所見明明是鮮紅色,難不成是什麽隱疾?


    血水積攢了半杯,離恨以靈力愈合了傷口,將匕首遞給了君無憂。


    “這是在做什麽?”


    君無憂看懂了它的示意,也不扭捏討價還價,邊動作邊詢問。


    鮮紅的血滴入酒樽之後,君無憂就看到了奇異的變化。


    酒樽之中原先的藍色血水轉而化成了黑色,其間靈氣流轉,還在變化之中,像是蘊藏著無數奧秘。


    “繼續。”


    離恨沒有解答,目光注視著酒樽中的變化,眼中有狂熱之色。


    君無憂察覺了這一變化,先是稀奇了一下,離恨居然還會有真實情緒流露的時候,隨即繼續將血滴入酒樽之中。


    反正已經如此,一時半會想逃也不現實,都到了如此地步,也不在乎幾滴血了。


    縱然她一身血藏了無數奧秘,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什麽作用,於她而言,血的秘密便算不得秘密了,能助她離開才是最要緊的。


    等酒樽滿了之後,君無憂便見血水交融之後竟然變成金色,與酒樽顏色相同,靜默不動猶如黃金打造一般。


    離恨的笑容越發古怪起來,看向君無憂的眼神也猶如在看什麽稀世珍寶。


    君無憂撫摸著傷口退後兩步,這家夥以後不會是要日日喝她血吧?


    “你知道我也算神龜族的。”


    ……君無憂不明所以,那又怎麽了,血脈如此,可也是鮫人之軀啊,後悔滅神龜族了?


    似是看出了君無憂的疑惑,離恨繼續道:“我亦在女皇的詛咒之中。”


    詛咒?


    “玄兒說的是真的?”


    君無憂對詛咒什麽的原本是不信的,海中世界本就兇險無比,神龜族子嗣少,要成長就要搏殺,實力不夠被其他強者弄死了也是尋常事。


    君無憂不覺得這能牽扯到詛咒上,而且修為越強子嗣越是艱難這在人族幾乎是一種公知了。


    “當然!女皇之前我鮫人族隻能安居一隅,隻能自保,不時就會被驅逐、欺辱,女皇出生之後帶領族人才殺出了一條血路,即便被數十神龜族強者所殺,死前立下的詛咒也是肉身為祭神魂為引的,神龜族不滅,詛咒不消。”


    說到這些離恨甚至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不相信?”離恨看向君無憂,“鮫人自己也不相信呢。”


    “所以……”你也會死?


    “是啊,我也會死。”離恨補全了君無憂的未盡之言,繼續道:“它一直勸母皇除掉我,可惜我母皇是個純真善良的性子,無論它說神龜族什麽,母皇也不願舍棄我,更是要為我剔除神龜血脈。”


    “但是你看到了,不可能的,天生的血緣,哪怕我自小日日以鮫人血替換體內的髒血,還是除之不盡!”


    君無憂聽出了離恨的無奈和力不從心。


    “但是我不想死啊……母皇好容易讓我看到一點希望,我一定要抓住!”


    說完它認真而狂熱地看著君無憂,君無憂被它看得發毛。


    “和我有關係?”


    君無憂指了指自己,離恨的母皇死的時候,原主都沒出生啊,這也能和她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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