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著鏡頭追隨裏,肖染跟隨著坐在林楓身側。


    鏡頭轉移到林楓臉上,楚淩霜卻眯起了眼睛。


    她看過太多的人,為了世俗、為了理想、為了生存,而主動或是被動著去妥協。


    圍繞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生活的目標。


    譬如王媽,為了養老金任勞任怨。


    譬如楚雲冉,因熱愛跳舞與舞台,打小便刻苦練習......


    再譬如她自己,為了穩住楚家的地位,在接手楚家之後的三年裏從無停歇,步步為營,終釀造了楚家如今不可撼動的地位......


    可屏幕裏,林楓的臉上卻滿是平靜,仿佛天外人般就這麽靜靜地躺著。


    不帶任何一點世俗的欲望。


    可,明明被趕出許家的他是最應該有目標的。


    難道,他從未想過複仇嗎?


    “報仇嗎?沒有意義的事,我不會去做。”


    記憶深處,尚不久遠的林楓的話在她腦海裏迴響。


    雖說上次她把億瀚集團的合同競標給了許知晴,但因許家更換董事的行為引得幾個合作商不滿,再加上許知晴能力不足。


    除了億瀚集團的單子,許家再沒有接過其他單。


    楚家自然不可能再續單,可以說現在的許家距離覆滅也就在她的一個抬手之間。


    她現在隻不過算是給許家吊了口命罷了。


    所以,林楓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許家終會覆滅,隻是因為這件事情對他沒有意義,他才說出的那番話嗎?


    楚淩霜微微抬眼,死死盯著屏幕裏的林楓。


    “我對錢沒有興趣。”


    “楚小姐若沒有別的事,我就先離開了。”


    “夏青青怎樣,與我有什麽關係?”


    “隻是一份報告而已,它能替換掉我這二十多年的親身經曆嗎?”


    “我想要的始終隻有自由......”


    “就像節目終會落幕......”


    過往之間,林楓說過的那些話,如同放電影般在她的腦海裏輪迴迴蕩著。


    屏幕裏,楚淩霜瞧見,肖染湊近些許,就躺在林楓身側,微微歪頭,詢問了一句。


    “哥哥,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麽不想要那份禮物嗎?”


    是她沒送對時機,還是林楓根本不喜歡?


    肖染很好奇。


    她雖然打小就不缺錢,但也大概知道錢的意義,楚家出手的這些鑽石,價值上億,單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他們甚至都能開心到飛起。


    哪怕隻是一個小家族,這些錢也足夠讓他們興奮到極致了。


    可林楓卻不要。


    甚至連一眼都沒多看,就這麽直挺挺地起身離開了。


    她不理解。


    聽到肖染的話,林楓半眯著眼,雙手墊在腦後,就這麽自由自在地看著天空。


    他沒有迴答肖染的話,反而反問:“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想要?”


    “你之前不是也用這個當做禮物送給別人嗎?”


    肖染下意識迴答著,絲毫沒留意到自己又一次在林楓麵前暴露了身份。


    隻不過,對於已經知道她是誰的林楓不以為意。


    他笑著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誰年輕時沒有衝動過?”


    所以當時的禮物都是衝動?


    肖染愣住,下一秒,林楓的聲音再次響起。


    “任何人都逃不開上頭這個詞匯,與之一起的是對等的代價,我認為我沒有對等的價值去接收你那件禮物。”


    又或者是有,隻是需要付出自由,他不想兌換。


    當然,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


    而與此同時,直播間的彈幕又一次被刷爆了!


    “廠仔你......我收迴那句說你飄了的話。”


    “他好清醒。”


    “對啊,那麽貴的禮物隨手就送,誰知道肖染到底想幹什麽......”


    “可是,廠仔你就願意打一輩子工嗎?”


    “別裝b了,他就是看有鏡頭,不好意思收,還說的這麽高端,奶奶滴......”


    “就是,沒錢的時候你看他還跟個大爺一樣不?說的輕巧......”


    網友的熱議褒貶不一,但這一切都與林楓無關。


    此刻的他正躺在沙灘上,聽著海浪,吹著海風,仰望著藍天,享受著他原本就該愜意自由的人生。


    此時情緒此時天,無事小神仙。


    林楓更是愜意地翹著二郎腿,要是再有根草叼著就好了。


    眼看著這一幕,肖染繃不住了,她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這對她來說太深奧了。


    她不明白,這隻是一件禮物,他收下後對他而言又沒有任何影響,他為什麽拒絕?


    他不缺錢嗎?


    腦海裏冒出了這個念頭,她也緊跟著詢問了,“可是哥哥,要是你沒錢了呢?”


    那是生活之本,如果現在的林楓一貧如洗,甚至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她不信他還說得出這番言論。


    酒店七層。


    楚淩霜也直起了腰杆,聚精會神地死盯著屏幕。


    “那就去賺啊。”


    林楓不緊不慢道:“打點工,摸點魚,這不是正常的事嗎?”


    “如果賺不到那麽多呢?”肖染步步緊逼,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楓。


    聞言,林楓噗地一笑,抬眼道:“你的能力能賺到多少,就能換取多大的自由,如果賺不到,那就沒有自由。”


    毫無疑問,林楓的語錄被收錄,直播間更是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熱議!


    “我怎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有個屁的道理,我家五口人,上有老下有小,我是能賺,我有個屁的自由?”


    “所以那是你的軟肋啊。”


    “那我呢?我一個研究生也隻能幹保安,是因為我能力不夠嗎?”


    “是因為你的眼界被打開了......”


    與此同時,直播被迫關閉。


    七樓裏,電腦視頻的畫麵還停留在林楓的臉上,陽光灑在他身上,仿佛自由人,即使隻有一刹那。


    楚淩霜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她突然覺得,用鑽石當禮物送給他,實在有些過於侮辱了。


    她在侮辱一個渴望自由的靈魂。


    此刻的她,忽然意識到,有些鳥兒天生就是關不住的,因為它們的羽翼足夠豐滿。


    可,就是這樣,她的心裏無法克製地翻湧起愈加熱切、想要困住他的念頭。


    沒有意義嗎?


    楚淩霜微微勾起唇角,手指無法克製地摩擦著電腦屏幕裏林楓的臉,她的眼底掛著無盡嗜血的占有。


    很好!


    那就讓我成為你的意義!


    縱使將你的羽翼全部折斷,我也勢必要讓你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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