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尋一愣。


    她盯著魏照,微微喘著氣,卻又說不出什麽辯駁的話來。


    她沒有辦法,在山上她試過了能想到的所有辦法,下山後,啞叔也用盡了辦法,岑姣仍舊是昏睡著,絲毫醒不過來。


    魏照見桑尋沒有說話,他才繼續道,「如果有的選,我不會去冒險。桑尋,險中求勝,是姣姣教我的,這一路走來,她哪一次不是在隨時會丟命的邊緣博一個出路?」


    「可是你一個人……」


    「除了我,沒有人能這樣做了。」魏照睫毛微垂,他輕聲道,「桑尋,你和啞叔不能離開梅山,就算梅山現在麵臨的情況正在好轉,但你們身上有你們自己的使命,就算你們再怎麽擔心姣姣,也不可能放下梅山的事情領姣姣下山。」


    「姣姣身邊沒有親人,養大她的人,現在就在山下的城市裏,想要取走她的性命。」魏照緩緩吐出一口氣,「但我不像你們,沒有那樣重的擔子背在身上,我可以陪著姣姣下山去。」


    「而且……」魏照頓了頓,他偏頭看向岑姣,聲音很輕很輕,近乎低語,「從島上迴來後,我開始頻繁地做夢。」


    「桑尋,我懷疑我和姣姣的糾葛很早很早之前就產生了。」魏照偏頭看向桑尋,「我註定會和她糾纏,會愛上她,會甘願為她犧牲自己的一切。」


    那糾葛,不是在四年前。


    而是在更早更早的,魏照幼年時,去黔州的那一年。


    ******


    岑姣醒過來的時候,有些分辨不出白天黑夜。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耳邊的轟隆聲是車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馳時發出的聲音。


    直起腰時,脖子卡嚓卡嚓地疼。


    岑姣偏頭,看到的是魏照隱沒在黑暗中,半明半滅的臉


    「魏照?」岑姣有些疑惑,她記得自己應該是在山上,和桑尋在一起。


    聽到岑姣的聲音,魏照這才鬆了一口氣,他看向岑姣,開口解釋了現在的狀況。


    「趙明焱他們到了。」魏照道。


    岑姣緩慢眨了眨眼睛,「趙明焱?」


    也不知是不是這段時間的事情太多,岑姣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魏照在說什麽。


    隻是反應過來後,岑姣的第一反應是驚訝。


    「怎麽會是趙明焱?!」


    趙明焱從來都是個小少爺,他根本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學過什麽東西,趙侍熊怎麽忍心,又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魏照看向岑姣,他放低聲音,「姣姣,趙明焱也許是出事了。」


    岑姣聽得見自己的唿吸聲在車裏漸漸變得明顯,一唿一吸間,仿佛肺腑都在跟著收縮。


    「出事了?」岑姣覺得自己的聲音也有些扭曲,「他出什麽事了?趙明焱不是來找我們嗎?為什麽會出事了?」


    「趙明焱說,他們將什麽青銅樹挖了出來,那東西會影響到你。」魏照解釋道,他看向岑姣,眸光溫和,安撫著岑姣的情緒,「你在山頂時昏睡了過去,桑尋和啞叔用了很多種法子都沒能叫醒你。」


    魏照緩聲道,「所以,我決定聽趙明焱的話,將你帶離梅山的範圍……」他頓了頓,抬頭看向高速公路邊上的藍色路標,「我們剛剛出去沒有多遠,你就醒了。趙明焱沒有騙我,他……」


    「他還說,隻要我們撐過這段時間就夠了。」魏照的聲音愈發低了,「他說,趙侍熊快死了。」


    岑姣緩緩坐直了身子,她看著車窗外飛快閃過的樹影,略微有些出神。


    過了好一會兒,岑姣才轉過頭來,她看向魏照,小聲問道,「趙明焱他出什麽事了?」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隻是我見到趙明焱的一隻眼睛裏,像是長滿了蟲卵,白色的蟲卵。」


    「而且……顧宜白說過一個詞,她說,寄生。」


    岑姣閉上了眼睛,她腦袋微微後仰,靠在了座位上。


    腦子裏,嗡嗡作響。


    車流前方,服務區的標識牌正在閃爍。


    魏照放慢了車速,拐進了服務區。深夜裏,服務區裏停著的車子都是大貨車。


    火車司機多數已經睡了,服務區裏醒著的人很少很少。


    魏照停穩了車,他轉頭看向岑姣,「姣姣,既然你醒了,那麽之後的事情交給你決定。」


    「是迴川都,然後按照你一開始的計劃去黔州,還是迴梅山去找趙明焱——」魏照看著岑姣,一字一頓,「姣姣,由你決定。」


    岑姣抿了抿唇,過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一般,「是趙明焱讓你帶我走?」


    魏照點了點頭,「是,他說他能拖延時間,隻要拖延到趙侍熊去世,就沒有威脅了。」


    「我相信他。」岑姣道,「魏照,我們按計劃迴川都吧。」


    ******


    雖說趙明焱說了會替他們拖延時間。


    魏照和岑姣兩個人迴到川都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迴花店去。


    岑姣去了醫院,羅芍的狀況好轉了不少,已經從加護病房轉入了普通病房,隻是人依舊昏迷著。


    她的父母一個留在醫院照顧羅芍,做些手工針線活,掙一點零錢,另一個,則是早出晚歸,去工地掙錢。


    岑姣給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去了醫院。


    羅芍在的病房很安靜,陽光從窗戶處灑落,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意味。


    羅芍的母親坐在病床邊,低頭縫著手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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