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照的手,一直穩穩地拉住岑姣的手,甚至於,他們握在一起的手,是十指相扣。


    岑姣感受到自己的耳朵裏,傳來沉悶的聲音,他們應該已經下潛了一段距離,四周的水朝著岑姣壓了過來,那些水仿佛要滲進岑姣的皮膚一樣,這讓她想要大口喘氣。


    僅存的理智讓岑姣緩緩地吐出存著的那一口氣。


    隻是也不知過了多久,岑姣一點都吐不出來了,憋住的那口氣耗盡的瞬間,像是喉嚨被哽住了一樣,岑姣想要用力,卻半點力都用不上。


    缺氧帶來的痛苦想要讓岑姣大聲喊叫,但她記得清楚,如果張嘴,井水就會灌進去,所以,無論多麽難受,都不能張口。


    魏照下潛的速度比他先前一個人時還要快些。


    他拉著岑姣沉到井底,甚至沒有花到一分鍾的時間,水流是從其中一個方向湧過來的,魏照握緊了岑姣的手,輕輕撥開朝著他麵部湧來的水流,朝著水流來的方向遊了過去。


    被他握著的那隻手,一直輕輕給予迴應,似乎是在安撫魏照的心。


    魏照不知道是不是這井水侵蝕著眼睛,他的眼睛裏,有些刺癢。


    他眨了眨眼,屏氣凝神,順著水流的方向遊了過去。


    魏照在水底,發現了一片新土。


    潮水推湧,晝夜不止,這才形成一片新土。


    魏照抬手按在麵前的沙土上,沙土鬆軟並不夯實。抬手,手肘曲起,猛地撞了過去。


    水中,力道有了形狀,水紋一圈一圈地漾開。


    沙土開始坍塌,魏照眼眸亮了亮,後頭是空的,這是通往地底湖的位置!


    魏照下意識轉過頭去看被他拉著的岑姣。


    他這才發現,岑姣已經雙目緊閉,鼻翼前,沒有水泡湧出。


    心中一驚,魏照險些嗆水。


    隻是同時,與他相握的那隻手,輕輕抬起一根指頭,羽毛搔癢一樣,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動了動。


    魏照一下冷靜下來。


    岑姣信任他,豁出命來得信任,他不能辜負這份信任。


    魏照握緊了岑姣的手,轉頭看向麵前被他攪得渾濁的水流。


    魏照調轉身子,撞了過去。


    一下,兩下,原先的潺潺細流陡然變急。


    魏照身子一側,轉身將岑姣抱進懷裏,而後迎著湍急的水流遊了過去。


    如破斧利刃,又如水中遊龍,魏照托著懷裏的人,猛地浮上水麵。空氣湧入魏照的鼻腔,因為閉氣太久,使得鼻腔隱隱作痛。


    魏照咳嗽兩聲,他將人托舉出水麵,朝著一側的窄窄的平台遊了過去。


    老天終究還是眷顧他們兩個人。


    與院中那口井相連的,是個巨大的溶洞,這地下湖也隻占了溶洞的一小部分。


    岑姣被魏照先送上了岸,而他緊跟著翻身上岸。


    魏照探身去看躺在那兒的岑姣,岑姣麵色蒼白,顯然是已經溺水昏了過去。


    這種時候,耽擱不得。


    魏照伸手,重重按在岑姣的心口,他力道很大,躺在那兒的人甚至因為他的力道而微微震動。


    一下,兩下。


    也不知多少下的時候,躺在那兒的人終於偏過頭咳嗽起來。


    魏照的力氣也在這一瞬間被抽走,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看向岑姣。


    躺在那兒的人咳嗽了好一陣,吐出兩口水來,有些迷濛的眼睛漸漸變得清明。


    岑姣醒了過來,睜眼看到的,就是坐在那兒,笑著,兩隻眼睛卻又通紅的魏照。


    見岑姣坐起身已經恢復如常,魏照長籲了一口氣,他雙臂張開,後仰著倒了下去。


    「讓我緩緩。」魏照有些疲憊地抬手蓋在了眼睛上,「姣姣,讓我緩緩。」


    劫後餘生,失而復得。


    魏照覺得自己大約再也不想經歷這樣一次了。


    岑姣倒是絲毫沒有自己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認識,她緩過氣後,便坐直了身子,打量起四周。


    任誰也想不到,山體之中,竟是有這樣大的一處山洞。


    尾巴上墜著光亮的小飛蟲從岑姣手中飛了出去,


    岑姣這才看清了周遭的一切,地下湖一眼看不到盡頭,耳邊水聲淅淅瀝瀝,顯然這水,是從別的地方灌進來的。


    地下湖兩側,留有兩處平台,而岑姣他們,現在就在其中一處平台上。


    岑姣順著山壁往裏走了過去,走出一截,麵前便出現了分岔甬道。


    這山中甬道複雜,有可能鑽進去之後,就迷失了方向,再找不到迴頭路。


    所以岑姣沒有鑽進甬道,而是迴頭。


    魏照已經緩過了氣。


    見岑姣從視野盡頭出現,他緩緩站起了身,「怎麽樣?」


    岑姣搖了搖頭。「前麵出現了分岔,我沒有冒進。」


    隻是看起來,岑姣的臉色有些凝重,這件事情,當真有些蹊蹺。


    被拉入裏世界,顯然是有東西在作祟,可是他們進入裏世界後這麽久,什麽都沒有發生。


    山中央的那東西,有些奇怪。


    ******


    院中的那口井產生震動時,桑尋正和啞叔在一起。


    她情緒有些低落,不想自己待著,所以就找到了在做活計的啞叔。


    啞叔同她比劃,桑尋也不說話,隻是坐在啞叔身邊,替他打下手。


    問了一會兒,見問不出什麽,啞叔便也作罷,兩個人安靜地做著手上的事情,直到那震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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