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間,顧也用來割破手掌的刀子落在了地上,給這一片黑色,染上了一層銀白。


    隻是銀白很快被黑暗淹沒。


    那些蟲子幾乎是在眨眼的工夫裏就爬滿了整個匕首。


    顧也看到岑姣抬手做出動作,那是叫蟲群退走的意思。


    他下意識迴頭看向身後,仿若是黑色潮水翻湧。青灰色的地磚漸漸顯露。


    從黑暗中匯集於此的山蟲,潮水一般退去。


    爬滿蟲子而顯得斑駁的外牆,也歸為紅色。


    顧也有些想嘆氣,他耗費許多心神招來的蟲子,就這樣輕輕鬆鬆被岑姣控製住然後送走了,這還真讓人有些……


    難以接受。


    岑姣並不知道跟在她身後的人在想些什麽,她看向前方黑洞洞的林子。


    林子裏麵,傳來樹枝被折斷的聲音,葉片似乎也被什麽踩踏在腳下,發出一連串的聲音。


    「那是什麽?」顧也停在了岑姣身側,他微微睜大了眼睛,平日裏總是玩世不恭的人,現在站得筆直,直勾勾地看著前方的林子,生怕錯過什麽一般。


    迴答顧也的,不是岑姣。


    而是成群結隊,唿嘯而來的山獸。


    岑姣抬腳朝著山獸走了過去,她腳步有些虛浮,仿佛踩在雲上。


    成群的山獸並沒有從林子裏衝出來。


    它們在岑姣抬腳的瞬間安靜下來,也真是奇妙,生物鏈上連在一起的獸類,現在卻無比和諧地站在一處。


    它們臣服在岑姣麵前。


    而領頭的,則是一隻白狐。


    別說顧也了,就連岑姣自己,都因為眼前的一切而心神震顫。


    她停在了那隻白虎麵前。


    那頭白虎看起來六七歲的年紀,正是壯年,在岑姣走近的時候,鬍鬚微微向下,竟是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等到岑姣伸出手來,那隻白虎揚起了脖子,腦袋蹭著岑姣的掌心,一觸即離。


    「迴去吧。」岑姣開口。


    等到岑姣開口說話,那隻白虎才緩緩站直了身子,它抖了抖身上的毛,將站在皮毛上的枯葉抖落下來,而後仰起頭,發出一聲長嘯。


    整座梅山,似乎也為這聲唿嘯而震顫。


    甚至不知哪裏的鎖鏈相撞,發出聲響,而後散在山裏煙霧之中。


    虎嘯龍吟。


    是能排到龍吟前的虎嘯。


    岑姣心神激盪,她甚至忘了,自己是為什麽會引來山獸。


    所有的事情,都在白虎出現後,變得不那麽重要。


    白虎領著眾山獸,重迴山林前,迴頭望向岑姣。


    直到岑姣再次擺了擺手,它才鑽進了山林。


    四周重歸寂靜。


    「你……」直到顧也的聲音響起,岑姣才找迴了自己一般,轉頭看向了身側的人。


    顧也絲毫沒有遮掩眼中的驚訝之意,他盯著岑姣,半晌,才找迴了自己的聲音,「你能禦山獸?!」


    「是啊。」岑姣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就連她自己,也多了兩分不自信,「我竟然能禦山獸。」


    直到這一刻,先前那些模模糊糊的預感才算成真。她變強了很多,在不知不覺間。


    剛剛虎嘯的動靜極大。


    就連歇下的桑尋也醒了過來,睜著朦朧的睡眼走出了院子,她看向岑姣和顧也,「怎麽了?剛剛那是什麽動靜?」


    岑姣抬腳往迴走,她停在桑尋身側,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顧也讓我同他比試,所以給他露了兩手。」


    桑尋清醒了些。


    她轉頭看向後方仍舊呆呆站著的顧也,開口喊他,「顧也,你嚇傻了嗎?怎麽還傻站著?」


    顧也這才迴頭,他沒說話,垂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顧也?顧也!」桑尋連喊了他幾聲,都沒能喊住人。


    顧也像是失了魂一般,逕直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迴了房裏。


    桑尋嘖嘖兩聲,她偏頭看向岑姣,「姣姣,你是給他露了哪一手,怎麽給人驚得沒了魂一般。」


    岑姣攤了攤手,有些無奈。


    見並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桑尋掩唇打了個哈欠。她對著岑姣擺了擺手,便又迴了房間。


    院子裏,隻剩岑姣一個人。


    她一時沒了睡意,站在銀杏樹下,精神極了。


    禦獸這種事情,岑姣隻聽說過,卻從沒見過。


    就連桑南一開始教她禦蟲的時候,也說起過,已經很多年未曾見過可以禦獸的人了。


    岑姣還記得,那時候,她還頗有些失落。


    畢竟禦獸可比禦蟲聽起來拉風多了,更何況,山獸多數長了毛的,總好過那些沒有骨頭的蟲子。


    她怎麽就會了呢?


    這能力來得莫名其妙的,讓岑姣都有些做夢的迷茫感。


    在樹下站了一會兒,岑姣甩了甩腦袋,將有些紛雜的念頭甩到腦後,也抬腳往屋裏走。


    也不知是不是該謝謝顧也,這比劃比劃的提議,既讓岑姣發現自個兒竟然無師自通地掌握了禦獸法門,又讓她把魏照決定離開這件事帶來的那麽一絲難受拋諸腦後。


    院子空了下來。


    隻剩風卷著枯葉,落在一旁封住的井上。


    隻是在風聲中,仍舊有細微到幾乎會讓人覺得是錯覺的鎖鏈碰撞聲。


    那聲音,似乎是從壓住井口的石板下傳來的。


    ******


    岑姣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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